《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93、第十节 一步之遥

　　探戈是情人之间的私会。

　　不停摇摆的窗纱是隐秘的幕布，星光是摇曳烛火，把充盈于空间的探戈舞曲一个个音符拆开，就是情/欲本身的低吟。

　　比起五年前的他，现在的云出岫已经学会了舞蹈最基本的步伐，也通晓了其中的热烈和变化。但探戈是重心的变换，是肢体的缠绕，是若近若远，若即若离，是欲拒还迎，也是诱惑勾引。

　　在舞蹈方面，他显然还是新手。

　　他有些紧张，实践和学习毕竟不一样，远星前线老流氓们的智慧沉淀和时刻走在时代前沿的撩神硫酸精在此刻激烈碰撞。

　　南风喜欢逗他，想尽一切办法，撩拨、试探。他像是她新奇别致的冒险，也是势在必得的猎物。她有时故意踩错舞步，看他一脸困惑，努力回忆又尝试跟上她的节奏，也喜欢单腿故意勾住他的腰，环绕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不肯停下。

　　她肆意张扬的舞步是一种掌控，明白他不可能逃脱，要将他牵在手中，却不能太近，错身又回头，缠绵又疏离。

　　他亦步亦趋的舞步是一种配合，知道自己不可能逃脱，愿意被她牵在手中，也不能太远，走远又拉进，放开又握紧。

　　她按照探戈的精髓，左顾右盼，但余光却还在他身上。她喜欢他对她的痴迷，喜欢在余光瞥见他紧随她至的目光，喜欢她接近时他的每一份欣喜，喜欢他予取予求的爱情。

　　他遵循探戈的灵魂，情深意切，警戒一切靠近她的风花雪月。他喜欢她对他的温柔，喜欢捕捉她落在他身上的每一丝关注。喜欢她独一无二的撩拨和亲昵，喜欢她给予的尊重和依赖。

　　探戈是男人和女人永恒的战场，是高傲又迷人的女人，要么迷恋我，要么憎恶我。也是热烈而疯狂的男人，要么爱上我，要么杀死我。

　　夜风亲吻他们的皮肤，他们共享感官，那一刻无比接近，宇宙的星辰和星辰在彼此的引力之下互相旋转。

　　最后，南风筋疲力竭，被云出岫一把按在床上仔细亲吻。他的吻热烈而深情。说不清体会到的是她的感觉还是他自己，这一刻他们早已融为一体。

　　明明相隔光年，而灵魂在这一刻却如此接近。

　　她意乱情迷，却在最脆弱的时候选择索取，她渴求他的爱情，他的生机勃勃，以来弥补星空下源源不断的孤独和恐惧。她永远不信任，不坦露，画地为牢，她的心在黑洞里，来者先奉上所有光和热。

　　他知道，却心甘情愿爆炸整个星空，来为她奉上哪怕一点光明和温暖。

　　她是恶魔，诱惑他走入索多玛和蛾摩拉的圈套，从此作茧自缚。他是天使，却心甘情愿接受蛇的蛊惑，咬下禁果，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沐浴神圣。直到上帝摧毁索多玛和蛾摩拉，他仍拒绝醒悟，愿意选择和魔鬼一起在烈火中永生。

　　他们相拥直到天明，明白明天对彼此都是一场硬仗，可是他们已经从彼此身上获得了足够的勇气和希望。

　　直到闹钟响了三遍，云出岫方才决定关掉AR。在离开时，他仍恋恋不舍，回过头来问最后一个问题：“这首探戈用的曲子是什么？很好听。”

　　南风浅浅一笑：“《一步之遥》。”

　　*** ***

　　许娉姈的声望跌到了谷底。

　　据传星维网即将召开许娉姈事件的审讯会，并且在星维网同步直播。而雪上加霜的是，此次审讯会，大众投票和三部代表各占一半分数，以此来决定许娉姈部的未来。

　　此决定一出，星维网里一片叫好声。民众们仿佛通过这次“抗争”获得了“民主，自由与公平”，从此他们翻身做了共和国的主人。

　　共和国资深洗脑专家南风与共和国看不见的黑手阿苏那终于会晤，就此事深入交换意见。

　　南风道：“问题麻烦在这里。青金源事件牵涉很广。要往上追溯，是近地军上将让她把青金源带回来，往下追溯，是科学院最初没有检测出来，并且因为检测费用高昂，工程部就只检测三部，如果许娉姈把这些缘由说清楚，等于直接得罪了三部，她将没有立足之地。”

　　阿苏那道：“而如果她把这件事认了下来，就等于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傻逼平民们碰到这种事，就跟过节一样高兴，也没想过砸的是自家的墙。”

　　南风道：“两部分的票她肯定要损失一部分。但也不能保证另一部分的人完全支持她。”

　　阿苏那讽刺道：“那些人走云小岫这步棋走得真好啊，原先他们留着许娉姈最大的原因就是能打仗，现在有了听话的看门狗，不服管教的狗就可以杀了吃了。”

　　“如果阿岫这次星际巡航不出彩呢？”

　　阿苏那瞥了她一眼：“这就要看云小岫的态度了。我从几天前起就联系不上他了。”

　　南风道：“我昨天能联系上。”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阿苏那的意思。

　　“你觉得我们和近地的连通网络有问题？”

　　阿苏那耸耸肩：“比起这个，我更怕伪AR。”

　　“我之前抓到了那个许娉姈这件事的爆料者，一个星维网里的小记者，叫威廉。他非常懂得怎么吸引人的眼球。但若按照他平时一贯的偏好，他应该写的内容是《男默女泪！许娉姈：我睡遍共和国美人》。”

　　可以，这很许娉姈。

　　“威廉这种人，你指望他严刑拷打下坚贞不屈，还不如指望许娉姈下跪求饶。威廉说的话一定是他以为的‘真实’。他告诉我青金源事件是云小岫说的。”

　　南风似是想起了什么，只余沉默。

　　陈醉的事件，不也是构建在那么多人的“真实”上吗？

　　“说实话，我半信半疑，尤其在我联系不上云小岫的时候。但你看这个，这是我安插的人给我统计的他们部门领导这几天的AR记录。”

　　南风接过，皱眉看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自科部一部和雅各布部在同一时间互相约对方的AR，自科部以为是雅各布部发起的AR，雅各布部以为是自科部发起的AR。”

　　“他们真正约见的人也不是彼此，而是有心人分别构建的两人的AR形象。”

　　南风道：“伪AR也不是谁都能完成，如果要，就必须建立在有成熟的场景搭建能力上。”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独奏者。”

　　“我想到之前云小岫说过，独奏者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经常给他构建场景，而且独奏者构建的场景非常真实，远非一般AR可比。”

　　“仔细想想，从黑市上独奏者找上阿岫开始，我就觉得疑惑。”南风道：“据你所说，‘独奏者’找继任者应该是十分谨慎的。而阿岫当时从娉姈部回到地面不过几天，即使他手上掌握有阿岫的基因数据，也实在是有点太草率了。”

　　除非‘独奏者’在更早以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云出岫。

　　那么他这步步为营的棋，目的先是扳倒许娉姈，之后又会是谁？

　　这个被关注的名单里，会不会还有她？

　　五年在黑市，云出岫如果没有将那艘舰船撞开，死的就是她。

　　“独奏者”是不是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检验云出岫和她的关系？又或许，他要的是一石二鸟，要么她死于意外，要么让云出岫和她更亲近。

　　阿苏那道：“上一届‘独奏者’销声匿迹二十多年，这个□□怎么还没解散呢。”

　　“假设独奏者和许娉姈这件事情脱不开关系，云小岫那边他肯定会有动作。但云小岫虽然尊敬独奏者，却也不会事事听他的。除非劝他的人是一个他最信任的人。”

　　“阿岫最信任的人是……”南风叹息：“我。”

　　*** ***

　　云出岫正在和下属讨论星际海盗的行迹，此时通讯器一震——是南风的短信，他设置了特别提醒。

　　先看讨论完还是先看短信？

　　云出岫只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不到一秒，就回了通讯。下属非常有眼色地停止了讨论，出去还给他带上了门。

　　南风的声音在那头温柔地响起：“阿岫，你忙吗？”

　　“不忙。”云出岫含笑，低声问道：“你呢？”

　　“你看身后。”

　　云出岫一转头，惊喜地看到南风正站在他的身后，向他盈盈一笑。

　　她身上的星空香气随着共享AR一起环绕住他。她言笑盈盈：“对了阿岫，我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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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三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