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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节 惊喜之意 ...

  •   多年前,那场夺去陈醉生命的狂风骤雨,最初也不过是起于青萍之末。

      最初的源头是星维网论坛上一个不起眼的帖子。

      《星际海盗怎么每次都能逃得那么顺溜,该不会在我们共和国内有内应吧?》

      按常理这种帖子很快就会被管理员封禁,但不知道那个管理员是不是家里青金源欠费了,竟任由这个帖子发酵,被星维网居民们顶到了首页。

      八卦三部向来是星维网居民平日里最大的休闲爱好之一,由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他们很喜欢看这些天选之子倒霉,仿佛这样可以说明上帝安排基因时可能没安对人,才让他们这些有才之士屈尊在星维网里待着,无才之人反而尸位素餐。

      而在无数离奇到天边去的猜测之间,有个匿名者发了一段视频。刚开始,这段视频很快就被淹没在了留言中,可不久后,就有寥寥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个视频:“卧槽!这个女的难道不是张总统的大老婆——生科部的那个陈醉!”

      “我是学数据解密的,这视频是真的没毛病。”

      “她在说什么?没有没有做字幕的小伙伴帮忙加一行?”

      “卧槽!你们放大图,她是不是在给星际海盗什么东西?”

      事态在短短一天内迅速恶化,而星维网管理员这时候可能终于把智商换了钱拿去充网费,居然在此贴正火的时候,干出了删帖的蠢事——

      这下更加证实了网友们“阴谋论”的猜想。

      像是一颗火种落在了炸药堆里,管理员的举动,无疑让事态爆炸开来,工程部数名高层被迫出来道歉,同时承诺必定给予网友一个交代。

      而就在同时,地军闯入科学院,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将陈醉反手扣上。

      实验室的成员群情激奋,拦着地军不让走,双方矛盾持续激化,差点动上了手。南风和张启玉实验袍都没有换,匆匆赶来的时候,地军已经将实弹都装填上了。一个年幼的实验员手中拽着陈醉的衣角,被地军强行分开,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哇哇大哭。

      “老师?”

      南风的反应并没有比那个十一岁的小实验员好多少,她急急地向她跑去,却被地军推了回来,对方可能对此事非常不耐烦,对美人也毫不留情,一个推搡,她踉跄两步,被随后而来的张启玉扶住,好歹没跌在地上。

      陈醉平时不上星维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冷静道:“雅各布,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们抓捕我的理由是什么?”

      奉命抓捕她的正是地军少将雅各布。他与张修己关系很好,是故陈醉也认识他。

      雅各布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陈醉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雅各布气极反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不知道吗,你和星际海盗的会晤视频已经呈递给星维网了!”

      陈醉一震,她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雅各布以为她是心虚,却不料她竟然哈哈大笑。她一生严肃,从未这么笑过,似若疯狂。一时,整个实验室竟鸦雀无声。

      “厚颜无耻,无耻之至。”

      最后,他们听见陈醉这么说。

      她的脸色和唇色皆惨白,平日里从来挺拔的背脊此时竟有些支撑不住似地,开始有些佝偻,像是身体里一直顶着的一口气被人抽走了一半。

      南风拼命挣脱了地军的桎梏,向陈醉挤去。

      她一生鲜少这么狼狈,衣服被人扯得乱七八糟,披头散发,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后退,纤细的身体似有无穷的潜力。她凄声道:“老师!”

      陈醉向她看来,急急对地军道:“不许推她,让开!”

      地军没有再推南风,却也将两人分别拦着。南风伸出手,徒劳地想去抓陈醉。陈醉也伸出手,费劲力气,她们终于触及彼此的指尖。

      南风的眼泪几乎已经流了满面。

      她感受到了陈醉指尖的温度。她轻轻道:“好孩子,不要怕。”

      陈醉被人带走后,星维网上的报道并没有消弭。她们刚刚立项的项目被紧急叫停。

      南风不眠不休,把所有相关的帖子都看了一遍。她不信任任何人,几乎是全身心地扑在上面,自学解码技术。可那段流出来的视频解码,相当真实,真实地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辩驳的地方。从对话,时间,人物都对得上。

      只有动机,只有动机对不上。

      可那些星维网居民,如何能了解陈醉?

      她是一个多么温柔而正直的人。

      为陈醉四处奔走的不仅是她,还有张修己和张启玉、张兰仪。

      张修己一反平时打太极的说话方式,在星维网上明确表示了他不相信陈醉私通星际海盗,面对蜂拥而来的星维网记者,他始终坚持同一立场。

      张启玉四处走访陈醉的同级、同期,希望他们能出面为陈醉解释。

      张兰仪在地军关押处闹腾,不见陈醉不罢休。

      但都没有用。一贯与陈醉交好的友人不知为何同时噤声,连一贯支持陈醉的生科部部长都在南风和张启玉登门拜访之时称病不出。

      事情的高潮发生在之后。

      警备军检查组在张修己家里搜出了卫星收发仪,定位坐标正是先前查出的星际海盗的落脚点。

      证据确凿,连张修己都哑口无言,有段时间,甚至政治地位不保。

      敢问世界上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总统张修己的家里陷害他的妻子?

      在民意激愤下,陈醉被判死刑。

      *** ***

      南风再一次从噩梦里醒来。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冷汗已经湿透脊背。

      落地窗没有关,晚风吹进卧室,将窗帘白纱胀起一个壮丽的圆弧。微冷的月光随着白纱的掀起毫无阻挡地盈满卧室,将一切蒙上了静谧的蓝色。

      床头的水已经冷了。南风也觉得有些冷。

      她起身,赤脚站在窗台前。世界在月光的笼罩下被银蓝色染透,静谧掌控一切,冷色调悠扬地像是大提琴拉出的主题曲。

      她突然有点想念云出岫和他身上的生机勃勃。

      有时她会在想,云出岫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他像是来自于上天偶尔给予人间的一个美丽回眸,有着全心全意的坚定,或许在她浮游似的活在人间时,他会是偶尔疲惫时安全的港湾。

      现在正是凌晨两点,她拿通讯器,犹豫了一会,却还是给云出岫发了一条信息:“阿岫,我好想你。”

      她想,如果非要下一个定义,他应该是“惊喜”。是可以在深夜想起,还能让人感到温暖的人。

      发完信息,她刚想放下通讯器,岂料云出岫几乎是秒回:“我也是。”

      他可能还嫌不够似地,又发了一条信息:“你怎么没睡?”

      然后又发来一条:“早点睡。”

      然后又接着:“要么说两句话再睡?”

      然后根本没给南风回信息的时间,他又轰炸似地发来信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南风没料到他回得这么快,不由失笑:“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啊,云长官。怎么这么晚不睡?”

      云出岫没再回信息,只是发了AR通讯邀请,南风笑着点了接受。下一秒,云出岫的全息影像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全息AR中,他共享她的触觉、嗅觉和感觉,他明显感觉到夜里的冷意,他走上前,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不冷吗?”

      南风浅浅一笑,向他伸出双臂。

      云出岫笑了,他走上前,抱住她,仿佛这样便能将他的体温分享给她一般。

      他的影像奇迹似的在这夜色中添了一抹暖意,仿佛夜曲中插入的幻想即兴曲。

      夜风撩动窗纱,他们的相拥在薄纱中如梦如幻,是花非花,是雾非雾。

      “这么晚还有公务吗?”南风问他,“会不会打扰你?”

      云出岫道:“也不是公务,我看这条航线的剩下的辐射余波,觉得星际海盗可能会从这里过,想再确认一下。你呢?你为什么睡不着?”

      “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

      南风笑了:“梦见我被恐龙吃掉了啊。”

      云出岫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可是他笑了,他俊美的面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像是闪闪发亮的宝石:“那下次让我在你噩梦里出现吧,我会保护你的。”

      南风笑了,她道:“有你出现的地方,我还以为都叫美梦呢。”

      云出岫的眼睛亮了亮,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他把下颌抵在她的肩上,有些好奇似地:“你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星空香味吗?”

      南风失笑:“刚开始用的时候能闻到,久了后就闻不到了。”

      “我平时一直都能闻到啊。”

      南风噗嗤一笑,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挑逗似地轻轻道:“哦?闻香识女人?”

      云出岫左耳朵动了动。他准确地握住她想去捏他耳朵的手,亲了一下她的手背:“不,只能认出你。”他握着她的手,一手揽上她的腰,有些腼腆地浅浅一笑:“你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跳的舞?”

      五年前?

      她只有个隐隐约约的印象,似乎是在张宅的舞会上,她曾经和他跳过一曲探戈。

      “我学了。”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要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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