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86、第三节 吹梦西洲

　　云出岫，共和国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在远星前线五年历经大大小小战役数千次，无一战败，民意会一致通过授予中校职位，由近地军上将亲自分拨军队、民意会拨青金源，建立云出岫部。

　　而关于他的授衔典礼甫一在星维网爆出，立即引来了民众的狂热追捧。其因无他——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完美地符合了民众们对于“年少英雄”的定义。一时间，支持他的民意极高，宣传部打出的标语是“共和国又一个许娉姈”。但与许娉姈不同的是，他明显是共和国正在力捧的对象，资源优先，前途无限。

　　南风和杉和雅人正在台下观礼。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张启玉也来了。

　　张启玉淡淡道：“这就是你不断申请送物资到远星的理由？”

　　南风正笑眯眯地看杉和雅人给云出岫拍照，不在意道：“师兄说什么呢，远星乃我共和国前线，我们理应为这些浴血沙场的将士们多谋福利。”她指点杉和雅人：“杉和君，靠左点……不要把旁边的拍进来，他的长相和阿岫对比太惨烈了。”

　　杉和雅人道：“对比强烈点不是更好？”

　　南意莞尔：“要是发星友圈，你说要不要帮旁边的人修图呢？否则会得罪人的吧？但我肯定不会自己动手的，杉和君，你来修？”

　　杉和雅人：“……明白了，我靠左点拍。”

　　张启玉静静地站在一旁，突然淡淡笑了一声：“似乎每次你的定位在索马里海沟，就是和他在一起。”

　　南风扶额，这真是巧合。

　　“师兄，你误会了。只是我的反追踪定位在索马里海沟。”她浅浅一笑，“想知道我在哪里，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而要来追踪我的定位呢？”

　　杉和雅人忍不住插嘴：“张老师，不是我说，你的IP我拦了几百次，你一天就没点别的事干了吗？”

　　张启玉转过头来，好脾气地道：“师妹突然请了三个月的假，我有些担心而已。”

　　南风浅浅一笑：“我不过是把这么多年来的年假和周末一起休了而已。”

　　杉和雅人嘟囔道：“顺便还把我的假也用了。”

　　张启玉将金丝眼镜拿了下来，仔细擦了擦，面色不改：“你的请假条上没有我的签字，这种情况，我希望不要有下次。”

　　“哦？那这样是不是说明师姐的请假不符合规定，不能算？”

　　张启玉戴上眼镜，温和道：“是的。所以……”

　　杉和雅人非常高兴：“所以师姐你还有另外三个月的假期！”

　　南风浅浅一笑：“这样啊。原来师兄是这个意思，那真是太好了。”

　　张启玉风度很好，闻言只是垂眸一笑，只觉得只觉得今天的阳光十分刺眼。他的烟瘾又犯了，他道了声抱歉，转到楼道里去抽烟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杉和雅人小声道：“师姐，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其实张老师人挺好的。”

　　南风沉吟了一会：“是有些过分了，要么杉和君，你去安慰一下他？给他唱一首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的，再来个爱的拥抱，告诉他还有你在背后默默等他。”

　　杉和雅人：“……师姐你这样为什么还没被人打死？”

　　南风惊讶地反问道：“不是因为我美丽又迷人吗？”

　　杉和雅人：“……”我现在跪下求张老师改换阵营还来得及吗？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此时，云出岫已经结束授勋仪式。他抱着花和勋章走到了台下，把花递给南风，向她微微一笑。

　　南风向他眨眨眼：“在讨论我是不是美丽又迷人，阿岫你说呢？”

　　南风后援会会长云出岫迅速红了脸，左耳朵动了动，坚定地道：“没错。”

　　杉和雅人有些绝望：“……我做错了什么？世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单身狗？”

　　南风挽起云出岫的手臂，浅浅一笑：“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杉和君，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我坐阿岫的车走，你帮我把车开回去。”

　　只和南风待在一起时，云出岫卸下了防备，显得心事重重。

　　在得知他升中校时，阿苏那曾评价过：“以你的军功而言，升上尉委屈了点，升少校又太过了些。但如果升到中校，就是完完全全的别有用心了。这不是在搞你，是在搞许娉姈！”

　　近地军上将下令，近地军各部，包括许娉姈部，都将分拨部分军队与他。但众所周知，许娉姈部从不分拨军队。作为共和国顶尖部队，她向来认为兵贵精不贵多，是故所选士兵无一例外，必要是佼佼者。

　　而如果分拨部队，她的部队就要补填人手。现在还不到每年预备部士兵毕业的时候，此时补填的人手无疑将会稀释娉姈部的精英血液。

　　所以现在摆在许娉姈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听从命令，乖乖分拨人手，另一条则更像是许娉姈会做出来的，一如既往地抗命。而若选择后者，无疑便会加剧民众对于“许娉姈与新星云出岫对立”的印象。

　　他在无形中成为了有心人砍向许娉姈的一把利刃。

　　但这些事他不想说出来让南风担心。最后，他只是淡淡一笑，问南风道：“想不想去看我的新旗舰？”

　　校官配备二级旗舰。云出岫的旗舰是今年近地军向科学部和工程部定制的，亟待完工，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星图镶嵌工作。新旗舰此时正静静地停泊在自科部的星台上，它是一艘堪称艺术与威力并存的旗舰，通体呈暗银色，配备新式炮台，数据较往常二级旗舰全面优化。

　　宇宙浩渺无垠，而登上宇宙舰船，便是向宇宙走近的第一步。

　　云出岫仰头看着他的旗舰，不由有些心情澎湃。

　　他即将拥有他自己的舰船和他的军队。仅仅只是想象，也让他激动地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南风看着他，眼角弯弯：“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实验室的时候。那时候的感觉……好像拥有了打开世界的钥匙。”

　　云出岫很少听她说起过她的过去，此时很认真地等着她说下去：“然后呢？”

　　南风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话音一转，她笑眯眯地道：“然后我就把你捡回共和国了。你看，是不是一个新世界？”

　　她的话跳跃性太强了，但听得让人实在心情愉悦。云出岫低低地笑了起来，亲了亲她的头发，有些腼腆，又有些期待：“这艘旗舰叫南风号好吗？”

　　南风失笑，逗他玩：“那你要是换了女朋友怎么办？把她们的名字加在后缀吗？什么南风·伊丽莎白·玛丽苏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云出岫没接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烨烨的冰蓝色眼睛沉下来。

　　“我不会换女朋友。”他说，“除非你不要我。”他顿了顿，勉强地笑了笑：“你不喜欢，就不叫南风号了。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南风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她撒娇似地抱抱他：“是我说错了，男朋友，别生气好吗？”她弯弯眼睛，笑了起来：“如果你喜欢，要么叫‘西洲号’吧。”

　　“西洲？”

　　南风微笑道：“是啊。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就托南风把我的思念带到你身边。”

　　他一怔，随即喜不自胜，方才的不悦一扫而光。他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她，把“西洲号”的名字发给了自科部。

　　南风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喜悦样子，心里暗暗叹息。

　　他真的是太好哄了。容易地……让人有罪恶感。

　　******

　　南风回到医学部时，王丽和杉和雅人已经在实验室里等她了。

　　王丽的脑瘤已经到了末期，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也只能缓解她的痛楚，无法治愈她的疾病。她瘦地形销骨立，整个人只凭着一点精气神撑着。看到南风来，她勉强地笑了笑：“回来了？”

　　南风轻轻叹了一口气，替她把肩上的毯子拢了拢：“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也是第一次，我怕……”

　　王丽无所谓地笑笑：“最差不过去见我老公，这有什么。”

　　南风向杉和雅人点点头：“那我们开始吧。”

　　王丽点点头。她在试验台上躺下，解开衣服。她身上的青金纹路已经蔓延全身，整个人仿若一座冰金裂纹的瓷器。

　　南风和杉和雅人各调出一个控制面板。

　　王丽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沉入了最深的梦境，而后，她感觉到大脑里仿佛多了一个意识。那是非常奇妙的感觉。当她意识到自己作为“王丽”时，那个意识就潜下去，再感觉不到，但若她仔细去想，那个意识又浮出了水面。那个意识现在还是混混沌沌的，似乎是初生的胎儿，刚刚睁开懵懂的眼睛看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一番全新的模样。

　　她看到了一条宽大的长街。街宽超过百米，透着阴冷的月色向上望去，硕大的月亮挂在一座七层的四方形楼阁式塔上，像是给塔身加了一圈光环。

　　那是乾坤里的朱雀街和大雁塔。

　　她忍不住惊呼起来，可睁开眼睛，她却还在实验室里。

　　多么奇妙，她像是多了一双眼睛。她分裂成了两个她，一个在这里，一个在另外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她”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她好奇，开始慢慢摸索，她开始走，开始跑，开始跳。青石板路是冷的，月光却是暖的，空气是湿润的，而花香却是干燥的。

　　可这个世界里的她连站立都困难，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撑起自己的身体，那个世界的“她”却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即使“她”不需要。

　　她的心理活动王丽能明明白白地感知到。那个世界里的“她”似乎也对自己的奇怪举动感到意外。

　　南风在她耳边道：“那个‘她’就是在乾坤里的你。你们现在以潜意识相连通。她是你的‘完全命运洗牌’形式。”

　　“你是‘供体’，她是‘受体’。你可以通过潜意识操纵她，或是感受到她的喜怒哀乐。”

　　王丽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已经久远未见的健康和自由。

　　她躺在冰冷的试验台上，潜意识却在鸟语花香的世界里。

　　她慢慢落下泪来：“那是我吗？”

　　在那个世界的“她”也油然而生一种难过，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难过从何而来，眼泪却再也止不住。

　　“是你。”南风为她擦去眼泪：“也许她有自己的表意识，但你们终归是一个人。”

　　“当你离开这个世界后，你们便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在‘乾坤’里，拥有全新的，与这里截然不同的生命。”

　　“这就是‘完全命运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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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泰戈尔《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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