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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二节 我好想你 ...

  •   第一封信,是从他刚到远星前线两个月时收到的。

      他到远星前线的经历并不愉快。黑市所带来的阴影还未消退,而远星苦寒,并非一般人所能想象。这里不仅是面对星际海盗的第一线,还需要面对各种行星风暴。这里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战斗,食物严重匮乏,昼夜温差极大。很多战友不是死在星际海盗手上,而是死在战斗后夜里的一次温度骤降里。

      同时,他意识到,娉姈部的战士在这里极其不受欢迎。

      许娉姈为人霸道,在共和国得罪的自己人比敌人还多。同时,娉姈部的将士升职相当快,例如云出岫十七岁升少尉,而在远星前线的士兵在这种极其艰苦的环境中熬到死,可能也就只是个少尉。

      他刚来时就受到了许多兵痞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加之他长相出色,在这个缺少女人和星维网的世界里,受到的恶意远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

      一天,他带着满身伤从前线轮换下来,回到驻地宿舍后,习惯性地想从枕头下摸出南风给他的钥匙和铭牌。刚开始没摸到,他还以为是掉在哪里了。等他把整个床几乎都拆开来都没找到后,他才确定,他的铭牌被人故意扔了。

      和他同寝室的兵士万万没想到,被抢食物时,云出岫没有生气,被恶意调戏时,他没有生气,甚至有一天,他们把云出岫的被子洒满水,他也没说什么,裹着军服去了训练室疯狂地训练,熬过了最冷的一个晚上。

      而他们不过扔了一串破钥匙,当天晚上,云出岫锁了寝室的门,眼神阴冷,活动了手腕:“你们,一个个上,还是一起?”

      云出岫用实力证明了,有些人就是长得好还天赋高,你爸爸始终是你爸爸,他之前的不计较不是心虚,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那个晚上,被打到心服口服的舍友全员出动,还拉上了隔壁无辜看戏的群众一起去翻了垃圾场。无辜群众一脸懵逼,翻得烦了,不由抱怨道:“你们惹那个小白脸做什么?”

      “什么小白脸!”舍友怒道:“放尊重点,那是云少尉!”

      他们翻了整个晚上,最后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把云出岫视若珍宝的那串钥匙和铭牌捡了回来。

      自此后,云出岫将那串被舍友戏称为“狗牌”的铭牌串成了链子,挂在脖子上,护身符一样,片刻没有再离过身。

      男人的友谊都是从惺惺相惜开始的。

      可是这里的友谊很难长久。被称为尸体回收站的远星前线名副其实,高强度的战斗任务,堪堪才够基本维生的营养配给,永远延迟的医疗配备,以及在这里长期驻守的死神,兢兢业业地带走了他一个又一个战友。

      云出岫亦不能免于死神的垂青。

      那天,云出岫所在的舰船在风暴中被击沉,他和其余的幸存者被弹出救生舱,当晚因感染而发起了高烧。

      这里标配的抗生素不能覆盖这里的细菌谱。在远星前线,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死于严重感染。云出岫昏昏沉沉,手无意识地握紧铭牌,意识因为高烧而几乎迷失。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有人激动地说,共和国的医学部不知怎么了,突然圣母心发作,居然想起了八百年没人管的远星前线,给他们捐赠了一大批药物,其中还包括特意为远星研制的广谱抗生素。

      因着这批抗生素,这一批感染的战士得救了大半。云出岫从高烧中醒来时,有人递给他一个包裹,说是随医学部的药物一起送来的,指名给他。

      落款人是南风。

      包裹里有两件军服,似乎是自科部特制的,调温范围是现有军服的三倍,搭载极限生存系统,包裹里还有加强复合的营养剂、一个星空AR映射,还有一张王丽的画,她画了一张南风所建立的“乾坤”世界的素描。

      包裹里夹着一封信。

      在星维网时代,书信是个古老地可以进博物馆的东西,收到一封信,其意义就仿若前星际时代的人收到一份刻字竹简。但比起冷冰冰的通讯,信可以留住时光,它是一首深夜的提琴曲,容纳的不仅是音符,是深夜里奏者的喜悦,悲伤,即兴的思绪,甚至还有晚风带来夏夜荷花的香气,推开窗子洒进的月光。

      写信人的语气,写信人的笔迹,她高兴时的连笔,无奈时的顿挫,她的每一勾每一捺,都是她的样子,隔着光年,陪伴着他,栩栩如生。

      在下一封信到来前,那封信陪伴了他几乎所有闲暇时光。在三百六十五天无休无止的战斗里,在胃酸蚀胃的饥饿和削骨刺肤的寒冷里,在迷茫地不知道前路如何,在他要忘却自己,成为机械化战斗的一个零件时,那封信和铭牌提醒了他爱和被爱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就能背诵她信上哪怕一个标点符号。她让他的生活有了盼头。

      第二次,南风托补给舰给他捎了一份音乐碟片。是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

      音乐让人在孤单无助时意识到,古往今来,他从来不是一个人。他在黑市听过《命运交响曲》的前三乐章。那时候的他越抗争,越绝望,以为落入了命运的陷阱,他的反抗不过是垂死挣扎的一种。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命运》还有第四乐章。充满着光明和欢乐的第四乐章,携带着对过往抗争的回忆,给了他无尽的勇气。

      她从不说教,却用各种方式让他重新成为自己。破碎后再重塑,浴火后再重生。他还是云出岫,却比过去的哪一刻都要更强大。

      他尝试开始写信。战时便在战壕里写,受伤了就在病床上写,没有条件时,就在心里写。

      而真正有机会寄出第一封信给南风时,还是因为阿苏那的到来。

      但观阿苏那追许娉姈时的纠结,就可知此人是个什么样纠结又小心眼的货色。黑市事件时,他在外面到处撒钱、各种软硬兼施,好不容易买通了那八个人,其手段和辛酸泪无人欣赏赞扬也就罢了,云出岫还明确表示不接受这份好意,而也没见传销头子南风做了什么事,恐怕不过是给一个人洗了脑,云出岫居然就心甘情愿地走了出来。

      可是,可是你吃了十个馒头饱了,能说前九个馒头没用吗!

      许娉姈就是这个吃馒头的沙雕。她一面嘲笑他大力不出奇迹,一面还不吝赞美南风省钱又能干。

      阿苏那就像被老婆数落的可怜男人,南风就是那个挑拨夫妻和睦的隔壁老南。他高贵冷艳地不说话,只感觉自己的头上绿地万马奔腾。转念又想想许娉姈曾费尽心思,顶着家长压力,把他从门当户对的白起(??!)那里抢过来——他决定大度地原谅许娉姈。

      但这件事在自我定位“高情商”的阿苏那的战史中简直是个赤裸裸的侮辱。他自己是肯定没有错的,许娉姈肯定也没有错,但若一定要有人来负担责任。隔壁老南是一份,失足少年云出岫也要承担一部分。

      他一面暗戳戳地找人照顾云出岫,一面又高贵冷艳地三过远星而不入。在阿苏那看来,必须要让云出岫得到教训,当他发现一个人在远星孤苦伶仃孤立无援时,意识到绿茶南风凉薄的真面目,才会意识到世上只有兄弟好,从而幡然醒悟,痛改……

      结果当他终于高贵冷艳地出现在云出岫面前后,才得知他早已经和南风暗通款曲上了,阿苏那气愤地就像是抓到班上孩子早恋的班主任。

      见到他,云出岫非常高兴。他把远星目前的战况和整理的星盗线索整理成册,交给阿苏那,托其带给许娉姈。

      “另外。”云出岫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把信带给南风吗?”

      阿苏那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口信?通讯?”

      云出岫递出一封信。

      阿苏那:“……”还真是信!

      云出岫并不只写了一封。他写了很多很多。

      在写第一封信的时候,他在开头就犯了难。应该怎么称呼她?亲爱的?所有人的开头都是这个。女朋友?显得不够慎重。老婆?……她还不是他老婆。

      最后,他端端正正地写下了南风两个字。

      不需要额外的称呼。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本来就是爱情的样子。

      像所有报喜不报忧的家信一样,他不会写远星的苦寒,不写战争的残酷。他向她描绘落日的样子。和远星在一起的恒星与太阳不同,它透过远星的大气,发出的光是偏蓝的白光。他对于词汇实在贫瘠,对于落日的描述是:“像是你那件白色偏蓝的裙子的颜色。”

      有更多信没有被寄出。写的是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想,很久以后,也许等他能够轻描淡写地把这些痛苦说出来的时候,他会把这些信给她看,再安慰她:“没事的,都过去了。”

      而现在新鲜的伤口,还需要默默结痂。

      他不想让她担心。

      阿苏那原来是过来带兄弟脱离绿茶妖爪的,却莫名其妙当成了他们爱情的小信使。再又一次遭遇许娉姈无情的嘲讽后,阿苏那终于觉得他和云出岫是一类人。

      我爱的人都是渣!

      *** ***

      威廉的采访结束后,云出岫来到会客室,阿苏那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阿苏那带来了个好消息:“最近的民意会提到了你,说要对你进行表彰。没有意外的话,近期就会把你召回共和国。”

      云出岫面不改色,淡淡地“哦”了一声。

      阿苏那瞪大眼睛:“就这样,没了?”他忍不住吐槽:“你好歹也高兴一下吧,‘独奏者’到底教了你什么?如何当好一个面瘫吗?”

      “独奏者”是从第二年开始与云出岫搭上线的。他出现的次数不多,每次出现,必要大手笔地构建一个AR场景,让云出岫重复白天的经历,尝试不同的选择。云出岫如果不合作,这个AR场景便永远不会结束。

      这种额外的“课程”无疑让云出岫苦不堪言。他不仅要应付现实中几乎一刻不停的战斗,还要提防不定期出现的“独奏者”的AR轰炸。

      然而这样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同的选择会带来不同的结果。而这其中的差异,使得云出岫开始不断修正自己的言行。

      他们始终没有交流,直到第四年,云出岫在面对一个两难的选择时踌躇,不得已,他开了第一次口。

      没有想到独奏者回地很快,并且给了他一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两难之题,还有第三种解法。

      自此后,他们的交流就多了起来。独奏者的话不多,但每次必定一针见血。久而久之,云出岫对他的称呼也从“你”、“独奏者”变为了“前辈”。

      他和独奏者的事情并没有瞒着阿苏那。

      云出岫答道:“前辈说,敏于行讷于言。而且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他关心的明显不是这个,他带着期待的眼神:“我的信呢?”

      “这次没有。”

      云出岫一怔:“不可能。快拿出来,不然我搜了。”

      阿苏那摊开双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明白你很饥渴,来吧,作为兄弟的我就当牺牲了。”

      云出岫震惊:“你连我都要调戏?这么有本事,这句话你为什么不对许长官说?”

      “兄弟这是教你做人。”阿苏那毫无廉耻地道:“我的能力还需要证明吗?只有你们这种处男才需要经验。”

      云出岫冷笑一声,开始和他进行关于生殖繁育知识方面的探讨。

      事实上,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男人对于这方面知识的储备量,即使他只是个理论派。

      说到最后,阿苏那终于跪倒在远星前线流氓文化的厚重沉淀下。云出岫志得意满地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发表获胜感言,就听到有人轻笑。

      他一僵,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回头。

      南风正倚在门框上,朝他微微一笑。

      云出岫脑子当地一声,只无限回荡着“敏于行讷于言”六字真言。

      *** ***

      南风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云出岫和阿苏那关于生殖繁育方面的高谈阔论,阿苏那显然不怀好意,看到了她也不提醒云出岫。

      早听说远星前线流氓文化底蕴深厚,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后就看到云出岫明显话音一顿,然后几乎是不敢置信地转了回来。他脸一下子通红,很有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想解释什么,最后发现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只能他眼巴巴地看着她。

      五年不见,他长得更高了。外貌出色一如既往,身材清瘦而修长。他只穿着一件军服衬衫,袖子挽至手臂,透着军服衬衫,可隐隐看见他的肌肉线条优美。

      少年也好看,青年也好看。

      南风浅浅一笑,觉得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最好看。

      云出岫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光像是要把她从头发丝开始描摹,他想开口说什么,最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叫她的名字:“南风……”

      南风不怀好意地走近他,踮起脚尖,凑近到他耳畔:“理论知识很丰富啊?”

      她成功地看到方才还高谈阔论繁殖经验的云出岫的左耳朵像是在跳舞,他的脸已经快要红到脖颈,整个人的肌肉紧张地绷着,眼睛却仍不肯离开她分毫。

      她噗嗤一笑,在他耳边轻轻吹气:“不如今晚来我房里实践一下?”

      云出岫像是受了什么惊一般,倒退了一步,目光却灼灼地看着她,炽热地像是要把她灼穿一般。他的右耳朵开始动了动,像是潜伏的豹子盯上了猎物一般,他随即上前一步,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地呼吸着有她身上星空香气的空气,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于是他梦呓似地在她耳边低声道:“南风,我好想你。”

      果然敏于行讷于言。

      旁边的阿苏那茫然道:“请问,我还存在这个世界上吗?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见我?”

      他可能以为自己还活着。可惜南风和云出岫没有一人意识到这点。

      南风伸出双手,捏住他一直动着的左右耳朵,有些好笑:“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云出岫不肯放开她,他轻轻蹭了蹭她捏住他耳朵的手:“痒。”他眼睛亮晶晶的,低声问她:“你也想我了,对不对?”

      南风逗他:“当然不是。”她严肃道:“云长官,我是医学部辅助生殖科科长南风,现在正在进行科考项目,研究远星前线的……”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云出岫就深深地吻了下去,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他的吻刚开始有些生疏,只是偏执地想要她的味道,但是却不肯浅尝即止。他像一只饥饿了一辈子的猛虎,面前却摆着精致到近乎艺术的美食佳肴。他被这种美所震惊,不忍将其拆分入腹,只敢细细品尝,甫一口便唇齿生香,再细品还是意犹未尽。

      深吻方尽,他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固执地问道:“这句不算。你是不是想我了?”

      那个吻甜得令人心痒痒的。南风笑眯眯地继续逗他:“云长官,我要告你,胁迫科考人员,可惜我坚贞不屈。”

      云出岫又亲了她一下,终于无奈道:“你要研究什么项目?我能为你做什么?”

      南风凑近他,浅浅一笑:“研究怎么偷袭、攻坚、诱惑远星前线最高长官云出岫。”

      云出岫一怔,在她的笑里被撩拨地神魂颠倒,左耳朵和右耳朵同时在动,逗得南风连连失笑。

      已经努力证实自己存在的阿苏那简直受不了了:“你们要不要就地把事办了?啊?要不要工具?啊?”

      还沉浸在幸福里的云出岫似乎这时候才看到阿苏那的存在。他略带谴责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阿苏那瞠目结舌,五年来是哪个给你传的信?谁他妈的找人照顾你?我为什么在这?

      他的心态简直要崩了,受到重创的单身狗捂着自己的心脏爬了出去。

      阿苏那走了后,云出岫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却舍不得放开南风。五年没见,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只恨不能把过去的时间全部补回来。

      可惜远星前线一刻不可得闲。他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挤出来的,很快,他的下属便来敲门,呈递上了军防文件。

      他从没一刻这么不想做事,抱着南风的手恋恋不舍,唯恐她下一秒要消失一样。

      南风盈盈一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先去忙你的,我等你。”

      *** ***

      云出岫到会议室时,几位远星前线的将领已经在等他了。

      对于云出岫即将调回共和国,他们毫不意外。远星前线向来被人称为“尸体回收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去处。作为娉姈部的前锋,云出岫能在这里待满五年,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他的能力出色,几位将领对他也很有好感,军务交接也相当配合。

      一位年长一点的将领提点他:“小云,这次回去要升职了吧?有说什么职位吗?”

      云出岫一怔:“应该是上尉职。”

      许娉姈部现余的最高职介便是上尉了。许娉姈是上校职,她手下能带的少校职有限,已经分给人称野狼、疯狗、狡狐的三个舰长。

      那位将领意味深长道:“召回你的是许娉姈,还是共和国?”

      “共和国。”

      将领淡淡一笑:“那恐怕不止这个职位。”他悠然地点了一根烟:“其中深意,你自己要好好想想啊。”

      远星前线远离政治舞台,被丢到这里的将领几乎都是共和国内受到排挤的,在漫长的岁月里也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

      云出岫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比上尉职更高的便是少校职。

      少校职是一个门槛,意味着他可以拥有自己的舰船。一旦拥有自己的舰船,他可以继续待在娉姈部,也可以独立出来,成为“近地军云出岫部”。

      许娉姈和工程部张修己不合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据说她曾经还半夜打通讯把张修己气得脸色铁青。但近地军上将惜才,即使许娉姈再我行我素,他也在一力保许娉姈。但他毕竟已经老了,退休也就在是一两年的事情。

      共和国其他人都在观望,毕竟地军理查德上将的事情历历在目。

      拥有自己的独立舰队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许娉姈是他的伯乐,况且他还年轻,即便是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机会拥有自己的舰队。

      “我会选择回娉姈部。”云出岫道。

      “我要是你,就不会回去。”将领抽了口烟,抖了抖烟灰:“许娉姈部现在已经有三个少校了,根据编制,除非她升将官,否则你一辈子到头也就是个上尉。”他轻轻笑了一笑:“她要能升将官,凭她现在的军功,五年前?不,十年前就已经升了。”

      “张修己想动许娉姈已经很久了。近地军上将退休后,她就危险了。”将领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要蹚到这趟浑水里。你不是还有一个女朋友吗?医学部的重要人物吧?你来之后,送来远星的医疗资源翻了三番。你要一辈子只是个上尉,这样的女人,你能拥有多久?”

      *** ***

      远星连不上星维网,次三维空间却能连通。

      南风通过次三维空间构建了一个局域网,正在和杉和雅人讨论事情。杉和雅人的AR形象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人在科研不如狗”的现状,胡子拉渣,头发凌乱,眼圈深黑,但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兴奋的状态:“师姐!我们成功了!受精卵在‘乾坤’中可以继续分裂!但是前提是精子和卵子都需要从‘乾坤’的原生人物里提取,如果把共和国孵育的受精卵放进去,就没有这个结果。”

      南风微微一笑:“场景已经构建完了,人物建模做得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留下了几个demo,你看到了吗?”

      杉和雅人高兴地道:“做完了几个原型人物。对了,师姐,我们还有一个礼物送给你,可以弥补你的毕生遗憾!”

      南风失笑,她的毕生遗憾是什么?她怎么都不知道?

      “对了师姐,张部长来问你去哪里了。”杉和雅人道:“我把你的定位改到索马里海沟了。”

      张启玉可能和索马里海沟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渊源。

      在五年间,在传销头子南风的潜移默化下,杉和小可爱已经成功反水,从“张老师说的都是对的”正式转变为“师姐说的都是对的”,其职能不仅包括帮着南风篡改交给张启玉的数据,还包括在每周一次张启玉约南风吃饭时“不识时务”地要求一起、以及帮南风以各种名义申请送到远星的物资。他现在把“我要拯救世界”的想法寄托在了“乾坤”项目上,全身心地投入,已经是仅次于南风外的二把手。

      “对了,师姐,你最近如果要用青金源的话,记得用有净化标志的。”杉和雅人道:“虽然原先那批青金源已经被禁止流通了,但是可能还会有一些在黑市上没被撤销。最近好像还有中招的人送到医学部来。”

      “好。”

      此时有人敲门。南风起身开了门,门外站的正是心事重重的云出岫。

      看到房间里的杉和雅人的AR形象,云出岫明显一惊,好在独奏者的AR轰炸让他如今对于任何莫名其妙出现的AR人物已经有了抵抗力。

      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他进门就把南风揽到了怀里,随即好整以暇地垂眸,一副你们继续说,当我不存在的样子。

      杉和雅人科研狗当久了,对狗粮的接受度明显比阿苏那高,他很久没见到云出岫,甫一见,极其震惊:“云出岫吗?不是在远星前线磨炼吗,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这不符合我们建模的逻辑!”

      南风轻咳一声:“应该是什么样子?”

      杉和雅人调出了一张骷髅的图片:“这样。”

      他懊恼道:“我还给他建了个俊美的骷髅的模型,看来要修正一下。”

      他嘟嘟囔囔过,倒是很有眼色,自己跳下了线。

      云出岫单手揽着南风,她应该是刚洗完澡,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星空香气愈久弥香,带着混有她的肌肤的香气,温柔起来,像陪着孩童长大的、容纳无数幻想的星空,又像是一个美丽的梦。

      他不太高兴,把下颌放在她的脖颈间,把自己置身于她的香气间:“不要这样和别的男人见面。”

      他的手环上来,把她揽得紧紧的,右耳朵在微微地动。

      左耳朵的动是害羞,右耳朵动……是情动。

      南风噗嗤一笑,轻轻捏住他的耳朵:“呦,吃醋了?”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睛倒映着星辰和她,熠熠发亮。

      “是。”他诚实地回答,敏于行讷于言,将她按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想你想得要疯了。”

      他附身下去,细细亲吻她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他一点一点地品尝。

      “五年来,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你喜欢上别人了呢?”他凝视着她,眼神里充满着炙热和某种偏执:“那时候我答应过你,一旦你不喜欢我,我们就好聚好散。”

      他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道:“可是我后悔了,南风。我会疯掉。我会从远星前线杀回去,疯也要在你面前疯。”他像是呢喃,又像是在索取:“你是心疼我的,对吗?”

      南风嘴角一勾。真是不得了,他短短几句话,居然撩得她也有些意乱神迷。

      他太美丽了。少年的青涩退下去,他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南风撑起身,微微抬起头,轻轻含住他的喉结。云出岫只感觉颤栗的快乐从尾椎骨直接冲上大脑,不自觉地溢出一个压抑的□□。她的唇舌在弹琴,时而像是乐谱中的跳音,轻巧、活泼,时而是乐谱中的停顿,带来尾韵不止的绵延。她一路向下,而后,贝齿一咬,扯下了他的风纪扣。

      他的军服领子散开来,露出了那块一直戴着的铭牌。

      南风咬着他的扣子,一时竟有些愣神。

      那块铭牌是他十五岁的时候,她拴在钥匙上给他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还保留着。

      铭牌明显被主人精心保管,但由于时常摩挲,上面的字迹有些不清晰了。

      她经历过风花雪月,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享乐主义,纵使知道云出岫爱她,却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爱情可以如此隐忍而深刻。

      他的话,她以为是调情,却恐怕是他最真切不过的真心实意。

      见到她盯着他的铭牌看,云出岫有些不好意思。他反手把军服解了,丢在一旁。他的身体像被神明祝福过一般,近乎完美,肌肉匀称,线条优美,腹肌的线条如同刀刻。

      他沙哑着低声问她:“可以吗?”

      在这样的美丽下,南风却伸出手指,抚摸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最长的一道从锁骨至到左腹部,伤疤狰狞,可见当时他当时受伤之重。

      他说得对。她心疼他。

      她轻轻抱住他,小声地笑着:“你要轻一点……我也很久没有……”她叹了口气:“异地恋真难熬。”

      她看到他一怔,眼睛涌出的喜悦,“心花怒放”尚不足以形容,“欣喜若狂”又过于浮躁。

      他从十五岁开始梦寐以求,七年的时间,她是他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美过于一切想象。

      他从未想过征服星空,只是怀揣着虔诚和爱意来探索,在哪个临界点,恒星会爆发风暴?神秘的黑洞有没有共振的频率?瑰丽至极的宇宙星云,需要多少电子的碰撞?

      他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却在她面前尽数忘记,只想再亲密多一点,再拥有多一点。

      行星如何逃脱恒星的引力?她是恒星,他是环绕着她的行星,不想永远保持距离,宁可越来越近,声嘶力竭地撞上去,共同燃烧,一同奔向完美或是终结。

      南风从未想到一个人可以温柔到这种程度。他的小心翼翼和炽热爱意像是冰和火,将那一刻的欢愉带上了圣洁和决绝。她沉溺在他的力量和温柔下,像是被猛虎细嗅的蔷薇。

      最后,她蜷缩在他的怀里。他抱得太紧了,欣悦而满足,满眼满眼都是笑意。他怕吵醒她,时而亲亲她的头发,时而隔着空想去描摹她的样子。

      南风终于失笑,伸出手,把他的手按在枕头上:“阿岫,明天不是还要交接吗?今晚不累吗?”

      他的右耳朵疯狂地在动,意思是一点都不累。

      他红着脸,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你……你喜欢吗?”

      南风假装沉默了一会,他有些急了,凑近她,略略有些委屈:“你怎么了?”

      南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岫,你果然是我的英雄。”她亲亲他:“好啦,快睡。再不睡就赶你出去了。”

      云出岫假装闭上眼睛。

      可他不想睡,只想盯着她看。当她睁开眼睛看他时,他马上闭上眼睛装睡。等她闭上眼睛时,他又忍不住睁开眼看她。

      她是星空,所有光聚集的地方。哪里有人可以逃离这种瑰丽?

      *** ***

      次日,一夜没睡的云出岫居然还神采奕奕,大清早去健身房完成了日常运动。

      南风醒了的时候,他已经给她拿来了早餐。远星苦寒,各种资源奇缺,许是知道了云长官的女朋友来这里,各路士兵纷纷慷慨解囊,把自己的私藏都贡献出来。所以南风面前的早餐不仅有面包牛奶鸡蛋水果,还有巧克力和特制果酱。

      但美景不长。在他们还在享受早餐时光时,他的下属急急忙忙过来敲门,说调令下来了。

      云出岫拿到调令,脸色发青。

      着云出岫中校职位,建云出岫部。即日起生效。

  •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
    谢谢小天使们支持!
    推荐我家小仙女的文章《卿本网瘾少女[电竞]》 作者:言言夫卡
    小仙女的文章节奏感超好的。好燃,哈哈~我不玩游戏都能被吸引地看下去。
    文案:
    从一代坑王变成国服第一中单,俞苑苑忐忑地接受了AM战队打职业比赛的邀请,兴冲冲敲开了AM基地的大门。
    然后她发现,开门的就是她前几天相亲认识的的表面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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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嘉年&俞苑苑:不好好打游戏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请各位峡谷召唤师支持我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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