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105、第二十二节 鸡犬不宁

　　今日似乎与往日也没什么不同。

　　南风开着音乐做早餐，正欲尝一口汤，腰上却被人揽住。云出岫的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他刚晨练完，洗了个澡，此时发梢带了些水汽，倒是清新宜人。他就着她手上的汤喝了一口，评价道：“很好喝。”

　　南风打趣道：“吓了我一跳，以为我刚从锅里捞出来的海鲜成精了。”

　　云出岫看她捞汤，期待地问到：“今天早餐吃什么？”

　　南风失笑。曾几何时，这也是个只会喝营养剂的男人，现在居然也开始关心三餐，可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干贝牡蛎云出岫汤。”

　　“……”

　　南风被他惩罚性地压在台上亲了一会，直到她受不了了，决定奋起反抗——挠他痒痒，他笑着投降。

　　云出岫帮南风把早餐盛好，才发现她今天煮得很多。他随口问了一句，南风道：“剩下的是给杉和君的，他几天没来实验室了，我打算今天去看看他。”

　　转过头，就看到云出岫似乎不太高兴。他低着头，替她把东西装好。南风瞧着有趣，心中恶趣味大盛，决定继续逗他：“几天不见杉和君，还是有点想他的。”

　　云出岫手一顿，抬起眼看她，漂亮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对她的不满和控诉，转念间他又想，他在远星五年，南风还不是等了他五年，共和国那么多男人南风都不喜欢，还是喜欢他。

　　她就是他的。

　　想到这里，云出岫又微笑起来，假装大度的同时不忘抹黑假想敌：“他虽然年纪不小，但还是不太懂事，你多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区区一个杉和雅人算什么，再来一个排他都不怕。

　　但他还是“失手”把半瓶辣椒酱倒进香菇里了。

　　好在南风没看他手上动作。事实上，她今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杉和雅人虽然挺喜欢闹别扭，但在大事上从不含糊。在五年间，他几乎是全身心地投入“乾坤”的建设中。除了上她家来蹭饭，或者帮她应付张启玉，他几乎都待在实验室里，不要说迟到早退休假，他可能连工作时间小于16个小时的天数都很少。

　　尤其目前正是“乾坤”亟待完成的时段，他居然会请假，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正想着，云出岫过来抱她：“今天下班的时候等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风嗯了一声。

　　云出岫看着她纤细的左手无名指，想着，还是多个装饰比较好。

　　*** ***

　　当南风照提着食盒到医学部时，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等她到办公室的时候，有一位要好的同事已经在那里等她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对她道：“南风，你知道吗，昨天召开了民意会……”

　　南风心底咯噔一声，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工程部那边，提出了‘新世界计划’，得到上下一致认可……从设计到构想，和你们在做的乾坤，一模一样。”

　　“乾坤”项目组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研究室里正有一个人负责指挥工程部的职员帮忙搬仪器和设备，而她的研究员们一个个收拾好了自己的私人物品，抱着箱子，低着头，齐刷刷地站在一旁，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学生。

　　工程部来的负责人一眼就看到了南风，满脸堆笑地上前来：“是南老师吧？”他非常谦逊地双手递上电子名片，贴在靠南风最近的电子屏幕上扫了一下：“鄙人是工程部资源科的朱诺，在这里先恭喜南老师了，民意会已同意将‘新世界计划’项目立项，并且拨以更多资源……”

　　南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朱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南风一语中的：“工程部？”她温柔地笑道：“若我没记错，我们‘乾坤’似乎是科学院的甲级保密项目，怎么会跑到民意会上公开了呢？”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脸上笑容依旧不改：“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新世界计划’的领头人，怕不是我吧。我猜猜，张启玉？”

　　她笑着摇摇头，叹息似地道：“都多少次了，师兄莫非还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我倒是要看看，如果我不交核心资料呢？他还能凭空仿一个不成？”

　　“南组长……”她的一位技术员低声道：“不是张部长。”

　　技术员示意南风看身后。

　　在她身后，杉和雅人惨白着一张脸站在朱诺背后。他的眼光瑟缩着不敢看她，左脚轻轻踢着右脚的鞋。

　　南风突然笑了。

　　上天好像总是喜欢用事实给她讲述一个不要轻信他人的道理。她已经一再小心，一再谨慎，可怎么总是揪着她不放呢？

　　再看杉和雅人，他已经几乎急的要哭出来了。

　　南风想，也不知他原本充满英雄和光明的心里，以后还能一如既往地勇往直前吗？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摘下胸前的科长牌子，似是还松了一口气一般微笑道：“那正好，我可以休个长假了。”

　　她手下的研究员都呆了：“南老师！”

　　“南科长！”

　　南风此人偶像包袱三吨重，无论是吵架还是愤怒，都要展现出“风度和美丽”。事实上，她越是而愤怒和失望，反而越要平静和高贵。事实上，杉和雅人是愧疚的，她看得出这一点。而她若是歇斯底里地吵架，反而会让他因着承受怒火而感到心里好过一些。

　　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让别人好过和让别人不好过，从来都在她一念之间。

　　她只是浅浅一笑，仍是暖风十里的模样，于众人之间，慢慢走向杉和雅人，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他：“拿着吧，杉和君，是特意给你带的。几天不见你，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杉和雅人呆在当场，眼圈更红了。

　　南风心中冷笑，但面上仍把握地很好。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杉和一眼，随即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越过杉和雅人一干人等，往外走。

　　她实在是了解杉和雅人。若是说重话，中二青年梗着一口气，可能还陡然自己能给自己撑气。可她这样不轻不重的叹息，反而让杉和雅人痛苦地无以复加。他捧着那个食盒，抽了抽鼻子，居然没有忍住，低下头掉了眼泪。

　　朱诺和众人有眼色地离开，把场子让给杉和雅人。

　　*** ***

　　云出岫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几乎是在得到消息的即刻就扔下手上一切工作往南风家赶。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给南风拨通讯，她却都没接。他实在是担心地快疯了，把单兵舰开成了残影，一路连闯无数红灯，罚款信息提示音响成一片，他听着烦，干脆把提示音关了。

　　结果一到家，大老远就看到南风在门口……贴春联她贴了一副，正歪着头看有没有贴歪，似乎听到他回来了，她转过身看他，有些惊讶地笑了，眼睛弯弯的：“咦，阿岫，怎么这么早？”

　　他一路狂奔回来的心跳还没平，手中就被塞进了春联的另一半：“来，你贴左边。”

　　现在正是夏天，为什么要贴春联？

　　他再定睛一看，南风贴上的上联写着“落难凤凰不如鸡”。他一怔，摊开自己手上的下联，写着“虎落平阳被犬欺”。旁边还有一个横幅，写着“鸡犬不宁”。

　　南风似是很满意自己的书法作品，眯着眼欣赏了一会儿，催促他：“阿岫快贴上。”

　　看到她的样子不像有事，他也终于放下了一半心。他没有马上去贴春联，而是绕到她的正面，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她：“怎么不来找我。”他知道乾坤对她的分量：“我担心你。”

　　南风失笑，向他眨眨眼：“阿岫，我是那么笨的人吗？吃过一次亏了，早就长经验了。”她抚掌笑道：“快贴上，要是鸡犬来了没看到怎么办？”

　　事实证明，南风如果不当科学家，可能还能去天桥上摆个摊算命。

　　就在下午，南风收到了张启玉的信息，想和她谈谈。

　　*** ***

　　张启玉上门时，一抬眼就看到了横幅上的“鸡犬不宁”。南风恐怕还是怕人看不清似的，在门上贴了几个LED灯泡，光影弄得非常富有美感，更映地那几个字龙飞凤舞，格外显眼。

　　他淡淡一笑，不以为意。他了解南风，知道她恐怕就等着他上门。

　　开门的是云出岫。他环抱双臂，并不是很欢迎，但可能是南风事先说过什么，他侧身一让，淡淡的眼神却凌厉万分。

　　都过去五年了。当年那个手足无措的少年，终究也长大了。

　　南风正泡着茶，见到他时还有些差异，因为比她预想中的少了一个人。

　　张启玉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杉和在医院，胃出血。”他微笑道：“他碰不得辣，但把你给他带的香辣香菇一整碗都吃了。”

　　香辣香菇？

　　她确定她没放辣。但转头一看桌上的魔鬼辣调料瓶少了一半，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微微一笑，也没把云出岫供出来，只是啜了一口茶：“吃了第一口发现不对，又为什么要吃一整碗呢。”

　　张启玉淡淡道：“杉和是个好孩子，其实你不必这样对他。”他抬起眼，轻声道：“南风，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受害者。大家都不容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谈乾坤的。是有人让我接手乾坤，但我拒绝了。”

　　南风一怔。

　　张启玉平淡道：“接下来的事，我只想和你两个人谈。可以请云中校……”他微微一顿：“回避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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