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屠灵》饭老大

29、第29章

　　女鬼尚在可怜巴巴哭泣的时候，戚小七已经气呼呼地推开傅泽的手，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住嘴，吵死了。”她冲女鬼嚷道，肚子应景得骨碌碌叫几声，戚小七垂着脑袋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就想填饱个肚子怎么就这么难？

　　转头问傅泽：“你怎么会来我们家？”

　　“哦，他来送唐庆的诊费。”戚四一谈到钱就眉飞色舞，兴奋得扬了扬手中的支票，“小七，咱们又有钱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电视里那个……叫什么来着？就那个小鲜肉，你不是一直说他帅，说他是你老公吗？四叔拿钱把他买来给你当真的老公，怎么样？”

　　戚小七一口血差点儿吐出来，下意识地抬头扫了一眼傅泽的表情。

　　“四叔，你怎么能在我领导面前说这些话呢？”她慌不迭地把戚四拉到一旁，低声，“再说，就你那十万块钱，还不够人家明星一个包的钱，怎么买人家？！”

　　戚四笑得开心：“我就是说说，你当我真舍得花钱给你买男人呀？！”

　　戚小七：“……”明天小区里还来收破烂的不？烂四叔收不收？！

　　傅泽再看戚小七时的眼神，莫名变得复杂，看似平淡却藏着引而不发的情绪。戚小七弄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就是感觉浑身不舒服。而且自己现在一身家居服的样子在傅泽面前晃悠，总觉得掉价，立刻就要轰傅泽出去。

　　“她走了，我才会离开。”傅泽的倔脾气不比戚小七强多少，红眼儿鸡一样盯着女鬼。她在这房车里多待一分钟，戚小七就多一分危险。

　　女鬼被他盯得胆寒，瑟缩了一下，默默地垂下脑袋，低声跟戚小七道别：“好吧，小七，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千万别忘记呢！那我就跟傅队走了……”

　　“不行！”戚小七的反应特强烈，她怎么能让一只女鬼跟完全不通灵异的傅泽离开？何况，她刚才还说过要上他的身，不行，坚决不行。

　　“必须走。”傅泽坚持，完全无法理解戚小七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能走！”

　　“必须走！”

　　二人各自坚持自己的意见，你来我往得坚持了三分钟，谁都没能说服谁。女鬼无聊地蹲在沙发的另一头，尴尬到爆，这下好了，她连自己该不该离开这间屋子都想不清楚了。

　　女鬼：“戚四叔，你说我该去哪里？”

　　同样被烦得蹲在沙发后面的戚四：“要不要来我的盒子里躲躲？”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四方四角的黑盒子，墨黑的漆面神似棺材，盖子上纹刻着八卦的图案。

　　女鬼一见那八卦图案，浑身每一寸魂魄全都开始细细密密得疼了起来，魂魄形体如老旧黑白电视机的画面一般，信号一差就开始老年迪斯科式得颤抖。

　　“不要啊！”女鬼尖叫着，抱头逃窜，一头撞在进户门上，魂魄瞬间没入门板，消失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情况，把客厅里还在争执的两人都给搞蒙了。好吧，现在不需要再争执刚才的问题了，人家女鬼自己走了。

　　可是，她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要走嘞！？

　　戚小七盯着一脸笑意的戚四：“四叔，你非礼她了？！”

　　戚四：“别瞎说，她活着的时候倒是有可能，现在死成这么一脸磕碜相儿，你四叔就算再饥渴都不可能看上她滴！”他乐呵呵地哼起小曲，起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戚小七叫住他：“等等，你刚刚不是还在方姨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这老头儿，真是太奇怪了。

　　戚四：“我回来拿点儿东西，‘沉阳谷’来客人了。你也别闲着了，麻利儿得把厨房收拾好，跟我走。”

　　“……我晚饭还没吃呢！”戚小七抚着空荡荡的肚子，腹诽四叔是个喝人血的资本家，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钱赚，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

　　戚四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让混小子请你吃饭，吃完送到沉阳谷来。”

　　“人家凭什么请我吃饭？”戚小七反驳，“你这个亲叔都不管我死活了，人家傅队跟我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

　　她就是看不惯戚四这种看占便宜的样子，不过，还没反驳完却被一只手搭了肩膀，耳边飘来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刚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吧。”

　　说完，傅泽便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用眼神示意戚小七该进屋换衣服去了。

　　戚小七一时还回不过神来，只是怔怔得看着傅泽的眸色迅速转为正常的黑色。瞳色如星，黑白分明，总觉得那应该是一双妖精才会有的眼睛，看得久了，容易把人给吸进去。

　　“戚小七，你的脸怎么红了？”傅泽突然问。

　　戚小七这才从梦中惊醒一般，恍然自己面上地热度异常，嘴一扁，尴尬地小跑进屋。

　　关掉房门，倚在门板上时，心脏在狂跳。

　　戚小七：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他有心动的感觉？不懂风情的钢铁直男，明明那么讨人嫌！

　　客厅里，戚四取了东西，临出门前跟傅泽说了句：“小七喜欢吃东兴街的酸菜鱼，鱼必须是野生黑鱼，不能拿草鱼糊弄，她一口就吃得出来。”

　　傅泽：“……是。”

　　目送戚四出门，傅泽的唇上浮现出笑意。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信任和托付，其实，从来都不会明说。

　　戚小七重新束起马尾辫，穿着白色羽绒服走出卧室的时候，恰看到傅泽冲着房门笑得开心。

　　“你笑什么？”她盯着房门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傅泽轻笑：“没什么。”回头看到戚小七的妆扮时，明显愣了一下，才道，“出门吧。”

　　戚小七：傅队今天一定是被成精的黄鼠狼给吓到了，一整晚都怪里怪气的。

　　***

　　东兴街，戚小七对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酸菜鱼，食指大动。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她用筷子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片，小心翼翼地送到唇边吹气，不待它凉透就忙不迭得送进嘴里，被不小心烫到，连声呵气，心里却是无限得满足。

　　傅泽看她这样子，心情也跟着大好，勾了勾唇：“你爱吃的东西，怎么跟我一样？”

　　戚小七：“原来你也爱吃酸菜鱼呀！很会挑呦，这家的酸菜鱼是整个北城最地道的了。”她一边嚼着香滑的鱼肉一边说道，吐字都不甚清晰，一门心思全在美食上，见傅泽不动筷子就催他，“快吃快吃，美食都很有脾气，要在特定的时间享用，一旦过了那个时段，凉透了，就不好吃了。”

　　傅泽笑笑，用左手拿起筷子。右臂残废半个月了，他还是没习惯用左手执筷，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地将一片儿滑溜溜的鱼片儿夹到筷子尖儿上，不过，却在送往嘴边的途中不慎掉落。

　　粉白的鱼片儿掉在红木桌面上，很是可惜。傅泽心中一阵怅然，虽然右臂越来越有知觉，但离能自理还有着极大的差距，以后能不能完全恢复还是未知数，可是，他练习过那么多次，还是无法熟练使用左手……

　　难道，自己真要变成一个连正常吃饭都不行的废人吗？

　　像是有人打开了一个胶囊，把苦涩的药粉倒进了他的嗓子眼儿里，苦得让人想逃。周围的一切都迅速离他远去，只留他一人孤零零得在黑暗里。

　　“傅队。”

　　傅泽听到戚小七的声音，才从自己的惆怅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就看到她筷子尖儿上夹着一片晶莹透光的鱼肉片儿，隔着桌子手臂伸得老长，努力将肉片儿送到他的唇边。

　　“剃过刺了，放心吃。”戚小七怕他有疑虑，补充一句。

　　傅泽哭笑不得，鼻头一酸，眼睛竟有些涩了。

　　他抽了下鼻子：“戚小七，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呀？还需要投喂？！我可是你师父！”

　　“吃不吃？”戚小七根本不理会他的牢骚，“不吃我自己吃了，这么好的鱼肉，不吃就浪费了。”她无比可惜得扫了一眼掉在桌子上的鱼肉。

　　傅泽：什么？你喂我不是因为心疼我，而是心疼鱼？

　　在戚小七缩回手的一瞬间，傅泽突然张嘴咬住了她的筷子尖儿。

　　“好吃吗？”

　　“嗯。”

　　***

　　饭后，傅泽亲自开车送戚小七回“沉阳谷”。

　　刚一停下车，就看到女鬼探头探脑地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

　　“我送你上去。”傅泽说着就要下车。

　　“不用。”戚小七慌忙拒绝，自顾自下了车，“我可是新时代的人民警察，还需要你送？傅队，你可别瞧不起人！”

　　她故作生气，就让傅泽没办法再坚持送她了：“戚小七，虽然你懂些法术，但是遇到鬼怪的时候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梦中的世界太凶险，能不入就别入了，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戚小七才不管他说什么，他说啥她都点头答应。现在，她特别怕傅泽又看到躲在树后的女鬼，以他的臭脾气，肯定又要固执一番才肯罢休。她也怕女鬼再盯上傅泽，本来就丢了一条手臂的魂魄，再被鬼上身恐怕就真得要丢半条命去了。

　　一直等到傅泽开车离开，戚小七脸上的笑容才瞬间垮掉，几步走到女鬼跟前：“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女鬼缩缩脖子，血泪又冒了出来：“555，那对狗男女来这里了。”

　　“购物，还是看电影？”写字楼下面是大型的商业综合体，奢侈品牌不少，他们会来这里戚小七并不奇怪。

　　可是，女鬼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他们去沉阳谷了，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