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屠灵》饭老大

27、第28章

　　那说话的声音尖锐得不像是人的声音，环顾四周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而此时二人的脚边却站着一只浑身金黄的黄鼠狼。

　　一阵寒风吹过，凛冽的寒气直往人的衣领里钻，傅泽冷不丁地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如果只是一只黄鼠狼，他还不会有太多联想。一只动物，怎么可能说人话呢？

　　可是，这只黄鼠狼的表现，却让他喉头莫名生涩。

　　他竟然只用两只后脚站立，身子挺得笔直，一双手背在身后，胡子一把神态像极了学堂里的老先生。

　　它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二人，盯得傅泽浑身汗毛倒立，他从未在哪一种动物身上见到过那样的眼神。

　　四周鸦雀无声，须臾后黄鼠狼竟然学着人的样子笨拙地捋了把胡子，又开口问了一遍：“你买看我是像人，还是像神？！”

　　几乎在它开口的一瞬间，傅泽手上使力一把将戚小七拉到了身后，用身体护住。

　　经历过一些灵异事件后，傅泽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生长在北方的孩子，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便是五大保家仙儿的故事，东北伍大保家仙“狐黄白柳灰”，这“黄”指的便是黄鼠狼，也叫作黄皮子。

　　第一次见到黄鼠狼开口讲话，对傅泽的震撼不可谓不大，除了第一时间将戚小七护在了身后，他的脑子里完全空白了。

　　戚小七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倏地一呆，才松了口，从傅泽身后探出头来。

　　“好可爱的黄鼠狼呀。”戚小七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只油光水滑的黄皮子，喜欢得不得了，登时就要上前去逗它玩儿。

　　“白痴！”傅泽哪里敢让她触碰到如此邪门儿的生物，毫不客气地拉她退后两步，从始至终都对眼前的黄皮子保持警惕，左手慢慢摸到腰间，如果这黄皮子敢做出任何攻击性的动作，如此近的距离，他有十成十的把握让它脑袋开花。

　　不过，黄鼠狼似乎只是来问个问题，听到戚小七夸它可爱就仰起头，双手抱拳冲她做出作揖的姿势。

　　戚小七没怎么听过黄鼠狼的事迹，可它现在的动作明显是有求于自己，思考片刻后，戚小七说道：“黄老仙儿，我看啊，你现在这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活像一位老神仙呢！”

　　黄鼠狼听完后，便矮下身子冲戚小七拜了拜，身子压得极低：“借姑娘吉言。”

　　而后，绕着戚小七转了三圈儿，安静地仰起下巴让戚小七摸它下巴上软软的毛，而后才蹿进了山道旁边的草丛，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中，傅泽都是提心吊胆，黄鼠狼一走他就拉过戚小七的手，反反复复地检查一番，见没有异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傅泽嗓门儿拉得老高：“以后不准再碰这种东西！”不容置疑的口吻。

　　戚小七：我就碰，你管得着吗？！

　　她哼着歌儿，开开心心地下山，傅泽跟在她身后，被咬过的右手上有两排清晰可见的齿痕，隐约还残留着她口腔里的湿润感觉。冷风一吹，手背上一阵冰寒，傅泽感觉很不舒服，突然有点儿后悔将手从戚小七嘴巴里取出来了。

　　二人往山下走了几步后，那只黄鼠狼又回来了，这才，它嘴巴里叼着一截骨头。

　　它拦住二人的去路，将骨头放在地上，而后便安静得蹲在一旁。

　　戚小七疑惑：“黄鼠狼也吃骨头吗？还是，它看我刚刚咬着你的手，以为我也爱吃骨头，特地孝敬我的？嘿，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戚小七说着又要去摸黄鼠狼，却被傅泽厉声喝住：“笨蛋，你仔细看一看，那是什么骨头？”

　　地上的那根骨头并不大，说是一根其实是有筋膜相连的好几根，很细，每一根都不足五公分长。没人提醒的时候，戚小七只当它是山里野兽的骨头，可是，上了心去分辨时才冷不丁得一滞：“这是……人手骨？！”

　　傅泽眸色微暗，看来，这黄鼠狼真得不简单。

　　他不动声色将戚小七护到身后，试探性地问道：“你从哪里找到的骨头？”

　　黄鼠狼转身就朝一旁荒山上跑，跑了几步还回过头来，盯着二人看。

　　“它是想让我们跟上去。”戚小七道。

　　二人对视一眼，都了解这黄鼠狼的灵性，不再多言，直接跟了上去。

　　山路陡峭惊险，黄鼠狼始终保持两米的距离，不急不慢地走在前面。穿过一片枝丫密布的荆棘丛时，戚小七的手背不小心被刮伤了一道血痕，露出圆润的血珠，她抹掉血珠，没有过多停留继续跟了上去。

　　黄鼠狼带着二人，一直跑到太妪山的背面，一处极度原始的山洞里。

　　山洞的入口非常狭窄，而且有树枝遮掩，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分辨。外面冰天雪地，进入洞内却感觉到一阵暖意，越往里走，那股暖意越明显。

　　洞内有潺潺水声，傅泽推断这里应该是一处天然温泉。石壁上潮湿一片，寒冷的冬天里也长着绿油油的青苔。

　　二人庸俗手机打着光，跟着黄鼠狼一直走到洞内深处，黄鼠狼停住脚步时，他们差点儿被看到的情景吓到心脏骤停。

　　灯光所及之处，能清楚得看到，石壁上被人工得凿出了一个个小洞穴，像极了龙门石窟里敬存佛像的石洞，而，此时，那大大小小数十个洞穴中也端坐着的竟是一具具形态恐怖的骷髅！

　　戚小七胆子小，吓得一头钻进了傅泽怀中。

　　傅泽将她护在怀里，举着手机一个个观察那些骷髅，他并非不害怕，而是无论是出于警察的职责还是男人的担当，此时的他必须稳住。

　　“戚小七，别怕，骷髅而已，警队实验室里见得还少吗？”他强忍着颤抖的冲动，开口安慰戚小七，这么多的骷髅，他也是第一次见。他一具一具数过去，一共十二具骷髅。

　　戚小七发现自己扑在傅泽怀里时，尴尬到想要找个石缝钻进去，慌忙挣脱出来，嘴硬得狡辩：“谁害怕了？脚滑而已。”

　　傅泽：你开心就好。

　　“可是，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骷髅？”戚小七恢复淡定后，才终于鼓足勇气去观察那些骷髅，它们的尺寸看起来都比实验室里的骨架小一些，“这些……是小孩儿的骨架？！”

　　傅泽微微颔首，眸色微暗。

　　如此多的儿童骷髅，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

　　半小时后，特调组成立后的第一次案发现场勘查轰轰烈烈地拉开帷幕。

　　嗨皮和贺静棠拍照后，将那些骷髅一具一具抱出山洞。从市局调过来的法医和痕迹专家，对山洞内的一切进行严密的取证。

　　彭叔赶回市局查北城市最近几年的人口失踪报案登记，越查越心塞：“傅队，北城市十年内的失踪儿童，竟然多达200多人数。该死的人贩子！”

　　傅泽放下电话后，眸色愈发晦暗，一边忙碌一边对戚小七道：“跟紧我。”

　　“为啥？”戚小七不解。

　　傅泽：怕你丢了，傻瓜。

　　一群人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案发现场勘查完毕，山洞门口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虽然知道此处从没人来，还是留下了警察看守。

　　戚小七一直没被安排工作，百无聊赖之际，又看到了之前那只黄鼠狼。

　　黄鼠狼将她引到一处孤坟的后面，又站直了身子，像个小人儿一般站在戚小七面前：“丫头，在我修行的关键时刻，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现在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戚小七疑惑：“我何时帮过你呀？”

　　黄鼠狼不答，只说让戚小七问问题，戚小七就问了他山洞里的那些儿童骷髅是谁放进来的？

　　黄鼠狼滚圆的小眼睛蓦地眯成一条线：“如果我说那些小孩儿是自己走进洞里去的，你信吗？”

　　戚小七惊得张大嘴巴：“……你说什么？”

　　黄鼠狼摇了摇尾巴：“我一直在这山洞里修行，亲眼见到他们一个个自己走进来，自己在山洞上凿了石穴，爬进去打坐，从此在没有动一下，直到饿死。”

　　戚小七想到之前从山洞里搜寻出来的数把军用铁锹，对黄鼠狼的话将信将疑：“小孩子天性好动，怎么可能一直打坐？而且，把自己饿死，那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戚小七不相信那是小孩子能够做到的事情。

　　“他们来的时候，全都闭着眼睛。”黄鼠狼双目炯炯地盯紧戚小七的脸，忽然说道，“入梦俘灵，不正是你们入梦一族的绝招吗？”

　　戚小七心中一颤：“你怎么……”知道我是入梦一族？

　　黄鼠狼哈哈大笑：“不需要好奇，我还知道以你的道行还做不到入梦俘灵。”

　　准到小数点儿后面去了！戚小七目前的水平，确实只可以入梦屠灵。俘灵，是可以将宿主的魂魄也一并俘获，为己所用，可以像牵线木偶一般，操纵宿主做任何事情。

　　“你是说，这些受害的小孩儿都是被人入了梦，自己走到这里来，然后再活生生将自己给饿死？”戚小七倒吸一口寒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懂事以后，四叔一直交代她，入梦的手艺只能用来帮人、救人，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拿入梦害人，还害了这么多孩子！

　　就好像自己家出了叛徒一般，戚小七又是气又是恼：“到底是谁？！”

　　黄鼠狼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算出他的本体在太妪山东南方向，四周有红光笼罩，想必是个大富之家。”

　　“东南方向……”戚小七站在山坡上，极目远眺。

　　暮色沉沉之中的北城市，已经开始燃起万千霓虹。不过，从太妪山这么远的距离看过去，每一处灯光都如同星子般细小，分辨不出。

　　东南方向的大富之家……到底是谁？

　　***

　　晚上下班后，戚小七本该乘公交回家，可是，却鬼使神差地打了辆出租车，在北城东南区域绕行。

　　“小姐，你是上天派来的散财童子吗？”司机师傅嘴贫得打趣。

　　戚小七一看计价器，已经187块钱了，一阵肉疼。

　　“师傅，你知道北城东南这块区域，有哪些特别有钱的人吗？”戚小七一边紧盯着计价器，一边问道。

　　“有钱人？”司机师傅看戚小七的眼神变得警惕，“小姑娘，咱们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做点儿什么都能成，千万别学有的小姑娘那样，只想着傍大款，嫁入豪门，现实不是总裁小说。”

　　戚小七眉心紧跳两下：“师傅，你思维那么跳跃，还能好好聊天不？”

　　出租车司机哈哈大笑：“不走歪路就好。要说这北城的有钱人，我还真不知道，人家有钱人自己家里都有好几辆车、好几个司机，哪里需要我们出租车送呦。不过，东南部这一块儿倒是有一个特别高档的富人别墅区，叫‘万侯’。”

　　“万侯？”这名字，倒是霸气。

　　“就在前面不远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万侯’的警卫系统比部队还森严，一般人不轻易让进。”

　　“麻烦你开过去。”戚小七暗中思忖，或许凶犯就藏在里面？

　　出租车刚一接近“万侯”的门岗，就有警卫过来巡查，所谓的堪比部队的警卫系统，还真不是盖的。

　　高耸的门楼之上，暗红色“万侯”两个大字，在黑夜中散闪烁，莫名得充满压迫气息。

　　从门岗往里望去，只能看到两列法国梧桐沿着主干道一直向前延伸，里面的别墅一栋也看不到，真说不清这别墅区到底有多大！

　　警卫赶他们走时，戚小七没有坚持，只是让司机开着车绕万侯走了一圈儿，而后就回了自己家。

　　下车时，戚小七付了250的车费，跟司机要了□□。

　　司机探过头来问：“我这里还有之前乘客没带走的小票，你要不？”

　　戚小七：“？”

　　“可以多报销。”司机一见到这种傻乎乎的姑娘，就笑得很开心，不由分说地塞了几张票到她手心里，“姑娘，记住我的电话号码，下次开车还找我！我可以开车带着你，一直逛到北京！”

　　戚小七：……不必了！

　　***

　　回到家时，四叔不在家。

　　戚小七本来想跟他说今天见到一只黄鼠狼，也自称“四叔”，跟它重名。

　　可是，现在屋里空荡荡的，顿时没了分享的兴致，心中莫名空落。打电话给四叔，说是今天在方宁阿姨家吃晚饭，让戚小七自己解决。

　　“反正你大过年的都不在家陪四叔了，难道我还天天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在家等你？！”气呼呼地吼完，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戚小七无奈，自己撸了袖子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包速冻水饺，烧开水丢了半包到锅里。

　　等水开了，又接了小半碗凉水倒进去，这叫“打水”，为的是让饺子馅儿熟透。

　　一连打了三次水，饺子就像一个个白胖的小鹅一般，欢快地漂浮在水面上，戚小七取了盘子来盛，忽然，一滴水滴从半空中落下，“啪嗒”滴进了汤锅里。

　　咦，天花板漏水了吗？

　　戚小七疑惑地抬头去看，与此同时，一块红色的砖头突然从天而降，“呱唧”也砸进了汤锅里。

　　一口好好的锅被砸穿了锅底，一锅的汤除了溅出来的小部分，其它全从破洞里撒了出去，大理石台面上顿时水漫金山，一锅饺子全部报废。

　　幸亏戚小七身手敏捷，逃得快，才没被开水烫伤。

　　仰头，就看到一颗头颅倒悬在天花板上，黑色的长发一荡一荡，而此时黑发的主人正咧着大嘴哭得伤心：“小七，我真不是故意砸你家锅！太伤心了，一哭就掉砖头，555！我也不想这样！”

　　戚小七无语：“大姐，你怎么又来了？”

　　女鬼：“我也不想来啊，可是，我男人出轨嘞，还要把我闺女抱走跟那个女人一起生活。小七啊，我找你帮帮忙嘞，帮我抢回我姑娘的抚养权啊！555！”

　　戚小七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大姐，你已经死了，谈什么抚养权？！”

　　女鬼：“……我好像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嘞！可是，我说什么也不会把我闺女交给那对狗男女！你不帮我的话，我就自己想办法弄死他们俩！”

作者有话说

　　第二个故事要开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