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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江昊武被放了回来,担架抬着回来的,人就剩半口气吊着了。

      马氏的哭声在江府里回荡了三天三夜。

      “陆英你个不得好死的!”

      “陆英你个天打雷劈的东西!”

      “陆英你个五鬼分尸的破烂户!”

      马氏恨不得亲手将那个良心狗吠的陆英给撕了。

      江月儿在三叔被抬回来的时候,瞧得清楚。

      一身灰布麻衣,衣领大开,露着黑黑的脖颈,看不清那是脏灰还是伤口结的痂。胳膊避开肉绽,衣服嵌入了肉里,最后从他身上剪掉扔出来的都是碎布。

      全身没一块好地方。

      伤痕累累。江月儿看着都不忍,江星儿则哭着问江月儿:“姐,三叔他……”

      江子桐的恨的脖颈显了青筋。

      田氏这脾气,回了屋子,拿起方天画戟,在屋内的地上差点儿戳了个洞,挥舞着在院中耍了起来,不过是为了撒撒气儿。

      一家人只觉得马氏骂的轻了。

      即便江昊武这样的病着,主上的旨意让半月内就走。时间没剩几天了。本来江府里官职最低的江昊翰如今则成了唯一有官职的人。

      该上交的都已经交到了督察院。如今江府,没剩多少可支配的现银了。

      田氏还操心着江月儿的婚事。在知道江月儿去见了荣蓝后,特意询问了情况。

      江月儿执意,不嫁人,一定要随母亲走。

      江星儿倒是高兴:“姐不嫁就不嫁呗。还能在陪我们几年呢。”

      江月儿不说,田氏也明白了她嘴里的那个荣蓝,如今怕是嫌弃江月儿的身份了。

      “好,不嫁就不嫁。”既然荣蓝无心,田氏也舍不得女儿背着这样罪臣的名义在这边嫁人,看夫家眼色。她不希望女儿被欺负了。倘若嫁到了鲤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谁敢欺负月儿,她第一个不放过。

      临走前,老太爷召集所有人在江府的祠堂里上了一炷香。他当头跪着,“江府到了我手里,是我没有看护好,让江家遭此劫难。我愧对祖宗。”说着磕了头。

      身后祖母沈氏;长子江昊翰携媳妇田氏,孙子江子桐,孙女江月儿、江星儿;次子江昊林携媳妇李氏,孙子江子晨,孙女江云儿;三子江昊武卧病在床,没有来,媳妇马氏,携孙子江子齐。

      江府所有人齐齐的跪在祠堂里。

      从今往后,江府的大门就要永远关上了。

      该带走的,该整理的,一个不拉的打包装箱。

      这相当于举家南迁。

      大大小小的一共整理的近六十箱的东西。下人们也遣散了一半,带上剩下下人们的行李。总共八十多箱子,雇的马车一共是四十辆。从这儿到鲤城,相距一千五百公里。举家大小都去,差不多要行两到三个月才能到。

      单单路费这一块,已经出了千两了。

      离开的前两日,江月儿特地去找了闵柔,将一些带不走的东西放到她那里,闵柔哭着舍不得。江月儿也舍不得,好日子都没过一年呢,自己的命怎么那么苦呀。

      江府的园子江月儿在临走前一天,一步一步的慢慢转了一圈。这亭台水榭,甬道长廊,多么熟悉啊。可惜,明日就要和他们说再见了。

      幸得现在是初夏,还不算热,夜里也不会冷。至少这样能在路途上少受点罪。

      在知道江月儿要走的消息后,程墨修不知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往往夜里梦中都会出现江月儿那默默流泪的场景。如同那天一样。

      不过梦里程墨修替代了那日的春兰,亲自给她擦了擦眼泪,给她涂药,告诉她不要哭。

      梦里江月儿的手被轻轻划伤了,哪知伤口越来越大,渐渐的鲜血流的满手都是,“江月儿。”程墨修的手帕被染的鲜红,他撕下内衫的白布,可还是止不住江月儿的血,就像是切到了静脉一样,不停的流啊流啊。

      而江月儿依旧无助的含泪看着他。

      “江月儿!”不能在让她流血了。程墨修使劲的晃着她,“你醒醒,江月儿,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醒醒,快醒醒。”

      “爷?爷?你醒醒?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八木在门下睡着,突然听到屋里有动静,只见榻上程墨修身体像抽搐一般,口中喊着江月儿的名字。

      程墨修睁开眼睛,一双魁梧的面庞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啪的一下。程墨修把八木推开了。使劲儿太大了,八木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你干嘛呢?”程墨修问道。

      “爷。”八木委屈的摸着摔疼的屁股。“你口中说着话,我听不清。就想着趴到你跟前听听。你一直在说江月儿。爷,大半夜的,你是怎么了。喊着这个名字,全身还在乱扑腾。”

      程墨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头的汗。他这是在担忧。

      江月儿已经走了,去了鲤城。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到,最主要的,他担忧江月儿举家搬迁,定是车马木箱不少。又没官家护着,这一路上,着实是特别显眼啊。

      他们能不能安全的到达都是一码子事儿。

      程墨修思量了半晌:“八木,你过来。”

      “爷。”八木这次站的离程墨修远远的。“怎么了?”

      程墨修坐在榻上,侧头细瞧着他:“你兄弟还在鲤城吧?”

      “我兄弟?”八木反问。

      “对啊,就是你们那八兄弟。”

      “哦哦。爷你说我们的鲤城山寨的兄弟们啊。在,都在呢?前一段我还给他们寄了一些洛阳的干货呢,他们都回我好吃。怎么了爷?需要他们做什么事儿吗?”

      “恩。”程墨修嘱咐道:“最近洛阳有一户姓江的,要被贬到鲤城了。你告诉你们兄弟,不要碰他们。我定有赏。”

      八木憨厚的笑着:“爷,你这说的什么话,七年前要不是老王爷救了我们,还收留了我们,哪有现在的我呀,当年我们八兄弟得罪的商贾,一直被追杀,还是老王爷救了我们。即便站山为寇,王爷只要一句话,指哪儿我们打哪儿。爷,您吩咐的我一定传到。”

      程墨修是放心他们的,可是心里还有些担忧。

      尤其是福建沿海地区。倭寇不断,专们骚扰这种辎重丰厚的人家。

      “进了福建,离鲤城还有多远?”程墨修问道。

      “不远,一百多公里。”

      “恩,那八木,我稍后把江府的姓名都写与你,大概的日子我也会算一下。等他们进了福建。你就托你的兄弟们,暂时护送江府一直到江府的人到了任上。还有要任的职位,我也写与你。往后,他们若是有事儿,咱们山高路远,还得靠你们那七兄弟了。”

      “爷,你说这什么话呀。爷您一句话,让我们去死都不眨下眼。您把名字写完了。我立刻着人送去。定能赶到他们到之前护他们周全。”

      “恩恩。那就不睡了。掌灯,磨墨。”

      八木应着一行干活,一行嘴里咕哝着:“江府,江月儿?”

      程墨修披了外衣坐在桌案前:“你小声嘀咕什么呢?”

      “爷。”八木笑呵呵的上前凑道:“你刚从说的江月儿江月儿,是个姑娘的名字吧?”

      程墨修微微一笑:“恩,就是江府的江月儿。你瞧。”

      他刚刚在纸上写下了江月儿这三个字。

      “爷。你桃花开啦。”八木笑嘻嘻的道。

      程墨修没有否认。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上心。

      初夏真的是一个好时节,至少这个时候,路上还不那么热,气候正好,也不是雨季,江府一行的马车,因着有老太爷和沈氏两个年纪较大的人,最主要的,江昊武如今还是躺着的,为了不被颠簸,所以车马行的并不太快。每日大概行一两百公里。

      最初的头一天车马驶离洛阳城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透过车帘往外看。

      生活了十几年啊。

      江月儿上辈子是在岳家村,离洛阳不远,不过与他们今日南行的方向正相反。

      先前江月儿出行,因为太胖了,总会一个人坐一辆马车,或者坐那种四五米见方的大车。如今都没那条件了,幸亏她最近因这些事儿越来越瘦了。走前也没有称,不知自己有多重,可是能和父母、江星儿同坐一辆普通的马车了。以往,这车,她自己坐刚刚好。

      马车里,大家不知是疲惫了还是怎么,很少人说话,江星儿靠在田氏的肩膀上睡着了。

      江月儿望着渐渐远去的洛阳城,心中无限感慨。

      短短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说有能让她最珍惜的,那就是眼前这些人了。

      说来,她的感情倒是一塌糊涂,倒头来,不比闵柔好到哪里去。

      算了,毕竟过了十八才十九。小着呢。

      搁到现代,自己那会儿才上大一,不也没恋爱嘛。

      现在,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那就足够了。对于活了第三世的江月儿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只有对自己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没事儿,鲤城嘛,就当去旅游了。指不定还能到大海里去游泳呢。

      江家人浩浩荡荡的向福建行去。这一路上有时候是吃自己带的干粮,有时候路过酒楼随意吃一些。

      这日途行郊外,已过了抚州,地广人稀,所带的干粮都已吃尽,过了晌午并没看到一家酒楼客栈。一行人不得不继续往前行着。二房的李氏,自江府出事后一直忍着,不过是看在江昊武伤的有些重,自己也不好埋怨些什么。以前江昊武有爵位在身,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还连累了江昊林。这气儿啊,一日不撒一日不舒心。

      李氏有些不耐烦了,打了车帘冲前面嚷道:“你们前头看路的都瞎了吗?都没看到有哪里有卖吃的吗?我们云儿都饿死了。”

      前面小厮回话:“二夫人,确实没看到。您再等等。”

      李氏生气的放下了帘子。不停的在车里同江昊林在那儿大声吵架:“凭什么他们三房出事儿了要让咱们也跟着受罪啊。咱们俩就算了。那之晨的前途都毁了,还有云儿。我这俩苦命的娃呀。”

      李氏的声音,车前车后都能听到。

      三房马氏捂着耳朵。的确,是他们连累的整个江府,如今被人说什么,都是应该受着的。

      江月儿的母亲田氏也听到了。

      她携着江月儿的手,无奈的道:“确实,要苦了你们了。”

      这天气是越来越热,空气里弥漫着浮躁的味道。没有吃的,人难免会脾气暴躁一些。李氏谩骂的话语不停的在回荡。

      三房江子齐听不过了,父亲如今还卧榻不起,妹妹江文儿被囚禁,母亲自从出事儿会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虽然不该同长辈顶嘴,可李氏以前是才来不敢这样说他们三房的,一次都没有过。见着父亲不能袭爵位了,开始落井下石了。

      “二伯母!”江子齐喊了一声。

      瞧见三房回话了,还是个孩子。李氏面上过不去,也就不再骂人了。

      方安静了没半口茶的功夫,突然。只听一阵躁动之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江府的车马,全停了下来。

      江月儿还以为找到了吃饭的地方,掀开车帘一看。

      魂差点儿吓没。

      这些都是什么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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