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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路过他们的房间,江月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真的不能再喝了,在下不胜酒力啊。”

      江月儿恨不得现在就推开门进去见荣蓝。

      “春兰,点一些干果,咱们等着。”

      在江月儿进了屋后,程墨修也抱着大鹅进了她的隔壁,说来,数次来起源居,并不是自己多喜欢吃这里的东西,着实是怀里的宝贝喜欢。

      起源居做的鸡蛋蒸玉米粒,凉拌柳叶,都是大鹅最最喜欢吃的。所以隔三差五,程墨修都要带着他的宝贝来解解嘴馋。

      他也不知道,隔壁是江月儿。

      桌上的一盘子干果,江月儿吃了一半,她专挑核桃吃,不吃果脯,那些个东西是甜的,会长肉。江月儿命春兰就在屋门口守着,只要那边散摊了就告知她一声。

      从下午一直等到了傍晚。

      荣蓝的屋子大门终于打开了。里面鱼贯而出几个人。先头是姜松恩,接着是洛康,最后是依旧穿着朴素的荣蓝。几人说笑着勾肩搭背欲要下楼。春兰在后喊了一声,荣公子。

      洛康等人回头一看。

      荣蓝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洛康想了一会儿,才知道这是江月儿的丫鬟。

      “那个,你们先回,我这边有个熟人要见一下。”荣蓝对洛康道。

      临走前,洛康拍了拍荣蓝,下巴示意了一下春兰的方向:“你不为你自己的前程想,也得为你全家人着想,别忘了你家里可是牺牲了你弟弟的前途来让你上的学堂。”

      荣蓝低沉着脸,本来金榜题名再抱得美人归,人生两大幸事,怎么成现在这样了。

      “我有分寸。”荣蓝道。

      江月儿在屋内听到门口春兰的喊声,知道荣蓝那边吃完了酒。立刻端了端身子,看着这身打扮哪里还有不妥,又拢了拢头发。自己最近是又瘦了,荣蓝应该会越来越喜欢瘦下来的自己吧。

      “月儿。”荣蓝已站到了屋前。

      如今容蓝一举高中,怕今日有话要对自己说吧,江月儿按捺着小鹿似的激动心情,笑着道:“荣蓝,你来了。”

      知道他在刚才的屋子里一定是大鱼大肉,吩咐春兰:“去,点些解酒汤,和一些清淡的小菜。”

      “不用了。我没怎么喝酒,也不饿。”荣蓝淡淡道。

      春兰很有眼色的把门关上,自己站到了门口。

      容蓝面无表情的坐到了江月儿对面,不知为何,今日的荣蓝,似乎对自己少了些热情,即使不热情,平常看来也是随意的表情,为何现在面上那么不自然。

      “哦,我还没恭喜你呢。竟然得了第一。你太棒了。”江月儿笑道。

      荣蓝看到江月儿的腰间正佩戴着自己上次送他的那个木雕,而现下,自己却没带。

      “月儿,你吃饭了吗?别管我,你自己点些吃的。”荣蓝仍是淡淡的道,似乎对自己高中的事儿,不愿同江月儿分享。

      这满脸写着有事俩字。

      江月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你,看着好累的样子啊。”江月儿拿起了盖碗,吹着里面其实并不烫的茶水,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安。

      “哦。才考完没多久就一直被叫出来吃酒,还没怎么歇过呢。”荣蓝解释道。

      江月儿默默的看着飘在碗面上的信阳毛尖,良久没说话。因为她知道,荣蓝在说瞎话,他在躲闪什么。

      “对了。”江月儿也收了方才欣喜的面庞,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荣蓝的双眸,正色道:“我们府上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被江月儿这么认真的看着,似乎要被看透一般,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瞎话了,太假了。

      “嗯。刚刚知道了。”

      江月儿抿了抿嘴,上牙咬着下嘴唇。淡淡的唇被咬的明红。

      现在是江月说一句,他应付的答一句,江月儿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屋子里一阵沉寂。

      谁也没再开口说话,江月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就站在悬崖边上,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坠,坠入沉寂之地,而崖边上,是荣蓝默然的表情,亦同此刻。

      半晌,还是江月儿先开了口:“哦,我这茶凉了。我叫春兰再打一壶。”说着起了身,裙摆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桌案上荣蓝的盖碗。

      “啪嗒”一声。

      盖碗掉到地上,碎了。

      门口的春兰听到屋里的声音,隔壁的程墨修也听到屋里碎碗的声音。

      担忧主子的春兰推门而入。

      看着正要蹲下收拾的江月儿,春兰跑上前两步:“姑娘你别动手,我叫小二来给扫了。”

      江月儿仿若没听到一般,依旧蹲下去收拾。

      脑袋仿若是空的,听不到声音了。

      可是手指上的疼却是钻心的,中指被碎碗给划了一道。

      “姑娘,姑娘。”春兰将江月儿拽了起来,“哎呀,都流血了。”说着取出了自己怀中的帕子,赶紧给江月儿捂上。

      从始至终,荣蓝都在一旁看着,他还在犹豫着,脑中有两个自己在打架,他多希望此刻江月儿没有来找他,那么他还有时间去应对这件事儿,喜欢月儿不假,可是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因为她而一败涂地吧。娶了他,那殿试呢,如今奔着状元去的,若是主上知道新科状元娶了罪臣之女,那还能当状元吗?不止状元,三甲还能得吗?这个牺牲,太大了,他输不起,整个荣家都在等着他呢。自己的幸福和家人的幸福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姑娘你等下,我去问问店家有没有药膏。没有的话我去隔壁药铺买,很快就回来。”春兰说着,哐哐哐的跑着下楼了。

      程墨修听得隔壁先是摔碗,接着是跑步,吓得正在吃饭的大鹅仰着脖子,鹅鹅鹅的叫着。隔壁不吃饭在干嘛呢。

      安抚好大鹅的程墨修走出屋门,见隔壁厢房的大门也敞着,本想上前去看一看。哪知从里面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

      “你手没事儿吧。”荣蓝终于知道关心她了。

      江月儿默然的遥遥头。对于心来说,手上的疼不算什么。

      荣蓝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我可能半月后就走啦。我们被贬到鲤城了。你也知道了吧。”

      “嗯。”荣蓝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对于他这种反应,还需要再问吗。

      江月儿内心仿若翻江倒海,忍了再忍的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

      被贬?鲤城?

      程墨修听得这俩词,脚步往前诺了诺。从敞开的屋子边儿看到一个女子,不算瘦,也不太胖,模样瞧着十分顺眼儿。欲哭的表情却又招人疼。

      “荣蓝。”江月儿心一横。“我知道,我们是罪臣之后了。我自然不会连累你的。所以,那天柳树下的话,我都忘了。”边说,边慢慢的从怀里解着那个半个木雕。

      眼泪此刻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没有哭声,只有眼泪。

      “月儿,我。”荣蓝望着江月儿一脸为难。

      “月儿,你知道我父母的,我自己荣华富贵无所谓,可是他们都指望着我啊,我不是洛阳城里的公子哥,不像洛康那边有殷实的家财,不像你们那般有爵位在身。我除了肚子的墨水之外,一无所有啊!读书、送我去学堂,已经花光了家里的银子。为了能在洛阳继续学业,我不得不采药材来卖而维持生计。我现在所得的,是我应该得到的。”

      怎么要上的绳子那么难解啊,明明自己系的是个活扣啊。江月儿哭着解着绳子,听着荣蓝的解释。

      “怎么还解不开呀。”江月儿哭道。

      “月儿,我必须往上走,你懂吗?”

      懂吗?这个时候,难道还要让她来理解他吗?

      是啊,他现在怎么可能再娶自己呢,前途不要了嘛,还是不要当别人的拖油瓶了吧。“荣会员。”江月儿抬起了头,手中的绳子终于被解开了。

      她握着木雕,一字一字道:“从今往后,荣会员,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见月儿学着别人的模样叫他,荣蓝微微气道:“江月儿,你可知我没有你们那显赫的家族。不能像你们那般吃喝玩乐。你也知道我有多么不容易。”

      “呵呵。”江月儿冷哼俩声,彼此都用全名开始称呼了。

      是江月儿?那个胖姑娘?站那看戏的程墨修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印象里江月儿明明胖的和熊一样啊,通身就是个圆球,没一百八十斤也得二百斤。可面前这人,最多一百四十斤的模,脸盘消瘦了一圈儿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对啊,被贬,鲤城,不就是江府嘛,她真的是江月儿啊。

      “这个还给你。荣蓝,就当你我不认识。你往后保重。”江月儿把木雕硬塞到荣蓝手中。

      荣蓝低头看着那木雕,就好像是她拒绝了他一样,看来不用自己做决定了,对方已经表态了。

      “好。”荣蓝又道:“往后,你也保重。”

      说罢,头也不回,与月儿擦肩而过。

      江月儿强忍着不去看他的背影,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碎片,任凭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程墨修望着阁楼离去的荣蓝那素棉长衫的背影,着实觉得,这种男子,实在没有担当。

      屋内的江月儿已瘫坐在地上。两次都被他撞到,比起来,更喜欢上次给对方下药的江月儿,不喜欢这么哭哭啼啼的她。

      虽然她瘦下来好看了,却没了上次的自信。

      程墨修尤记得自己在后花园里遇见她的场景,那个时候,她是温暖的,她是坚强的。他讨厌她哭,不希望她不坚强。自己难过的时候她给过温暖,此刻,程墨修也想给予回报。

      正要准备上前去安慰安慰江月儿。

      阁楼尽头,木地板又哐当哐当的响着。

      春兰小跑的往这里来,正面瞅见了程墨修。

      程墨修还想闪躲一下,哪知那春兰就像看陌生人那般,没有任何反应。

      咦?这丫鬟不记得我了。

      确实,春兰当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客官,没认出他来。

      这也得归功于他也瘦了,程墨修不自知而已,每日的练武,让他不知不觉中增了肌肉,少了肥肉,体重就算没轻,身形却紧实多了。衣裳不似以前那般裹身了。难怪春兰没认出自己。这会儿大鹅正在那吃饭呢,又没被抱在怀中。

      若是抱着大鹅,说不准还能被认出来。

      “姑娘。你怎么了?来,我买了药膏。荣公子呢?”春兰一连两问。

      江月儿用手背擦擦眼泪,一字一字的道:“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荣蓝这两个字,在我心里,他是个死人了。”

      春兰忙闭了口,看着主子这样子,心中也猜到了八九分。

      隔壁的程墨修停着了脚步,暗忖着:她们要被贬至鲤城了。就是自己一家曾住了几年的地方。

      想着江月儿马上就要离开了,程墨修不禁心有所感,没进屋,站在屋外背光的地方,静静的望着江月儿。

      “知道了姑娘,别伤心了哈。”春兰边说,手上边给主子抹着药膏。

      江月儿目不暇视的盯着眼前的窗户,哽咽了两下,渐渐收复着心境:“不伤心了,他不值了。”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江月儿嘛,与外貌无关,与胖瘦无关,是那个自信、有趣、温暖的江月儿。程墨修不知怎得,心里突突似的往上撞。

      脚下像被站在地板上,一动也动不了了。

      江月儿确定自己的眼睛不红了,才收拾收拾同春兰回府。至少不要让田氏看到自己哭过的痕迹。

      自始至终,程墨修都没让江月儿发现他在。

      可惜了,可惜了,她要走了。程墨修回府的路上,一直不停的感叹着。倘若时间往前推个两三年,指不定俩人能在鲤城相遇呢。

      鲤城?

      是啊,鲤城那个地方,可是有倭寇和山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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