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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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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川王的嫡娘子许氏匆匆露了个面,在宴席开场之前。
一般主家不发话是没人会动筷子的。江月儿父亲是六品,在一众京官中不算高阶。本来她们的位置是比较靠后的,但是鉴于江府送的珠子十分珍贵,所以江家的人都安排在了中位,最前位的几个圆桌是空的,应该是给更高品阶的妇人坐的。可惜人没来齐。
江月儿坐在那里先一盘盘的打量着桌上的菜。
不知是伊川王拮据还是真穷,偌大的一个王府,摆在桌案上的饭菜,江月儿看着着实觉得普通,还不如自己府上的呢。
没等一会儿,许氏就在两个老嬷嬷的搀扶下扶了出来,伊川王头七才过,许氏整个人消瘦无比,两个眼皮子红肿红肿,不知是哭过多少次了。若非有人搀扶,仿若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的。
许氏动了动单薄的嘴唇:“今日,多谢各位了。”一句话毕,她深深的朝着大家鞠了一躬。
这一下在场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田氏拉了拉还盯着一盘子八宝饭看的江月儿了。
江月儿腾的站了起来。
方才还有说有笑的大院,瞬时安静了许多,不知有些夫人是伊川王的亲戚还是什么,偷偷抹起了眼泪。
田氏微微叹息:伊川王真是有个好娘子啊。
听闻伊川王去世的当天,夫人许氏直接晕倒在窗前,醒来之后,扒着伊川王的棺柩死死不松手,一直到了下葬,许氏还守着墓碑。府里的一应事情都是由其儿子和两个庶出的哥哥在操持。
若非为了感谢今日众人,这个许氏现在还守在坟前。
许氏身子不济,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又被搀扶下去了。
大家这才开始动筷。
草草的吃完了。田氏还在同人聊天。江月儿便同母亲说想先去看看后院的牡丹。田氏交代了一番,看着心早已不在桌前的江月儿,又嘱咐春兰道:“看着姑娘,别乱跑。”
江月儿乖巧的应着:“去看看牡丹,一会儿就回来。”
她们出来的尚早,许多人还在那里吃饭。
“走,先探探路。”江月儿对春兰道。
今日主要的目的不在吃饭,不在赏花,而在于那个吕腾。总得要找机会让这个讨厌的人也退了婚,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方先开口,最差的则是自己开口。
既然他爱银子,那倘若我嫁人身上没有银子呢?江月儿暗道,这也可再看一看他的人品。
后院的小路有三四条,江月儿每一条都顺着走了一遍,鹅卵石子路旁的牡丹开的正艳,大若手掌的粉红花朵绚丽无比,若是没了吕腾,真的可以好好的欣赏欣赏。
“就这儿吧。”江月儿站定不走,四下巡视着。
春兰点点头:“嗯,这是他们来院必走的路呢。”
“叫个咱们的小厮到后院大门那里站着,来了便告诉我。”
俩人一合计,选了花园劈开的一隅,四月的天刚刚好,不热也不冷,坐在木墩的凳子上也不凉。
“咱们在府上说的话可记住了?”江月儿再次确定道。
春兰站在她的身后:“记下了,一个字都不差。”
“嗯。那就好。”
毕竟俩人在府里都已经模拟了七八遍了,就算是台词,短短几句都能背会了。
没多大功夫,一个小厮溜烟的跑了过来。
“二姑娘,你说的那位公子正往这里来了。”
江月儿嘴角一笑:“好。来了就好。几个人?”
小厮回道:“两个。另个是新晋的王秀才。”
“嗯,你随便找个缘由把那个秀才引走,就说前院拉的东西,看是他的不?”江月儿吩咐道。
小厮领了命转身跑的立马不见人影了。
江月儿拉春兰坐在她对面。两人就像聊闲话那般。时不时低下头,透过交叉的花丛,看一看小道上是否来了人。
春兰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来时的小道,看看这鱼钩何时能到。
须臾,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踏进了她们的视线内。
“来了。”春兰立马坐直,小声道了句。
俩人端坐着,江月儿一手支颐,随意的大声说道:“哎呀,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儿碰见吕公子啊。”
春兰也大声道:“听闻吕公子也来了呢。”
接着江月儿一声叹气,头微微低下:“哎。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这头吕腾本与王秀才同来赏花,方才王秀才被叫走,他独自先来后院,忽闻得两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本欲上前瞧瞧是哪家的如花少女。结果方听到了吕公子三个字,站定了脚步,姓吕的很多,也不知说的是谁,想多听一下。
这下可好,声音越听越熟悉,不是江月儿是谁。那她口中的吕公子不就是自己了。
吕腾四下望了望,暂且没人,为了自然些,他脚步放轻,往江月儿的方向挪了挪,随手拽了过一朵花,俯下身去,好像在闻花香一般,透过了花丛往里面看去。
果真是江月儿。
只听得花丛里传来叹息声:“那吕公子还不知我的底细,若是知道了,怕他将来不会这般待我了。”
春兰忙安慰道:“姑娘这是说什么话呢,你瞧吕公子给你送这又送那,我瞧啊,定日子不过早晚的事儿了。”
底细?吕腾抓住了重点。
“我还是担心啊,若他知道了,我将来嫁人,母家除了给百两银子和一些不值钱的床被布料,其余什么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呢?”江月儿忧思重重道。
母家这么穷?不对呀,这也不可能啊。当年她姑姑陪嫁的光银子就放了五万两啊。就算江月儿的父亲江昊翰是六品,可嫡女出嫁,不会连一万两都不给吧。
吕腾手中的花枝都要快被掐断了。
“哎,要不去求求老爷,毕竟你是老爷亲生的,别让夫人知道,偷偷的求些嫁妆。虽说这事儿知道的不过三人,可夫人至今也替老爷瞒着的。”春兰劝道。
“哎,不行的,大夫人管着我的婚嫁,能让我嫁个普通人家我已经满足了,若是再求了银子,她一生气,嫁妆一文都不给,那我能怎么办。”江月儿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叹气。
春兰点点头:“哎,如今啊,那咱们死马当活马医,姑娘你早早嫁过去,我看吕公子挺好的,定是不会在乎嫁妆,你嫁了过去,到时候自立门户,大夫人也管不着你来。”
江月儿应道:“也只能如此了。”
吕滕侧耳使劲儿听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即便刚才江月儿没说得十分明白,可大体听得明白,这江月儿是江府的不假,可却不是大夫人的,指不定是江浩翰哪个外室生的。所以才不被大夫人重视。
那江府大房,大夫人何等地位,不被大夫人重视,没有嫁妆。
我还娶她干什么?
吕滕一下子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江月儿和春兰相互依偎着,不停叹气。
俩人没再说话,侧耳倾听脚步声是越来越远,“姑娘,他走啦。”春兰小声道。
江月儿俯身从花丛中透过去看,果真不在了。
“耶!搞定”江月儿高兴的举起右手,“Give me five。”
春兰愣了一下,虽没听明白,却看懂了,这是要同她击掌。随机伸出左手“啪”的,俩人高兴的一击。
“姑娘,你说,这就成了?”春兰还不可置信道。
江月儿同她走在回去的小道上,开心道:“这种只看重银子的人,戳他命根,他肯会保命根的。放心吧。我有八成把握,这婚啊,他会先开口拒绝的。”
春兰还是不放心:“姑娘,方才咱们编的是瞎话,若是他回去问了你二姨可有此事,不就穿帮了嘛。”
“所以。”江月儿朝春兰莞尔一笑:“我方才让你说此事知道的不过三人,二姨自然也是不知的。倘若他说他听别人途说,我们就可以说他红口白牙的瞎说。倘若他实话实话,是听咱们墙角说的,我就可以一口否认,并没说过。”
春兰这才放心的笑道:“姑娘,你好像,真的变了。”
“变什么了?”江月儿问道。
“变的……恩。”春兰脑中还在想词,一声:“啊。”的尖叫夺口而出。忙的又知不礼貌,用帕子捂住了张开的口。
江月儿顺着春兰眼睛看着的地方瞧去。原来在这后院的一隅处,竟然蹲着一个胖胖的少年,她扭头目测了下方才说话的地方离这里的距离。不过十米远,她俩的话那么大声,没道理这少年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