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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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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阿姨,年纪大了,还是应该和儿女在一块住比较好,虽然您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但还是有个照应的好。”
听了这话,老太太有点像惊弓之鸟,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没说什么。
陶桃伸出手,握住了老人的手,“阿姨,我的意思是,您的孙女现在也好几岁了吧,难道您不惦念她们母女吗?”
有道是有什么样的师姐,就有什么样的师妹,这陶桃虽然机灵,但好像也机灵不到正地方,一句话,又把人眼圈说红了,李玉茹老人可能好几年都没掉过眼泪了,这不出一个礼拜,让同一个丫头弄哭两回。
陶桃蒙了,以为自己耍了个小聪明,结果被误了。可她觉得自己逻辑没错啊,她说自己儿子“死了”,那就顺着这往下说呗,儿子没了,儿媳妇终究没有血缘关系,可孙女总该是亲人啊,就算是离婚了,也有探亲的权利吧,何况,哪有祖辈不爱自己的孙子女的呢?
“丰县这几年的变化真不小啊”,林梓阳扫了一眼崇礼说道。
崇礼本来没想搭理他,后来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紧接着,就有点滔滔不绝了。
崇礼:“确实,我刚回来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大部分‘老破小’都得到了合理的规划和改造。怎么,林队以前来过丰县......肖警官,家是哪的?听口音好像离林城也不太远。”
肖雪一直看着窗外,刚好路过火车站,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似得,突然扒着车窗,目光长长地锁定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才把身子坐正,淡淡地说:“本地的。”
不过不巧,她的声音,刚好被旁边大货车的引擎声盖过了。
“据我们现在了解的情况,李奥飞模样好工作好人品好,基本就是个无懈可击的好青年”,林梓阳说,“平平稳稳的生活着,却突然不平凡的死了,以崇兄见多识广的经验看,他会因为什么想不开?”
崇礼:“你是在暗示我,他是自杀吗?”
“或者你告诉我,谁想杀他?”林梓阳充满暗示地看了他一眼。
亲妈腿折了,他居然还在这逗警察。
这时,林梓阳的手机震了几下,是几张泛黄的档案纸,当他知道李奥飞经历过绑架案的时候,他就托丰县的一个老刑警帮他调档,毕竟是快二十年的旧案了,虽然有权限,但也得层层打报告才能获得,他手指在屏幕上一点点扩大了扫描件,最先注意到的是时间,正好就是他自己出事的那一年!
他的心猛跳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案件的各种细节及涉及人员。从陶桃嘴里草草的知道了李奥飞是见义勇为被殃及的池鱼,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当年那张以拐骗儿童为幌子的大网似乎是因为不小心打草了惊蛇才露出了尖尖一角而已。
崇礼:“我们的工作和你们警察比,平凡太多了,就像是那些设计精巧的水景台,那些水一直在流,好像多忙碌似的,其实转来转去,还是在这小池子里,一点都不刺激”,他看了一眼钻进手机屏幕的林队,像是故意发问,“是吧,林队?”
林梓阳一边拎出一只耳朵听崇礼能不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一边在密密麻麻的案综里一目十行,被他一打断,差点全白看了,“看不出来啊,崇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内心还挺不羁?”
那要不然你去做个近视眼手术,来考警队得了,保你刺激得找不着北。
崇礼无声地笑了一下说:“其实,作为民众的我们,还是希望你们这个职业,可以少奔波些,多休息些。”
林队闻声双臂环胸说道:“啊,没办法啊,职责所在。要是犯罪分子都能像你这么心疼我们就好了。”说完,没事人一样看向了窗外,脑子里还是那些刚刚扫过的文字。
崇礼握方向盘的手一紧,慢悠悠地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一句。连忙咳了一声:“前面右手边就是了。”
肖雪:“是那个吗?图灵教育培训机构。”
崇礼:“嗯,是的。”
眼看肖雪要下车,崇礼抢着说了句话:“肖警官,我们是暗访。”
林梓阳心说,这家伙是想当警察想疯了?都开始替我下令了?
当代青年生存不易,朝九晚五活生生被篡改成朝五晚九,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多挣几块钱,就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想要一个月多几千块钱,考证就成了大多数人的选择。
但有些人走马观花,不过就是随便浏览一下网页,就会换来无数个“骚扰电话”,可见自己努力考证是一方面,逼着你考证的人比你还努力。
所以,多拉几个学员,是每个机构的心愿。
肖姑娘虽然面冷了些,但却是一副天生的“好骗脸”,推销的见了她,就像是苍蝇见着了裂缝的鸡蛋,她刚走到前台,就好几个人围过来,询问她的学历和专业,短短的几分钟,已经替她把人生重新规划了好几遍。
崇礼在她身边笑而不语,像个......像个温柔的兄长。
趁乱,林梓阳就在这小楼里转了好几圈。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培训机构,工作日,人也不少,有好几个教师正在上课。据说到了周末,教室里人满为患,每屋一个投影仪,你都不知道老师本尊在哪。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暗访要访到什么时候,林梓阳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墙上的照片吸引了目光,那是负责打扫厕所的保洁人员的照片,两个人,一个是普通的中年妇女,掉人堆里找不到那种,另一个有点特殊,照片上的人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五官长得堪称眉清目秀,让人一时间难辨雌雄,但令人一眼锁定他的原因,除了漂亮的五官外,就是右脸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疤。可能是因为必须要拍清晰的证件照,他的眼神里透着凶狠的羞耻感,可能是因为原本长得美,凶狠的同时又有着抓人眼球的楚楚可怜。
肖雪被人说得头昏,手机一震,是林队的信息:“直接问。”
她灵光一闪,开口说道:“我是李奥飞介绍来的,报名有折扣吗?”
她一句话一出口,前台就开始找李奥飞的班级课程表,不怎么关注新闻的小姑娘实事求是的说他已经旷课好几节了,这时,一个戴帽子和口罩的保洁员,不知怎么非得扫肖雪脚底下这片地,还非常不巧地撞了她一下。
肖雪一转头,莫名觉得眼熟。
“金琳”,林梓阳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此人的名字,觉得这两个字,好像在哪见过,于是飞快地掏出手机,把刚刚的扫描件又快速撸了一遍。
果然是他。
此刻,他已经很确定,李奥飞并不是当年的那个弟弟,因为李奥飞救的就是这个叫金琳的人!
这时他接到了局里同事的电话——“林队,我们查过了,李奥飞这半年的生活消费明显比之前要费很多,基本多出了一个人的日常开销,甚至比这还多,而且,他的钱,有一大半都用在了花狸狐哨的事上了,这几个月他频繁的往林城市区跑,看什么音乐会歌舞剧话剧什么的,我以我工科男的身份发誓,这绝不是他自愿的!”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一个人会因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去看自己根本没兴趣的东西,而且甘愿一直付出且不求回报。一个是爱情,另一种,就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想一口吃个胖子地恶补回来。
林梓阳迈开步子向前台走去:“请问,金琳——”
本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已经切身而过,飞快地向楼梯间走去。
肖雪见势追了上去,可是不巧,刚好有两个班下课,乌泱泱出来一大帮人,活活地把走廊变成了早晚高峰的地铁站,升降梯变成了地铁车厢,楼梯间也是拥堵不堪,还有几个聪明的,下课之前就提前出来泡了碗方便面,忽忽悠悠地端着,肖雪在这些人身边错身的时候,伴随着好几脚急刹车,生怕给人家午餐撞翻了,翻越过层层人海,踉踉跄跄地蹿上了大街。
这教育机构规模不小,因为学员多,所以有电梯,有楼梯,还有一个不常用的消防通道,离前台比较远,肖雪明追,他就跑到了消防通道,毕竟那边道路畅通,兴许能比她快个几秒钟。
他边跑边接通了电话:“查一个叫金琳的男性,二十七左右。”
肖雪和林梓阳两人几乎同时跑出了大楼,满大街搜索目标。
“在对面公交站!”他话音还没落,肖雪就要横飞马路,“看车!”
这丫头怎么应激起来像不要命似的!
“警察!站住!”肖雪的喊声,被飞驰而过的汽车压得听不见,金琳好像天生会轻功似的,没见他怎么跑,但就是能顺利的穿梭于人群,几个闪身,就又看不见他在哪了,活脱脱的神出鬼没。
其实,他边走边换了个装,把鸭舌帽随手扔垃圾桶,伸出双手拢了拢极富艺术气息的卷曲中长发,他似乎是很享受这种被人追逐的感觉,居然还回头媚笑了一下,看见肖雪追得太辛苦,就站定了。
他这一站,把肖雪吓坏了,金琳全程波澜不惊,而且带着防霾口罩,光看眉目,只剩下楚楚可怜的美丽,小孩子都不会把他当坏人。肖雪怕的,是他站定的位置,旁边有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带着个小孩晒太阳,丝毫没察觉到剑拔弩张。
然而金琳的眼神,却故意透露了下一步骤——
肖雪没有在往前半步,和对面那双美丽的眼睛做着无声地对峙。
对方却突然蹲下:“好可爱的宝宝啊?几岁啦?”边说边看向无措的肖雪,然后把手伸向了无辜的孩童。
“是啊,好可爱啊,我以后也生个这么可爱的小孩”,林梓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金琳的身后,可能是金琳的注意力全在肖雪身上,就没注意到这一位——反正是他自愿站在那的,鬼知道他怎么想的!
一个漂亮男孩过来稀罕孩子,另一个帅哥过来附和着说要生一个,孩子姥姥觉得不妙,急忙把孩子领走了——要生你们边儿生去,别带坏了祖国的小花苞。
“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找来,前面带路吧。”
这个抓捕嫌犯的过程,也太四舍五入了,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就像李奥飞最后的表情!
林梓阳虽然内心疑惑,但动作麻利地把人按进了崇礼的“征用车”。
“征用车”停在了分局大门口,几个刑警把柔弱的嫌疑人压了进去,肖雪一只脚刚迈进门,崇礼就叫住了她:“肖警官——”
“有事吗崇先生,哦,对了,谢谢您的车和......时间”,说完,她点头致谢一下,转身就要走。
崇礼:“肖警官留步,我是想说,一会儿下班后,需不需要我送你去火车站。”
她原地怔了一下,说:“不用了,谢谢。”
林梓阳突然出现在崇礼身后,不知在哪扯了张纸,不见外地把他后背当案板,然后把纸条塞进崇礼手里:“去看看吧,老太太伤得不轻。”
崇礼看了一眼,嘀咕道:“力透纸背,还不赖。”转身走了。
审讯室里,金琳摘掉了遮羞布,露出了那触目惊心的疤。
“说说吧,金先生,见面就跑,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选”,林梓阳问道。
金琳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挑衅似得说:“我是看你们实在没线索,所以主动出来,找你们玩玩。”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和二十年前那起连环绑架案有牵连”,他的口吻严肃了很多,肖雪听到后,不知是被声音惊到还是被内容惊到,总之,猛地一抬头。
“当年那伙儿人,专门挑半大小子,连诱拐的步骤都省了,直接绑票,把这些孩子集中锁在一起,简单的洗个脑,直接从受害者跳级成加害者,有个别聪明的,就会趁机出来寻求帮助”,林梓阳说,“但是,‘求救信号’一定要弱,同龄孩子是你们一箭双雕的目标。”
金琳:“警官没少做功课啊,挺了解啊。”
林梓阳:“你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李奥飞?”
“是啊~”,他的表情十分漫不经心,“想让他帮我找警察,救我出去。”
林梓阳最不喜欢别人乱飘眼神,于是很不客气地说:“你放屁,你根本就不是找他求救,你是在‘拐骗’他!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人老了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二十年过去了,你再遇见他,他是个风华正茂的好青年,而你,还是那个社会的毒瘤、渣滓,你不但以怨报德,还不惜把他杀害,你这么替你们组织办事,怎么不分你个一官半职干干,还让你去扫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