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记》卷单

8、第八章 斗生死顾了谁 不知情结仇家

　　话说卢克与迪莉斯正在苦斗，俄觉天地灵气暴/乱，扭头看去，乌云密布，嘹唳凄咽。卢克惊道：“不好。”不再有所顾虑，使尽生平本事，猛催灼光镜，刺眼光华闪过，骨龙成了飞灰。卢克又吟诵魔法咒语，光元素凝结把圣光十字剑，长而宽大，晕晕乳白，有如实质。卢克握住圣光十字剑，飞向僵尸王，一剑将僵尸王劈成两半。缠着僵尸王的水链子也断成数段儿，化为一滩滩积水，渗入地下不见了。卢克用完魔法，随即脸色惨白，手抖腿颤，对迪莉斯道：“这布莱克要拼命了，赶紧弄死他。”说毕，扔掉渐渐消散的光剑，默念一两句魔法咒语。天堂鸟受到召唤，无心缠斗，虚晃几下，抽身而走，驮起卢克与迪莉斯，杀向布莱克。

　　九头鸟紧跟在后，九种魔法乱使，拦阻去路。天堂鸟左躲右闪，在空中兜圈子，靠近不得布莱克。你追我赶之间，天地灵气愈加暴/乱，情势越加危急。卢克默念魔法咒语，用魔法圣光之箭，光元素凝聚一副白色弓箭。手中魔法杖浮悬一旁，卢克搭箭开弓，“嗖”的一声射向布莱克。迪莉斯暗吟魔法急雨箭，一挥魔法杖，布莱克头顶形成几十道雨箭，寒光凛凛，急坠而下。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黑红的人形怪物蹿出乌云，挡在布莱克身前，一翅膀拍碎圣光之箭，又扇几翅，天堂鸟被吹去老远。布莱克使完魔法，倒身后跃，急雨箭扎在空地，攒花似的攒作一团。

　　卢克与迪莉斯急忙看去，齐声惊叫“红眼魔”。红眼魔是一种特殊存在，双目血红，全身墨黑，背生双翅，以自爆杀敌，故又被称为活着的炮弹。祭炼红眼魔需要将活人的精魂抽出，植入堕天使的尸体内，有违人道主义，故被列为禁忌魔法。

　　九头鸟从卢克头上呼啸而过，载起布莱克，盘旋几圈。布莱克嘴角冷笑，低吟几句魔法咒语，突地把手一伸，指向卢克与迪莉斯。红眼魔眼中红光忽闪，“唰”地一翅，冲向卢克与迪莉斯。卢克与迪莉斯还没反应过来，天堂鸟载着二人仓皇退遁，快如风，疾似电。

　　红眼魔飞得何其迅疾，两三翅赶上，“轰”一声，响彻云霄，炸裂烧焦大片林木，捎带去了几只魔兽的性命。布莱克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大笑几声，咳出几口血，笑骂道：“活该！”在这档口，五道身影飞出。三道身影去向爆炸处，组成阵势，将那蘑菇云围起，齐诵魔法咒语，一个透明的三棱锥结界框住蘑菇云，打几个转，越缩越小，落在某个人手中。

　　幸有滴水壁与那三人，卢克与迪莉斯并未殒命。卢克对那三人道：“多谢活命之恩。”一人冷笑道：“救你？你想多了。”卢克一愣，不知何意。又一人道：“跟我们走一趟吧。”卢克魔力枯竭，精神倦怠，身体伤创，无力反抗，只得依从，念声魔法咒语，天堂鸟冒股白烟儿不见了。五人径至布莱克面前。布莱克看卢克与迪莉斯伤势不重，又私以为另外三人是卢克请来的帮手，拍拍九头鸟就要飞走，被一人拦住。布莱克笑问：“怎地？”

　　三人中的一人道：“你三人在此死斗，毁了魔兽森林。怎能放你走。”布莱克听得这般言语，洞悉此三人不是卢克的帮手，底气足了，道：“不过几颗树，几株草，几朵花，毁就毁了，有甚大不了的。”这人道：“说得轻巧，这树、花、草长长，要花不少时日。再者，你还杀了我等的同族，怎么算？”又道：“你等死斗，坏了魔兽森林的规矩，又怎么算？”布莱克冷冷笑道：“魔兽森林有甚规矩？与我等死斗又有何干？”三人中的一人道：“魔兽森林禁制死斗，你不知道吗？”布莱克道：“你又没立牌子，我怎知道。”又一人怒道：“潜规则，不懂吗？”布莱克哈哈笑道；“真是笑话。潜规则？你不说谁知道。”迪莉斯搀扶着卢克站在一旁，二人皆是一言不发。

　　这几人大声理论，无外村话、磨牙之言，不题。且说五道身影中的另两道身影是徐客与阿尔弗雷德。原来布莱克与卢克不留意间，斗至徐客洞府附近。那声爆炸累及无辜，烧了洞门。火光焰焰，煞是燎人。浓烟滚滚，甚是熏眼。四周有些植被跟喷泉似的，胡乱喷水。阿尔弗雷德抱头跺脚，胡窜一会子，赶紧掐了个避火咒，那火竟近不得身前三尺。光明虎抛蹄撂腿，咆哮有声，甩尾转身，蹿进洞中，一身上等的皮毛被烧得糊一片焦一块，没一处是好的。徐客在混沌戒上一抹，取出个火葫芦，尽将烟火吸了去。

　　这火葫芦来历甚大，盘古开天陨落，脊梁化为不周山，山上有先天灵根葫芦藤，结了七个葫芦。徐客得了一个，便是这火葫芦。

　　徐客收起葫芦，与阿尔弗雷德起至空中，气道：“我倒要看看是甚么人，如此能耐。”拽着阿尔弗雷德飞至布莱克跟前。徐客道：“就是你烧了我的洞门。”布莱克闻声望去，双目圆睁，满眼惧色，在魔法杖上吐口精血，念声咒语。魔法杖带着布莱克化作一道黑线，哧溜不见了。其余人等没甚防备，稍稍疏忽，被布莱克逃走。徐客哂笑，在虚空描符画咒，低吟：“归去来兮。”布莱克饶了个大圈子，飞回来了。九头鸟在后边飞不多远，也跟着回来了。

　　徐客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喝道：“为何见我就跑？”布莱克使用秘术，耗损精气过多，已是皮包骨，有气出，没气进，无气力答话。

　　原来徐客初到幽渊谷，施展佛家神通，被路过的布莱克远远瞧见。布莱克观那金光浩瀚精纯，宝相庄严，比泛白光的光明魔法强上不少，猜想又是哪个不世出的天才自创的光明魔法，加之当时几只实力不弱的不死生物死在那金光之下，更觉可骇，打定主意不可与之为敌。今下，布莱克见徐客凶恶，又会光明魔法，疑忌徐客是卢克的援手，且刚刚大战，魔力不继，自知敌不过，方才逃跑。

　　徐客见他不说话，恼羞成怒，抓着领子抖了几抖，摇了几摇。布莱克不经抖，又狠吐几口血。九头鸟护主心切，九个头瞄住徐客，乱啄乱叨。徐客暗运法力，挥掌削掉九个脑袋。九头鸟死去，转瞬变作白骨，鲜血染红土地，终年不褪。除了阿尔弗雷德，其余几人恶寒不已，那三人的气势更是萎了三分。

　　就这么大工夫，徐客回头看时，布莱克气绝。徐客试试鼻息，讶道：“死了。”幽渊谷深处，建于某座大山上的灰色城堡内，一人急报：“楼主，二长老的长命牌碎了。”

　　长命牌，白玉质地，形若多米诺骨牌，以秘法吸入人之精血，生成面容，连于性命，一命一牌，命亡牌碎，人死血消。

　　楼主道：“把长命牌拿上来我看。”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面貌，听声音是个女的。那人呈上碎牌。楼主将碎牌拼成一块，觑眼细看，玉像确是二长老布莱克，玉像眼中红血也褪了去。楼主嗔道：“查，给我细细地查。”那人唯唯诺诺，连忙退下。

　　且说卢克与迪莉斯闻说布莱克死去，欣喜无尽，面色不变。那三人中一人对徐客怒道：“这魔法师毁了魔兽森林，本要拿他问罪。如今你杀了他，应当自裁，以抵其罪。”徐客向三人看去，是三只魔兽变幻的，一只地空鼠，一只黄金比蒙，一只慧眼狐狸。

　　徐客丢了布莱克，咄的一声，喝道：“甚么披毛畜牲，也敢让我自裁。”黄金比蒙变的那人，长得五大三粗，道：“别以为有几分本事，就到处嚣张，口放刁言。这是魔兽森林，不是你家。”徐客道：“我就嚣张，怎地。”气氛不对，地空鼠、黄金比蒙、慧眼狐狸拉开架势。阿尔弗雷德默念魔法咒语，手上裹团黑光。徐客临危不惧，云淡风轻。卢克与迪莉斯急急退出几步。

　　眼看又一场恶斗，一个声音，空谷幽深，缥缥缈缈，自森林深处传来：“算了，主凶已死。另外两人罚些钱财，以示惩戒。”氛围为之和缓，黄金比蒙对卢克与迪莉斯道：“快快交上宝物，我好放你等离开。”卢克情知这样了结最好，赶紧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金币。迪莉斯依样而为。慧眼狐狸变的那人，尖嘴猴腮，眼珠子贼亮，骨碌碌转一转，劈手夺过卢克与迪莉斯的空间戒指。迪莉斯气道：“你……！”话说一半，地空鼠变的那人，贼眉鼠眼，形体鄙陋，奸笑道：“你甚么你。这还是便宜你们了。”常言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迪莉斯语塞，不再说话。

　　事毕，那个声音又道：“都散了吧。”说了，沉寂无声。黄金比蒙睨眼徐客与阿尔弗雷德，心气不顺地道：“哼，算你俩走运。”徐客笑笑，也不计较。

　　三只魔兽离去。某处，慧眼狐道：“兽王，为何放了那对老少？”这兽王，丰神俊逸，飘然出尘，开口道：“那个脸嫩的，岂是好相与的。举手间杀掉九头鸟，就是我也有点儿难。”复道：“有这修为的又有几个年轻的，他的年龄一定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小。人族有名的绝世强者就那么几个，此人我们却不知，甚是蹊跷。”又道：“那对老男女似乎是光明教廷的人，你们说那个年轻的会不会与光明教廷有牵连？”慧眼狐道：“这不好说。兽王，要不去查下此人是何来历？”地空鼠接话道：“兽王，依我看，此人在这住了这么年，也没惹甚么事，是个安分守己的。再者，此人颇有些本事，不大好惹，与我等也没甚干戈，还是好闲事不如赖不管的好。”

　　黄金比蒙刚受了气，犹是不忿，道：“这么年，他吃了不少我等的同族，这个账得算算。”慧眼狐眨眨眼，笑道：“每隔几年，有些族群还集体自杀一回呢。他吃几只，那还不是蚂蚁尿湿柴，不值一提。”地空鼠道；“慧眼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三只魔兽正争论不休。兽王道：“不要吵了，查一查又碍不着他皮疼。我主意已定，你们去查下。”三只魔兽被唬了一跳，噤若寒蝉，不敢违拗，齐齐领命。

　　且说卢克虽破了些钱财，性命却无妨碍，对徐客笑道：“多谢恩公，替我报得大仇。”徐客不明原委，笑道：“这与你何干？”卢克哀告前事，道：“还请恩公将这尸体交我处理，以祭我儿在天之灵。”徐客道：“依你，依你，都依你。”卢克喜道：“多谢恩公。”又道：“据我所知，那布莱克似乎是某个杀手组织的长老，恩公以后小心些才是。”徐客不以为意，只说“知道了，知道了”。卢克又说了个居住地址，道：“恩公以后到了帝都，可来找我。”徐客笑道：“嗯嗯，记下了。”常言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儿。”阿尔弗雷德取出纸笔记下地址。

　　卢克割下布莱克的头颅，问了徐客的名姓，与迪莉斯坐天堂鸟告辞而去。徐客屈指弹出一缕火苗，烧了无头尸，怔了半日神，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阿尔弗雷德道：“少爷，咱们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