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记》卷单

23、第二十三章 白羊之变

　　话说徐客回到家中，延请光明魔法师诊治伤势，也不过治得皮外伤，究竟是法力全失，伤了根本，内里亏虚，不是一日能好的。

　　某日，白羊前来相访，揭开门帘，迈进屋内，见徐客躺床上懒怠动弹，道：“这是怎么了？难道病了不成？”徐客道：“你来了，坐。”白羊就个凳子坐了。

　　徐客道：“离我近些。”白羊往床边挪挪凳子。徐客抓起白羊的手，脉脉看着她，也不说话，不觉就呆了。白羊也不躲闪，任他抓着，被他看得好不意思，道：“你看你呆傻傻的，怎也不说话。”

　　徐客道：“我再看一眼，怕将来忘了。”白羊笑道：“这是怎么说，好端端的。”徐客道：“谢你来看我，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白羊起身辞去，往后隔空便来看视。

　　且说幽渊谷内一座大山一夜之间变成碎石，早惊动远近，不胫而走，传闻于道路，流播于海外，弄得人人躁动，众说纷纭。光明教廷慧眼独具，因势利导，鼓吹神迹，荧惑愚夫顽民，以至于多有皈依，信仰者众。

　　忽一日，巴塞罗缪来到光明教廷，禀知教皇胡利安，道：“教皇大人，有人想拜见您，说是有徐客的新消息。”胡利安问：“是什么人？消息可靠吗？”巴塞罗缪道：“那人叫艾略特，原是卢克府上的门公。消息应该可靠。”原来艾略特脱险后，一径找到巴塞罗缪，欲讨个富贵。而巴塞罗缪正发愁如何除掉徐客，得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忙不迭前来回禀教皇。胡利安正待再问。一个执事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跪禀道：“教皇大人，宫里来人了。”胡利安道：“快请。”

　　只听紧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来到胡利安面前，道：“不用请了，我自己进来了。”那执事机灵，早退出去了。胡利安笑道：“老公公，什么事烦您亲自跑一趟？”老公公端肃面容，道：“口谕。”胡利安与巴塞罗缪连忙跪下。老公公道：“国王龙驭上宾，新王继位，请教皇胡利安主持加冕仪式。”胡利安领旨谢恩。老公公道：“教皇大人，准备一下，这就随我进宫吧。”胡利安道：“请老公公稍待，容我换身衣裳。”老公公道：“我在外边兽车上等您，还请快些。”行了出去。

　　胡利安很开心，自语道：“今天将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日子。”对巴塞罗缪道：“徐客的事暂且放一放，那个艾略特你给我好好招待着。”即回卧房，换身簇新衣服，进宫去了。

　　自此神权与皇权并驾齐驱，教皇风光一时无两。光明教廷也愈加兴旺，一跃成为朝凤帝国的国教，并借助国家之力，广播四方，大行于天下，在神魔大陆各地起建教堂。而大多光明魔法师也望风依附。

　　再说，一日，埃伦买完菜，回到斗魔学院教师公寓，道：“白羊小姐，幽渊谷的事，可听说了？”白羊摇头，道：“不曾听说甚么呀。”埃伦道：“听说幽渊谷的一座大山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会不会是黑月楼出事了？”白羊笑道：“埃伦阿姨，咱们什么样的人家，怎么会出事。”埃伦道：“现在大街上风言风语的，都在说。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咱回黑月楼看看。”白羊道：“也好，就听埃伦阿姨的。”便去告假，只因假期太长，未得允准。白羊不得已，借故请辞。

　　次日天早，白羊去往徐客家中告别。徐客听她说要去幽渊谷，莫名心痛，脑子里突地蹦出个想法：“日后难以相见了。”目送白羊远去，叹气回屋。

　　白羊回到住处，收拾行装，与埃伦坐兽车出了斗魔学院，沿着大道，颠簸劳顿行经数月，早望见幽渊谷。埃伦默念魔法咒语，召唤出一只百舌鸟。

　　百舌鸟，珍稀黑暗魔兽，体态小巧，通体黑色，善学百语，能与黑暗魔兽、不死生物灵魂交流。因交流时，自带恐惧效果，众黑暗魔兽、不死生物少有不被震慑与忽悠的，百舌鸟故有“忽悠大师”、“魔兽/交际花”等诸多美誉。

　　白羊也默念魔法咒语，召唤出一只大大的白牦牛。白牦牛，天生异兽，性情温和，擅长水冰两系魔法，善走险地与沼泽。通身雪白，纤毫不染。头生两角，形似弯月。传闻中，为神之化身。

　　白羊二人弃了兽车，骑上白牦牛，向幽渊谷深处行去。百舌鸟立在白牦牛头顶，整理整理羽毛，昂首挺胸，鸣叫百啭，当真是口吐珠玑，舌灿莲花。一时间黑暗魔兽、不死生物莫不趋避。

　　白羊二人行够多时，直到一地，入眼一个巨坑。白羊与埃伦跌下白牦牛来，磕磕绊绊，走过碎石，爬上坑沿，满目疮痍，不敢相信，瘫软在地，相拥而哭。埃伦道：“我有罪。”白羊方要说话，听到有人呼喊。白羊惊问：“谁？”只听又一声喊：“是五长老与孙女吗？”

　　埃伦与白羊对望一眼，道：“难道是太上长老？”白羊道：“过去看看。”二人携手，循声而至，只见一个老头儿，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棍儿。

　　白羊问；“爷爷，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甚么事？”达伦颤颤巍巍，勉强挪了两步，丢掉拐棍，扶住白羊，哭道：“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白羊强忍悲痛，问：“爷爷，到底发生了甚么？黑月楼怎么成这样了？”达伦抹两把泪，苦诉前事。

　　原来那日山崩地裂，达伦惊动，从假死状态醒转，口念魔法咒语，变成一只小耗子，从地缝子钻出，躲在草丛里，张见徐客，内心惊雷滚滚，以为徐客死而复生了。

　　待徐客离去，达伦变回原身，搜寻好多日，找着卡罗琳母子的尸体，在林荫里刨两个坑葬了，祷告一番：“咱们这行，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早晚有今日。你母子泉下相伴，安生好走。”即立誓报仇，却因本事不济，不知如何行动，寻思半响，得一良策，转身回到密室，苦修天魔功，数日过后，毫无进展。

　　达伦也是天资卓绝、心志坚毅之辈，毫不气馁，耐着性子钻研天魔功半月有余，竟还原了天魔功里被徐客删改的章节，从此时不时抓些幽渊谷的活物，吸其精血、精气辅助修炼，短短两三月，把斗气转换成法力，修成天魔功。可惜的是，达伦急于求成，不慎走火入魔，最后虽留下一身法力，却活不长了。

　　白羊听罢，愁肠百结，心如刀割，对徐客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暗暗落泪，忽然望后而倒，晕厥过去。看官这里边大有文章，您且静心看来。

　　原来在宇宙混沌深处，某大殿内，大道化身太玄子手执拂尘，盘坐蒲团之上，掐指演算多时，独自沉吟：“我不信算不出徐客的根脚。”即起身，步罡踏斗，念念有词，朝虚空点出一指。只见一片五色光华，瞬息万变，或山或水或人或物，无所不有，忽然光芒大盛，诸景皆无，唯一曼妙身影，正是白羊。

　　太玄子捻髯而笑，心想：“此人与徐客定有渊源。”心思微动，下了某种决心，一口舌尖血喷在命符道印上。那命符道印变得血红，射出一道红光，打入光影。那白羊的光影一阵颤动，溃散不见。太玄子大笑：“徐客，这回看谁还能救你。”

　　且说白羊昏睡两三日后醒来，性情大变，少言寡语的，像换了个人。达伦与埃伦以为她受了刺激，倒也体谅。当日，白羊与埃伦搀着达伦，来到卡罗琳母子坟前祭奠。埃伦跪在坟前，哭道：“我有罪，身为五长老，在黑月楼危难之际，未尽微力。”白羊扶起埃伦，道：“五长老过于自责了。”也跪在地上，磕几个头，默默祷告：“母亲、弟弟，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报得大仇。”

　　三人回转密室，商量报仇之法。白羊道：“自古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达伦打断她的话，道：“不可，那徐客厉害着呢。我可舍不得你冒险。”埃伦道；“太上长老，您有所不知。那徐客对大小姐有些意思，不怕他不上当。”达伦闷声不吭，一脸不喜，拄着拐棍走开了。

　　是夜，达伦摸进白羊房中，乘其不意，给白羊洗髓伐脉，化去白羊的斗气、魔法，将自己的一身法力倒灌给白羊，递给白羊一本书，乃天魔功，道：“我是个将死之人，没甚能帮你的。这本秘籍是从徐客仆人手里得来的，你拿去，务必练成，才去报仇。”即刻气绝。

　　白羊见自己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人世，抑制不住心中哀痛，扑在达伦身上，嚎啕大哭。埃伦被惊醒，说些暖心话宽慰白羊。白羊心中之痛稍稍缓解，将达伦葬在卡罗琳母子的坟墓旁边，闭关于密室，立志练成秘籍神功，早报大仇。

　　大年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