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至云哉》Unfettered

1、沈渊

　　“上课。”
　　冷冷清清的声音贯穿了最后一排顾瑾的耳朵，抬起头来好好审视了一下讲台上的男人。
　　文质彬彬的戴了副金框眼镜，说话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语调，不知是不是为了缓解紧张，那人儿下意识的扶了扶眼镜。
　　“起立！”班长带着头起立向老师鞠了个躬，“老师好！”
　　有些洋洋散散的声音，参差不齐的输送到了讲台上男人的耳朵里。
　　那人低着头，手扶着桌子道，“请坐。”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是你们高三二班新的数学老师。”那人咳嗽了一声，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红。
　　“我是，沈渊。”
　　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漂亮的大字，转过头来自我介绍道。

　　“老师！我们之前的郑老师怎么了？”下面有人问道。
　　“是啊沈老师，怎么了啊？”一群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起哄道。
　　台上的沈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有些尴尬的站在讲台上。

　　“好了。都别吵了。好好上课。”最后一排的男生盯了他许久，才吼了一声，班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一群人也不叽叽喳喳的说话，开始安安静静的拿出了数学课本。
　　沈渊抬头看去正好与那人对视。
　　四目相对，沈渊急促的撇开了视线，拿起盒子里的粉笔说道，“翻到第14页……”

　　顾瑾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
　　这位新来的数学老师可真是他的菜。

　　燥热的夏天，有些炎热的气温让本就死气沉沉的数学课更加没了尽头。
　　多的是同学的叹气。
　　后面的男生们一边拿课本扇着风，一边打着哈欠。

　　“下课。”
　　直到男人转过来的最后一秒，顾瑾才把眼神挪开，抓了抓头发开始低头看桌上的数学书。

　　一堆人目送着老师离开后又开始了欢快的吵闹。

　　“顾瑾！喝水去？”旁边的人拍了拍顾瑾的肩膀，“走吧？”
　　“不去。”顾瑾嫌弃的看了看他，“忙着呢。”
　　“哎你有啥好忙的？”那同学皱起了眉毛，“你这是？思春呢？还看着窗外。”
　　“滚。”顾瑾骂道，“我思你呢。”
　　“好嘞，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思春了。”那同学笑笑拉着另一伙人跑了出去。

　　顾瑾继续看着窗外，操场上的热血少年们依旧打着篮球，他有些烦躁的扶着额头。
　　怎么办，他好像，有点喜欢上新来的老师了。

　　细微的感情像一条条藤蔓飞快的生长从心里扎根开始发芽，包裹住那柔软而炽热的心脏，最后留出心尖那小小的空地期待着那人坐在上面。
　　最美好而最纯洁的东西留给了他。

　　“喜欢吗？”顾瑾再一次问自己。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只要有那位老师在他就挪不开视线。
　　希望和他在盛夏的夜晚，坐在长椅上，怀里抱着温热柔软的他来一场热烈的激吻。
　　想把他揉进身体，和他一同生长。

　　从小顾瑾就对自己的性取向了如指掌。
　　他对大胸的妹子没有感觉，倒是身板薄弱的男孩子有的是好奇心。
　　第一次看着钙片射出来有些惊讶的他，自己仍历历在目。
　　喜不喜欢他也不知道，不过，这应该就是一见钟情吧。
　　顾瑾喃喃着。

　　“顾瑾！咱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门口的男生冲他大喊道，“快点！”
　　“来了。”顾瑾站起身来，白衬衫被他蜷的有些褶子，他扯了扯衣服，向办公室走去。

　　“顾瑾？顾瑾？”班主任低头和他说着事情，抬头看着他向哪个地方看去便叫了叫他。
　　沈渊在靠窗的位置，安安静静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暖阳照射在他的脸颊上，毛茸茸的好像镀了一层金边似的。
　　顾瑾看的出神，完全忘记了班主任在说些什么，一心一意的看着沈渊。
　　“顾瑾！”班主任皱着眉瞪眼大喊道。
　　把正在看书的沈渊也吓了一跳，转头向那边看去。
　　四目相对，顾瑾的心脏停了一拍。
　　“我在。老师。”顾瑾连忙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的档案资料。
　　“听懂没？这地方不能这么填，还有你叫你爸妈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下来听懂了吗？”班主任拿起身边的文件夹，“这里面就差你的没交了。”
　　“好，老师。马上。”顾瑾应声答应道，临走前还不忘转头看看正在安静读书的沈渊。

　　新老师，真好。

　　顾瑾有些轻快的走出了办公室。
　　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和新老师说上话。
　　“林语！林语！这题你要不去问问沈老师呗？”身后的女生追着林语。
　　顾瑾一抬头就撞上了向门口跑来的林语。
　　“哎呦。”林语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顾瑾？你怎么在这儿。”
　　“回班，哎，等等。”顾瑾拉住了正要离开的林语，“你刚刚说什么问沈老师？”
　　“不是。”林语摇摇头指了指后面的女生，“是她要去问题，又不敢问，拖我去。”
　　顾瑾点点头拉着那女生问道，“怎么了？哪个题不会？我去帮你问问。”
　　“好啊好啊，就这个今天上课学的第三题…我没有听懂……”那女生有点害羞的挠挠头，“麻烦你了……”
　　顾瑾大手一挥，抢过了数学书，向办公室走去。

　　没有什么是能阻挡顾瑾遇到爱情的。
　　顾瑾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在班主任一脸诧异的眼光下走到了沈渊旁边，清了清嗓子叫道，“沈老师。”
　　沈渊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转过头看清了来着是谁后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上说着，“怎么？今天上课有不会的题吗？”
　　“有，老师。你看。”顾瑾点点头拿出来了数学书递给沈渊，“就这个第三题。”
　　沈渊偏着头，认真的看了看那道题后抬头问道，“这个今天没有讲…讲的是前面的一个单元。你是不是听错了…？”
　　顾瑾一愣，有些尴尬的笑道，“没有老师，我就是想多学学。”
　　“好。”沈渊点点头，从身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套试卷，“你可以试着把这个做一做，等着明天中午你教给我。我给你批改一下。”
　　顾瑾拿着试卷，婉言拒绝着，“老师，耽误你休息…”
　　“没事。”沈渊摇头，“拿着吧，好好学一学。”
　　说完又使劲的往他手里塞了塞。
　　“好…谢谢老师。”顾瑾强颜欢笑的扯了扯嘴角，
　　沈渊拍拍他的身子。
　　“努力学吧。”

　　“林语你给我过来！”一会班里，顾瑾就把数学书往桌子上一扔，“怎么回事？你俩不是说有题不会？这他妈的都没学，你俩怎么听的讲？”
　　林语凑过来，“没讲吗…？那应该是听错了，我说怎么不会呢。”
　　“操。”顾瑾把沈渊给他的卷子扔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希望能平复一下他现在暴躁的心情。
　　“顾瑾？”前桌张泽转过头来拿着手机叫着顾瑾，“来，你看看这个妞正不正？”
　　“滚，没心情。”顾瑾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着。
　　“别介啊瑾哥，这是谁惹你了？”张泽上前凑凑，盯着顾瑾看了半天，“要不哥今儿带你去把把妹？”
　　顾瑾皱着眉看着他，突然踹了脚他的凳子，“看个屁，你看老子稀罕看吗？”
　　张泽差点一个空翻跌到地上，哎呦一声道，“哎呦，瑾哥哎，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样了？”
　　“瑾哥，我带你去酒吧萧条萧条，说不定还能来个艳遇呢。”张泽狗腿似的掏出手机，把大胸妹子的壁纸往顾瑾眼前凑，“看看，美吗？正吗？想要吗？”
　　“哎呦——”
　　杀猪般的叫声传遍了整个高三二班。
　　顾瑾站起身来，长腿一迈，“出去上厕所去了。”
　　张泽在身后捂着头，“瑾哥我也去！”
　　“你去个屁。”

　　学生和老师的洗手间是一起的，因为穷。
　　在洗手间抽烟太容易碰见老师了，顾瑾握了握兜里的那盒烟还是没有拿出来。
　　“沈老师？”一进门，顾瑾就看到了正在洗手的沈渊，暗暗庆幸着刚刚自己没有抽烟。
　　沈渊停顿了一下，转头向他笑笑，“顾瑾啊。”
　　顾瑾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我看过你之前的成绩单，数学还是蛮不错的，可以努力提高提高。”沈渊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修长的手指握住眼镜腿，哈了一口气擦了擦又说道，“不会的题可以多问问我。”
　　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上又架上了金色的眼镜，一身西装显出来那人纤细的腰肢。
　　“方主任好。”沈渊出门正好碰上了教导主任，点点头问候道。
　　“好啊，好啊。”教导主任一脸褶子，笑眯眯的看着他。
　　顾瑾看了看外面的两个人转身上起了厕所。

　　看着沈渊远去的背影，顾瑾挑挑眉继续洗洗手，躲到洗手间最后一个隔间内开始抽起了烟。
　　尼古丁刺激着大脑神经，顾瑾猛吸一口后慢慢的吐了出来，灯光的映照下，薄雾似的云烟慢慢升起，在空气中婉转几个来回消失不见。

　　顾瑾一根烟抽烟了，扔进了马桶里，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瑾哥！！”张泽正打着游戏，一抬头看着顾瑾连忙招呼道，“瑾哥，刚刚隔壁班刘亦来找你了，说咱今晚上去喝一杯。”
　　“我不去了。”顾瑾拒绝道，“我回家做卷子。”
　　“做卷子？！”张泽一脸惊讶，手中的游戏都忘记打了，“不是瑾哥，你没发烧吧。”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