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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幻形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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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的头发啊......”丹朱边走，边抱怨着自己原先那水润滑亮的头发，顷刻间就变成这副模样，好不伤心。
我见时机正好，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
“祖、祖宗！”他端起一把烧焦的头发，放到我鼻尖。那烧糊的刺鼻味道，直冲我的鼻子而去。我忍着那味儿，问道：“狐狸崽子，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他这次倒是乖巧地向我服软，大抵还是顾虑他的头发：“知道知道，我下次再也不随便编排您了。”
“知道就好。”我素来不是个心如磐石的神仙。再怎么说，狐狸崽子是我的小辈。见他向我服软，我心中也不由软了几分。罢了.....老身一个活了上千万年的神仙，若是还跟小辈计较，岂不是显得老身小肚鸡肠。随即，我一个挥袖，他的头发便恢复如初，丝毫不见烧灼过的痕迹，“下次可莫要再随意编排别人了。你是月下仙人，掌管人界姻缘。若是随心所欲惯了，乱了人界姻缘，岂不是坏了天纲伦常。”
见狐狸崽子不说话，便知这次他是真的知错了。丹朱的出现，不过是因为自己这千万年都不嫁，千万年都无人敢娶。父神怕神狐族这一脉子嗣凋零，便让我断尾幻化出来一只小狐狸，便是丹朱。从前，丹朱这狐狸崽子，我从来都不多加管束，便丢给哥哥与嫂嫂后，自顾自地在六界内做个逍遥快活的神仙，再不管其他。哥哥、嫂嫂都是性格沉静之人。原以为丹朱会像哥哥、嫂嫂那般。我却错算了，丹朱不仅承了我一条狐狸尾的灵力，连性格都与我如此相似。同样的随心所欲，同样的想一出是一出。哥哥原本想等他性子再静些，再给他个官职。不曾想，狐狸崽子那次闹腾了半天，硬是逼着哥哥给个官职做。哥哥实在没了法子，正巧前任月老刚刚回归混沌，这月老的职位空缺，便给了丹朱，他也就满心欢喜地接下。这几十万年来，只能说丹朱这月老做得好坏参半。牵姻缘这事，他做得极好，但他也时常随着性子，将刚刚团好的红线弄乱。姻缘线这种东西，便是要由月老亲自将天蚕丝捻成红线，再将红线团成团。等有用时，拿出一段用鸳鸯剪剪好赠予有求之人。虽说红线灵力微薄，但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诚心，且能将灵力发挥最大处。他倒是好，他只将天蚕丝捻成红线，其余的便是高兴了，自己亲力亲为做些；不高兴了，便让手底下的几名仙侍代他做。可惜的是，现任天帝与他关系最是要好，也便由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如今，是打不得、骂不得。就算是像现在，真的罚了他，他一个服软，便把我的心给弄软了。
我见他还是那副模样，撇了撇嘴道：“装模作样，可装够了？装够了，就赶紧回你那姻缘府里，将红线好好的团成团。少些惫懒，多多凑几对神仙眷侣才是正事。”
丹朱倒是乖觉，一句话也没说，捋着自己的头发，一溜烟的跑开。
我摇了摇头，这小狐狸崽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怕是在我眼里，是永远都长不大了。
我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桥。桥上早已没了润玉的踪影，想来应该回他自己的璇玑宫中去了。我化了真身，一路小跑，往璇玑宫内跑去。
将将踏入璇玑宫，便看到他坐在正中央的座上，翻看几位星君递上来的折子。我径直走向案前，轻轻吱唤了一声。
“小狐狸来了。” 他将目光从折子中移开。
我很是习惯地跳到书案上，将放在层层叠叠书卷上的一卷画轴打开。又伸出爪子，按在旁边刚磨好的朱红色墨。拿起时，我仔仔细细翻看了下，爪心的墨粘得均匀不均匀。见没什么瑕疵，便放心大胆地将爪子按到画轴上。我满意地抬起爪子，原本孤零零的梅花枝娅上，只有一朵梅花爪印，孤单又落寞。如今，又多了一朵梅花爪印，显得似乎没那般形单影只。想一想日后，再添上几多梅花，定是一派繁华盛景。
正当我又一次万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时，润玉抬起手，又一次握住我那被沾染了朱墨的爪子，将我的爪子用术法清理得干干净净。他将我抱在怀中，宽大的手梳理着我身上的皮毛，他抬手将：“今日我见到叔父了。”他将我放到膝上，腾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奏折翻看，“今日叔父说，旭凤宫中来了个小仙侍，名叫锦觅。我前些日子见过她，说话有趣得紧。你日日呆在璇玑宫陪着我，定是无趣得紧。明儿我带你去旭凤宫中，找那小仙侍陪陪你，你们二人脾性定能相合。”
我瞥了他一眼不吱声，狐狸嘴巴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我还不知道嘛，小玉儿定是想要去见小女娃儿，才有了这般说辞。明白、明白，老身我可是过来人。小玉儿脸皮子薄，定是不愿将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第二日，我还趴在璇玑宫寝殿正中央的榻上睡得正香，就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脊。当真是扰人清梦。
“小狐狸，该起床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分外不爽地胡乱伸出爪子拨弄了下空气。老身这几千万年都没人敢打扰老身休息，居然有人敢扰了老身的觉！
“小狐狸，再不起，我可真不带你了。”
我竖起狐狸耳朵，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啊.....仔细一听，好似是小玉二的声音。我赶忙一个骨碌从床上站起身。
面前的润玉早已穿戴整齐，身子绰约，站在床前。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我的脑袋：“小狐狸，醒了？”他将我抱在怀里，往外走去，“今日旭凤无事，我们便去旭凤宫中坐坐，顺便看看那个小仙侍在不在，好让你多个玩伴，不至于太过无聊。”
我觉得你可以吧‘顺便’二字给去掉。男子汉大丈夫，想去看看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栖梧宫内，还是一如往昔的热闹，甚至比往常更热闹。一群仙女、仙子们围在栖梧宫外，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叽叽喳喳地声音，好似千万只雀鸟在耳边不停地嗡嗡直叫，吵闹得很。我郁闷地将头埋在润玉臂弯中，以此减轻些噪音来源。这些仙子、仙女们，许是因为平日里秃毛凤凰勤于练兵，连人影都不见几回。如今，好不容易秃毛凤凰有了一次休沐，那些子个仙子啊、仙女啊，都上赶着去得见秃毛凤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颜。啧啧啧，这秃毛凤凰什么运气啊......不过这一来二去，这些仙子、仙女也够他折腾得了。
刚走到栖梧宫宫门口，一众仙子、仙女们见是夜神殿下，乌泱泱地齐齐行礼道：“见过夜神殿下。”
“请起。”润玉面上带着礼貌疏离的微笑，抖了抖衣袖，露出指节分明的手，示意他们起来。
一个粉衣仙子，胆子也是大得很，奔到润玉面前，将手中一攒果盒递到他面前：“夜神殿下，能否请你将这个，送予火神殿下？”末了，还一脸娇羞地低下头，想必一定是在遐想，当秃毛凤凰收到礼物是什么模样吧......
接下来的情景，不言而喻。但凡有了第一个想让小玉儿帮忙的，就会有第二、第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不多时，润玉就已经被一群人围得密不透风。可怜润玉不知该如何回绝这份热情，只好挂着标准礼貌的微笑。
幸而，燎原君前来救场，他先是向润玉拘礼道：“参见大殿。”他转身，皱着眉看着众仙子、仙女们，“诸位仙子今日无事吗？”
又是那粉衣仙子开口道：“仙君，我们只是想来给火神殿下送些吃食。火神殿下平日忙于公务，我们便想多多关怀殿下些。”
燎原君见她们还是这般死缠烂打，忘了往远处：“最近听闻月下仙人又发明了听说红绳，灵力更胜从前。各位不去看看？”
还未等燎原君说完，一众仙子们丢下了礼物，扬起一阵尘土，飞快地向姻缘府的方向跑去。你追我赶的架势，颇有一番在凡间钱塘江观潮的景象。
燎原君回过头，歉意地笑道：“让夜神殿下看笑话了。”
润玉温润一笑：“无妨。”
燎原君看了眼润玉怀中的我，说道：“这不是月下仙人他老人家的小狐狸吗？”
“你也知道？”
“当初锦觅仙侍误食了朱雀卵，月下仙人关心则乱，送了这只小狐狸来，说是陪锦觅解闷。不曾想，连一日都没到，这小狐狸就没了踪影。属下派人在栖梧宫附近反反复复地搜了个遍，都没搜出她来。原以为是这小狐狸贪玩，自己跑掉了，不成想竟跑到了夜神殿下处。”
我抬起头，不满地看着面前的燎原君。我不过就是去看看小女娃儿是否安好，可没说要陪她解闷。这意思被曲解的，也忒厉害了些。
燎原君领着润玉，在栖梧宫内的后花园找到了旭凤。外面那群仙子、仙女们搅得是天翻地覆，秃毛凤凰倒是乐得清闲，竟还有心思品茶。
旭凤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随后又自顾自地给对面的白瓷茶盏中倒了茶。润玉估摸着也是习惯了秃毛凤凰的随性，坐在刚刚他指的位置上，将我放在膝上。如秃毛凤凰般，品起茶来。
润玉将茶盏放到白玉桌上，直切主题：“听闻，你这栖梧宫中，来了个活泼的小仙侍。怎么？今日不见她？是你给她放假了？”
“是啊，你喜欢安静。我怎能让那般闹的人，打扰我们兄弟二人。”
润玉将手放在我头上，我抬起头，就见他在那儿惋惜地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唉......着实可惜了。小狐狸，看来来得真是不巧，原想着你俩见面必定一见如故。”
我吱了一声，当做应答。反正对我来说，见不见小女娃儿都无所谓。可怜的是，小玉儿你自己见不着小女娃儿，这下还怎么谈发展感情！唉，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旭凤看了眼怀中的我：“这不是月下仙人的那只？怎得跑到你这儿了？”他站起身，刚想伸出手碰触我，便被我龇牙咧嘴的一顿吓唬，弄得讪讪收回手，坐回原座，“你近日养得仙兽越发娇气，脾性也大得很。那只魇兽也够喜欢使性子的，如今的小兽，是再也不得让别人碰触了，真真是金贵极了。”
“旭凤怕是不了解小狐狸。”润玉拍了拍我的身子，“这小狐狸怕生，第一次见到我时，也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过些日子熟络些便好。”
这话老身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张牙舞爪？上古天神也是有点自己骄傲的资本的！我这乖张的脾性一上来，就收不住，直接把狐狸尾巴甩了润玉一脸，站起身，从润玉的膝上跳下。这两兄弟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省得我还得为了些不值得的事情生气。
“啊！已经七日了！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啊！”我正经过秃毛凤凰身边，一声突如其来的娇俏女声，没把我吓得当场晕厥就已经很好了。
“了听，飞絮，穗禾，你们谁来救救我啊！天仙姐姐，你快来救救我啊！”
这不是小女娃儿的声音，好似是从凳子里发出来的？我凑近了一听，果不其然，还真是小女娃儿。我抬头，望了眼秃毛凤凰。那凤凰还正带着十分欠扁的笑容，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小女娃儿给你这只不懂风情的老鸟，真是白瞎了丹朱那双狐狸眼睛！小女娃儿，你等着老身来救你！
我眸子一转，计上心来。我撩开爪子，就跑出了几米开外。心中默念仙诀，解开了小女娃儿身上幻形术的桎梏。秃毛凤凰自是没想到锦觅能解开幻形术。凳子一没，底下一空，自然而然地摔了个仰面朝天。小女娃儿倒是真如她的真身般骨碌骨碌足足滚了好几圈，才从地上坐起来。
润玉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楞楞地站在那儿，进退两难。这个傻玉儿，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先把小女娃儿扶起来吗？为了救场，我赶忙奔到润玉面前，咬住他垂至地面的衣摆。唤了他几声，又费了好一番工夫，他才恍然明白，该将小女娃儿扶起来。
“锦觅仙侍，你没事吧？”润玉将将走到锦觅面前，伸出手，便被一旁的旭凤一手挡住，神色十分难看。
“锦觅是我宫中的人，不劳大殿费心。”言罢，便将小女娃儿从地上拽起，毫不留情面。
我本以为还能看上两男争一女的年度大戏。
不曾想，润玉收回手，负手而立：“今日叨扰旭凤太久，眼看卯日星君快要下值，我还得去与他交班，便先走了。”
怎么会这样？我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小玉儿啊、小玉儿啊！要我说，是男人就该主动些！
“小鱼仙倌，你不多呆一会儿了？”小女娃儿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那水汪汪的都快滴出水儿来。
润玉抬眸看了看旭凤，秃毛凤凰的脸色简直比刚才还要黑。润玉笑着回道：“不了。那润玉就先告辞了。”
润玉将我从地上抱起，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丝毫听不见后面越演越烈的争吵声。
这次的计划又泡汤了……追妻之路，真的是遥遥无期了……我仰头看着润玉棱角分明的脸，第一次觉得生活为何如此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