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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独一无二 ...

  •   “最终,张生与崔莺莺这对有情人,冲破一切困阻,终成眷属。”我倚在自家仙府的寒玉榻上,将手中的书一合,随意放置在榻旁的梨花案上。单手支着下巴,思索道:“张生的确后生可畏!竟能为了爱,而不顾一切。啧啧啧!看来,男人要主动点才好。”我揉了揉略微酸胀的眼睛,挥手将旁边夜明珠散发的强光变至弱光,起身穿上放在脚榻上的藕荷色流云锦绣履,随后伸了个懒腰:“这话本子委实长了些,不过丹朱的话本子的确是引人入胜。看的时间久了,腰有些疼,去天宫附近活动活动筋骨吧。”夜幕刚落时,琥珀仙就来报,说是已将锦觅送离洞府。这事已无需自己担心了,自然也就当心大胆地出门遛弯。

      夜晚的天宫比起白天热闹非凡的天宫显得更为静谧,不得不说,这种时候,最适合散步和思考。我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口气,冰凉且清新的空气灌入我的口鼻,让混乱不堪的精神随之一震。我耳朵一动,前面传来脚步声,似有人经过。我向来不喜示人,索性捏了个隐身诀,躲在一旁用灵力幻化出来的一簇花团中。

      脚步声由远及近,月白色广绫长袍逶迤在地沙沙作响,长袖随着微风飘动,像极了夜色中一抹亮色的流星,亮眼却也极易消逝。我抬眸,看向来人。定睛一瞧,不正是小玉儿嘛!看样子是刚刚布星回来,不过他依旧独自一人,带着孤寂清冷的气息走过。我刚想化作真身,跟着他回璇玑宫,就看到几根红线缠上了他的脚裸上,不用想这红线定是丹朱搞得鬼。

      润玉低头笑了几声,转过头道:“叔父。”果不其然,丹朱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叔父。”润玉拘礼后,笔挺地站在桥上。

      “没良心的小子,有多久没来看老夫了?前些日子,问了我那表侄女的事情,便不再来看老夫,老夫心痛的很!”

      我翻了个白眼,润玉做的本就是布星挂夜的活,日夜颠倒,难不成还让人家大半夜去看你不成!再者,你这只骚包狐狸每天不是呆在姻缘府里,就是跑到秃毛凤凰的府邸里惫懒。怎不见你去璇玑宫里惫懒啊!真是一天不作妖,就皮痒痒!

      这厢正想着如何教训丹朱,那厢润玉就开口赔礼道:“是侄儿的不是。平日里布星挂夜,昼夜颠倒,总是怕扰了叔父。”

      丹朱那厮还不以为然,鼻音轻哼:“借口!”

      借口?借什么口!我看八成你才是那个有借口的人!平日里忙着旭凤,今日肯定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侄儿,这才找好了时机,逮住润玉的吧!我现在恨不得跑到丹朱面前,好好地揍上一顿!可惜,我是一个有仙德的神仙。既然丹朱想起帮润玉牵红线这种头等大事,我便勉为其难得原谅他一回。

      “叔父,今日好早啊!”也就是润玉好脾性,转移话题,“我这才下值,正准备去和卯日星君交班。天都没亮,叔父怎得就在这园中逛起来了?”他伸手捏了个诀,烟雾散去,那捆原本绑在他腿上的红线出现在他手上。他将红线递还给丹朱,“叔父莫不是忘了,润玉早有婚约在身。这天蚕吐丝不易,叔父,您就别在润玉身上浪费红线了。”

      润玉这番执拗模样,把丹朱气得不打一处来,他径直坐在桥檐上:“洛霖和临秀也是!这几百年、几千年,都不在一处。哪能凭空生出个闺女,占着这么一个大好的坑,真是作孽。”他狠狠地拍了下大腿,“当初那二人成亲时,天帝便许诺二人,若是二人诞下长子,便与天帝长子结为异性兄弟。倘若二人诞下长女,便与天帝长子琴瑟之好。”

      与水神长女结琴瑟之好?这我怎么没从丹朱口中提起过?难不成果真如丹朱所说,我真是老了,消息也变得闭塞,不灵通了?等等!水神之女!那岂不是小女娃儿吗?当真是天命姻缘。兜兜转转,我居然还牵对了姻缘!至于要不要让锦觅的身份公之于众......既然梓芬让小女娃儿隐了身份,定有用意,不必揭破。毕竟这婚约是铁板钉钉,明晃晃的杵在那儿,任谁都无法破坏。这下看来,我得多加把努力,多问丹朱借上几本人间的话本子,让他们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丹朱望向站在一旁的润玉,“润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叔父问你,那水神长女一日不出生,你就打算一日不娶亲了?”

      “其实润玉,并无娶妻的心思。不管哪家仙子下嫁于我,都会委屈了她。”润玉垂下眼帘,鸦翼般漆黑的睫毛,遮住了他眸中的神色。

      润玉竟用下嫁这二字?他堂堂夜神,天界大殿下,怎可如此妄自菲薄!我揪着面前的花簇,一朵一朵,终是化成烟雾消逝。以后得好好改改润玉这妄自菲薄的个性。丹朱说过,自信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丹朱那狐狸崽子还说就如秃毛凤凰般自信,才会受欢迎嘛!不过......秃毛凤凰那个似乎不被称呼为自信,应当称呼为自满了吧!

      丹朱一听,立马从桥檐上跳起身,制止了润玉的一番说辞:“胡说!堂堂夜神,天帝的长子,怎么就委屈她们了!”

      我暗自点头,说的太好了!我可以考虑适当减免你的刑罚。

      “润玉别无所求,能与长夜为伴,自由自在,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就很好。”

      “你可别嘴硬了,一个人长夜衾寒,哪比得上两个人芙蓉帐暖?”丹朱刻意地凑到润玉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听了这话,两团跎红色在不经意间攀上了润玉的双颊。他只好握拳掩唇,轻咳几声,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窘态和尴尬。

      丹朱似是想到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这动作简直和小女娃儿的如出一辙:“对了,我忘了问你,你觉得我家那位表侄女如何?虽说我那表侄女与我所出并非一族,但她也算得上出生高贵,与你正好相配。”

      我撇了撇嘴,说到润玉的婚事,怎得就提起我。丹朱这狐狸崽子,是不是对我不能出嫁这事,怨念极深啊!巴不得赶紧来一个人,将我娶走,自己好坐享这清净时日。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早知当初就不该跟哥哥说,让他承了这月下仙人的职位,应当让他去接那文曲星身旁小仙童的职务,去帮文曲星打算盘。

      “小狐狸?”润玉笑道,“小狐狸陪在润玉身边,润玉甚觉喜悦。可小狐狸还小,怎能嫁与润玉,陪着润玉熬过这悠悠岁月。再者,想必小狐狸出生显赫。润玉清寒,身无长物,就是连聘礼也是囊中羞涩,难以拿得出手。这样岂不是委屈了小狐狸?”

      “哎!你怎么能这样说!”丹朱挑着眉,一脸促斜模样,手舞足蹈地模样彻彻底底地将他的喜悦之情跃然于脸上,“我这表侄女,从小就性格乖张,向来不服管教。本该能在一千年时,化成人形,结果却硬生生过了那么多年,都不曾幻化人形。眼看着马上到了适龄年龄,我表侄女,一是因没能化成人形,二是因脾性太过乖张,这才导致无人敢娶。”他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好不容易有一次都已经订下了亲,可是她自个儿却逃了婚。从此之后,真真是再无人敢娶。她爹娘此次让她来我这姻缘府,多半就是为了能让她寻个好姻缘。”

      半真半假的故事,编得真好啊,丹朱!看老身怎么罚你,让你乱说话!我实在是气得牙痒痒,做个有仙德的神仙太难,还是如丹朱刚刚所说,做个性格乖戾的神仙比较适合我。我双手结印,直接冲他施了个赤焰术。闪烁着的小火球悄悄地绕到丹朱身后,在他的头发上安了家,高兴地不停跳跃。小火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火焰,烧了起来。

      “我跟你讲啊……”丹朱还在起劲地讲着,丝毫没发现他的发丝一根根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若是再任由烧下去小火球再烧下去,怕是真的要变得与秃毛凤凰当初的模样一般无二,除了他会是仙界第一只秃了毛的狐狸。

      “叔父,且先消停些吧。”润玉最先发现他身后一阵阵黑烟,忙运转灵力,一条水色的龙出现在他身后,随后那条龙盘旋至丹朱身上,一圈一圈将他裹入其中。直至将火熄灭,那条龙才长啸一声,飞至天际,化作水雾消失。

      “老夫的头发啊!”丹朱捧起已经烧得惨不忍睹、卷成枯草般的头发,仰天长啸。

      “叔父,这火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烧起来,定是有贼人闯进。”润玉深锁眉头,“前些时日,也有贼人闯入,我去查查。”

      见润玉要查,丹朱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知道是谁。我回去就好好‘教训’一番,让她长点记性。”‘教训’二字说得极轻,原本好好一句疾言厉色的话,被他这么一说,毫无骨气。狐狸崽儿,终于知道是你祖宗干的了。的了。

      “叔父,真得不需要润玉?”润玉挑着半边眉,一脸怀疑道。

      “不用不用。”丹朱摇头晃脑地准备离开,突然他‘咦’了一声,“这怎么还有一根?”

      丹朱伸出手,准备将他手腕上的那个拿下,就被润玉轻巧地躲开。润玉握紧手腕上的红线,俨然是我上次给润玉的那根:“这根.....”润玉思索了片刻道,“要不然就留着吧,也好让润玉留个念想,时常去看望叔父。”

      丹朱甚是欣慰地摸了摸润玉的脑袋:“孺子可教也。”

      真真是孺子可教,,虽说红线抵不过男女之间长久相处之后摩擦出爱情来得靠谱,但至少润玉留着从小女娃儿那处拿来的红线,多少也会生出些许牵绊来。

      “对了,叔父。近日,您府上是否去了一个新的小仙侍?”

      这是要作甚!我猛地想起,小女娃儿不是一直在狐狸崽子的姻缘府里呆着,做些洒扫的伙计嘛!想来润玉定是打听小女娃儿的来处,好好地来一场美妙的邂逅。

      丹朱十分直截了当地回道:“没有啊!自从旭凤涅槃回来,咱们天界的门庭就越发森严了。等闲之辈,哪能进来做新丁。”

      “这就怪了。”

      丹朱拍了拍脑袋,啪啪作响。我在远处都能听见那声响,听着都觉得疼。唉......他的脑子本就不灵光,现下怕是更不灵光:“对了,对了!凤娃的栖梧宫里,倒是来了一个叫锦觅的小书童,活泼伶俐、古灵精怪得很。老夫很是中意呢。”

      润玉淡淡一笑:“能入叔父的法眼,想来定非凡夫俗子。”

      红衣骚包狐狸,一脸骄傲地‘啧啧’两声,仿佛小女娃儿是他自家生的崽儿,滔滔不绝道:“乖乖,不得了!那可真是个妙人儿。改日啊,我带他来见见你,解解闷。话说,你是怎知道这小锦觅的?”

      润玉张了张口,却未发出声响,估摸着是在思索如何开口讲这件事:“前些时日,我在彩虹桥旁小憩,碰巧锦觅仙侍路过,稍稍谈了两句。”

      “那敢情好啊,这样也省得我下次让你们见面时,费一番口舌介绍了。”

      “叔父,润玉还有一事想要问叔父!”

      丹朱挺起胸膛,扬起下巴,大言不惭道:“侄儿有什么问题,问就是了。你叔父我,虽称不上是知道这六界万千的答案,却也算得上是天界的万事通,这天界的大小事件、小道消息、花边新闻、八卦头条,还是灵通得很。”

      我蹲在花坛后,轻轻切了一声,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都那么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

      “不知叔父可曾听闻,天界有一位无名无姓的仙子?”

      无名无姓?那不就是我?小玉儿打听我,作甚?难不成上次真的是我做的太过,导致他想要寻仇?我摇了摇头,赶忙将这种想法从脑海驱逐出去。不可能!小玉儿才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神仙。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索性伸长脖子,等着丹朱的下文。

      “无名无姓的仙子?无名无姓......”丹朱重复着这几个字眼,随后他慌忙地抚上自己烧焦的头发,“你怎得问起这个?”

      “润玉曾见到那位仙子,只觉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叔父向来知识渊博,想来知道那位仙子的身份。”

      丹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后一个转身,毫不留情的给润玉留下了个生无可恋的背影,“不跟你说了,老夫先回去补个觉了。”

      “叔父!”润玉想要喊住他,却被他带着满是哭腔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凄惨的抱怨给掩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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