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农遇珍》芳泽素修

22、她不无私也不自私她问心无愧

　　“那是我想错了？不管有没有朋友都这样吗？是她的问题，还是朋友有问题？还是说朋友不够多？”思齐碎碎念完又对林栀然说，“那你也试着成为她的朋友嘛，她确实没有优点，既不可爱也不是很漂亮，但她是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林栀然哭笑不得。
　　“对，在我眼里她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她给了我安全感，凭借她仅有的能力保全了一个家，在我眼里她就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没想到你能想这么多，不过你凭什么认定我能成为她的朋友，并且给她带来温暖呢？”林栀然有些好奇。
　　“因为你看起来很有能力，能一个人代表学校家访，感觉你比我姐姐还聪明、还厉害，除此之外，你看起来很温暖，尤其在说话的时候，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林栀然忍不住笑了，眼前的人，真是人小鬼大，天真至极，也成熟至极。最终他妥协：“好吧，我会试试。”其实他和京甲早就是朋友了吧。他望了望门外，想京甲什么时候会进来。也知道，刚刚很明显，他让她伤心了。
　　“你要找我姐？我去叫她。”
　　“不要叫她，没什么事，我准备走了，还要去家访好几个地方。”林栀然掏出钱包，拿出了五百块钱，递给思齐，“思齐，这钱你一定要收下，我那天在电话里可能让你误会了，害你们为我辛苦了一早上，我真的过意不去，吃饭并不在我的任务之内。”
　　“钱我会收，不过太多了，我买菜就花了两百块...”如果开始上学，每天的生活费必不可少，如果现在解决，可以帮姐姐分忧。思齐数了两张，剩余的递回去。
　　“你全部拿去。”林栀然推过去，耐心地看着思齐，认真地说，“我不想说太多，你就当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思齐犹豫了几秒，最终收下了。
　　“我出去跟你姐姐打个招呼，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告诉她，不告诉她也行。”
　　思齐点头答应了。

　　京甲早就刷好了碗，可还是在磨叽佯装打扫厨房，听到屋门的声响才从厨房出来。
　　“京甲，我走了。”林栀然对她说。
　　“这就结束了吗？”京甲依旧很小声。
　　“嗯，学校见。”
　　京甲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林栀然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京甲说：“等回学校，有机会的话，你把试卷给我，然后顺便再帮你看看稿子，今天没时间了。”犹豫之后，还是想这样做，毕竟那是之前他们说好的。
　　虽然心里开心，可京甲没有表露太多情绪，依旧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林栀然离开不久，思齐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钱：“姐，刚刚他留下了五百块钱。”
　　京甲一看急了，二话不说拿着钱追了出去，跑出胡同，刚好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路拐角，奋力地追到拐角，她视线之中的林栀然已经迈上了一辆黑色汽车，还没等她喊出他的名字，他们已经驶离了她的视线。
　　京甲攥了攥钱，抿了抿嘴，心中充满愧疚。晌午的阳光笼罩在身上，整个世界都是金色的暖意。
　　每一次与他相处，都如沐春风。
　　其实之前很多次，她都像这样燃起希望，帮助过她的人来来往往，最后都会留下钱离开，暂时解决她一时的燃眉之急。但这次，有些不一样。

　　早上出来之前，他们提前做了定位，以京甲家为起始点定了计划，接下来要去另一家了。
　　“小然，我们往左还是往右？”司机莫师傅有些抱怨，“这边太绕，不该先来这里，看来今天完成不了任务了。”
　　“ 往左吧，没关系，今天完不成明天还有时间。”
　　莫师傅提醒他：“你爸可只给你一天家访时间，明天不是还要去解决资金问题吗？”
　　“那个我心里有数，会抓紧时间。”听他这样说，莫师傅一下子心定了，也加快了速度。紧接着林栀然拨通了家里妈妈的电话，告诉她晚上可能不回家，会家访到很晚，然后又向爸爸说明了这件事。

　　“敬与，吃午饭了。”难得一个周末他待在家里，向云乐呵呵地进卧室叫他吃饭，并告诉他，“今天你叔叔和你哥哥都要忙到很晚，到晚上可能都回不来。”
　　向敬与认真地整理着笔记，想完成这一系列再理会。
　　“一会儿再写吧，今天妈妈亲自下厨，做得都是你爱吃的，狮子头、豆腐箱，还有油焖笋，快下去吃吧。”
　　向敬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依然没什么反应。向云有些好奇凑上去看：写什么这么认真？如果她没看错，那都是高中数学最基本的公式，以敬与的能力是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笔记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你在帮谁做笔记？”。
　　不愧是向云，直觉一向准。向敬与终于停下来，把笔记本合上，站了起来，以为她会就此作罢。
　　笔记本的封面色调是粉色，见状向云猜测：“难道你是在帮女生整理笔记吗？”
　　知道妈妈一向聪明，既然已经被她发现端倪，向敬与知道辩解是徒劳的。
　　向云瞬间拉下脸来：“你现在怎么还有闲情帮别人做笔记？看样子是一个基础很差的人吧...你为什么要为这种人浪费时间？”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儿子的想法总是与她背道而驰，从小就跟他讲，讲了无数次，要他多与聪明人交朋友，可他一直令她失望。她不用去细问，只用想，就能知道那是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女生。她也经历过青春，也懂爱情，理解那份蠢蠢欲动，不是不赞同恋爱，而是失望儿子没有眼光。

　　向云从未菲薄过向敬与，但她这次情不自禁让他难堪：“她肯定不怎么样吧，需要你帮忙整理笔记，可以看出，一她学习不认真，二她没有能力上补习班，三...”
　　“别说了...你根本不了解她...”向敬与不忍听到向云菲薄京甲。
　　向云作了一番试探，彻底灰下心来，无奈地质问：“难道你？拜托你理智一些...”
　　“对，我心甘情愿，请你以后别再管我。”向敬与不耐烦地回答。
　　“你还烦？我比你更烦，我烦你不争气！你知道今天栀然干什么去了吗？你叔叔以他的名义申请了公益助学金，他去做家访，这不是简单的慈善，也不仅仅是履历上的光辉事迹，而是另一种人生，你能明白吗？而你呢，躲在家里为女同学整理数学笔记，这样你最终能得到什么？”这件事她本来是想在吃饭的时候，心平气和地告诉他，可没想到现在以这样的方式吼出来。
　　向敬与愣怔一下，心下有了一些担忧。
　　向云不依不饶：“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可以成熟一点？”
　　“那些根本不属于我。”
　　向云语气有所缓和，再次耐心地跟向敬与讲：“你从未争取过，就轻言不属于你？两年前，如果你说你想进尖刀班，根本没有人会拒绝，那么现在你应该会跟栀然一样，在准备留学考试。不过现在还有时间准备留学，而且以你的成绩，应该会很容易。”
　　“说了半天，是觉得我比不上他，是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出国，我不想！你之前也答应过我，上了大学后让我独立。”
　　“那你不想留学，跟那个女生有关系吗？难道因为她你要搭上自己的人生，她去哪你去哪，难道要这样吗？”向云质问。
　　向敬与眉头紧皱，他此刻觉得自己生活糟糕透了，诺大世界，竟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在他这边。“反正他也叫你妈妈，自始至终，你在乎的永远是你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你明明知道，我早就受够了！你觉得你拥有了一切，可我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行，现在就连喜欢一个人你都要管，我的生活难过死了！”说着说着，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跟妈妈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快乐！”
　　“敬与，你一定要这样吗？”向云难以置信，“你要懦弱到什么时候？妈妈没有错，问题明明出在你身上。你不快乐，然后让家里的其他人也不快乐，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吗？”
　　向敬与并不认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在保护自己，他不喜欢应付那些不熟络的感情，所以他斩钉截铁地回击：“我没错，是你害死了爸爸！”
　　“敬与！你小心说话！你爸爸是意外去世，怎么跟我有关系？”
　　“是不是意外我记不清了，但我知道你希望他死，你天天跟他吵架，你讨厌他，他死后你过得更好...”
　　向云气得攥紧了拳头，气得胃疼：“这个家给了你体面的生活，就令你这么讨厌吗？那我害死了你爸爸，你准备气死我吗？你果然还是他的儿子，我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我是在为自己打算，可也从未丢下你啊？你的想法太狭隘了，敬与，你不能这样！这个家里没有人在欺负你！”

　　向云深感悲哀，她承认再嫁不全是为儿子，生而为人，要为别人牺牲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可笑的，即便是儿子，也没有资格剥夺她的人生。她不无私，但也不自私，她问心无愧。再嫁，是为了她自己，曾信奉过爱情，在有过一次婚姻后，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讨厌鸡毛蒜皮，讨厌斤斤计较，讨厌因贫穷而产生的狭隘思想，她以为忍了半辈子，还可以忍下半辈子。可命运给了她一次机会，那年她33岁，在嘴碎妇女对她指指点点在背后偷偷说她是寡妇时，她拿出了一点勇气，跳了一次龙门。虽不是出身名门，可她一直有自己的骄傲，33岁的她，至少还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身材和美貌，仅是这一点，她就与身边的那些妇女格格不入。所以离开的时候，她很决绝，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