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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速之客 ...

  •   1。不速之客

      南宫远死前曾说,他师父拓跋向天的护短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若是得知他受了狄青麟这般欺辱,定然会为他讨一个公道。

      南宫远说的没错。

      拓跋向天年轻时人称“狂狮”,身高八尺,长须黑髯,健壮有力,威不可当。据说,他年轻时一只手便能打死一头牛,每每与人动手,眼红似血,怒发冲天,真如发狂了的狮子般骇人,气势上已压人一筹,让人有了退却之心,再要取胜已是不难。到了晚年,纵然年岁已高,但狮子的野性却未减几分,还是一头健壮的老狮子。

      拓跋向天也认为自己还很年轻,他的手依旧有力,他的身体依旧健壮,他身后有南宫家支持的大笔金钱,够他住最好的客栈,睡最好的女人,吃最好的酒菜。

      近年,南宫家虽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南宫家的一点零头,也够拓跋向天挥霍许久。当他成为南宫远的师父后,对南宫远悉心教导,尽心尽力,图的也不过是在南宫家这棵大树下永久乘凉。

      之前,南宫远若是受了半点委屈,拓跋向天必定会为他出头,挑了不少门派世家,护短之名也在江湖上传开,而如今,南宫远已死多日,却不见拓跋向天有半分动作。

      南宫家主屡屡派人询问他之打算,却被人阻在门外,难以得见,只得悻悻而回。而南宫家主得知拓跋向天夜夜留宿之地竟是城内烟花之巷,更是气的一口血吐出,老命差点去了半条,从此和拓跋向天划清关系,不相往来。

      拓跋向天得知此事,惋惜之中暗带庆幸,虽是没了南宫家的供养,但凭他的本事,根本不愁财路,再者,他也是真心不想与狄青麟对上。

      那是个可怕的对手。

      若是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和狄青麟打上照面。

      若是事事都遂人人愿,人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但若人愿尽皆实现,人就不会有烦恼了吗?

      别人如何,拓跋向天不知,但拓跋向天此刻却有了大麻烦。

      嫣然阁,一直是拓跋向天常去之地,这里的头牌——嫣然,也是被他花大价钱包下,夜夜只服侍他一人。但现在,那个口口声声愿与他共度今生的女人竟然躺在别人怀里,□□半露,神态媚然,就连他走进屋内,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拓跋向天气的胡子乱翘,身后的随从见了这幕也吓得不敢出声,闻声赶来的妈妈想打圆场,却被拓跋向天一巴掌抽在脸上,昏死过去。

      拓跋向天一双锐利的双眼直直盯着嫣然身边的男人。

      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一身雪白的衣裳,一尘不染;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总是带着冷冷淡淡、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冷漠高傲,孤绝华贵。

      这是拓跋向天第一眼看见这个少年时,脑中冒出的八个字。

      少年斜倚在软榻上,修长白皙的手上端了一只金盏,一手撑头,一手微倾,清亮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落进口中,一滴不洒。

      就算是身为男人的拓跋向天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风流潇洒,举止从容,高贵优雅,似乎所有美好的词语都能套用在他身上。

      拓跋向天的眼里喷出了火。

      嫉妒的火。憎恨的火。

      越是自己没有的,越是会妒忌、憎恨。

      这个少年还年轻,他还有大把的岁月可以消耗,而他已至老年,半只脚踏进棺材。少年的家世优沃,就他在喝的那壶酒,已值百两银子,而他,失了南宫家的供养,已快捉襟见肘。就算是男人,他也得承认,少年生得十分好看,叫人一见,便忘不了。

      拓跋向天在嫉妒,嫉妒使人发狂,而更让他气愤的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软软耳语的嫣然竟然在他的面前公然向那少年示好!

      既然身为男人的拓跋向天都明白少年的好,身为女人,特别是欢场中的女人,嫣然又岂会不明白?

      她已不再年轻,岁月在她的眉角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就算是脂粉,也掩盖不了眼角那层层的纹路,纵然她依旧美丽,但再过几年,恐怕许多人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欢场便是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

      嫣然从十三岁开始接客,多年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三教九流,不一而足。好色性急的商人,满口仁义的伪君子,自诩痴情的书生,性格怪癖的老头。

      在这些客人里,就数拓跋向天是对她最好。

      他会拿钱与她买首饰衣物,还会为讨她欢心费尽心思搜罗奇珍异宝,就算是在床上,也体谅她的体力,点到为止。

      拓跋向天不是每天都来,只要拓跋向天一来,嫣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拓跋向天毕竟太老了,纵然他的肌肉依然有力,腹部依然平坦,在床上凶猛的像头狮子。

      若眼前这个清冷好看的少年不出现,嫣然觉得自己能和拓跋向天过一辈子,毕竟,她也不再年轻,但这个一进楼就花了十万两白银买下她的少年,才使嫣然猛然醒悟,这才是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

      嫣然软软躺在少年怀中,她能感觉到少年宽敞有力的胸膛那么可靠,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那般有力,少年望着她时,她只觉自己身上都着了火。

      她像一只飞蛾,奋力扑火,哪怕粉身碎骨。

      她早就注意到了拓跋向天嫉妒的眼神,像一把把刀,要把她刺穿,但那又如何,和眼前的少年比起来,拓跋向天只是条狗。

      “他,你认识?”这是嫣然第一次听见少年开口说话,冷冷的不带感情。他自傍晚进楼到此刻已过数个时辰,都未曾开口,此刻,嫣然发现他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

      他的眼中有着笑意,浅浅的,却说不出的刺眼。

      嫣然腻声道:“不,我不认识。”她将身子靠向少年,柔软的胸脯直接贴到了少年的胸膛,令她失望的是,少年却未有任何反应。

      少年喝着酒,道:“他很碍眼。”

      嫣然立时道:“我叫他走。”

      少年笑了,低头望着她:“你叫他走?”

      “是的。”

      少年道:“好,你去吧。”

      嫣然便从少年怀中起身,她松垮的衣物搭在手臂上,勒紧的长裙勾勒出她婀娜诱人的身材,大胸细腰,长腿细腕。

      她慢步朝拓跋向天走了过去。她轻轻的说:“你走吧。”

      拓跋向天的脸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脸色铁青,他冷冷的盯着嫣然,这个几天前还在他怀里扭动腰肢的女人:“我为什么要走?”

      嫣然挺直了腰杆,全然不畏拓跋向天杀人的眼神,傲然道:“公子说你很碍眼。”

      拓跋向天不语,只是那眼神已能杀人。

      嫣然一笑道:“你为什么不走,你不是一直很听我的话吗?”

      拓跋向天像个石雕,纹丝不动。

      “呵”一声轻笑从身后传出,少年已经没了耐心。

      嫣然急了:“你不是说过你只是我的一条狗,只要我肯与你在一起,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我现在让你走,你怎么还不走……啊!”一声尖叫,嫣然捧脸摔倒在地。

      拓跋向天一手抓起嫣然的头发,恶狠狠的道:“贱婊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不过是个烂货,老子花大把银子包养你,也不过是看你长得漂亮,你以为我是真心喜欢你吗?啊呸,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人老花黄,也敢大放厥词?”

      “啊!”嫣然如花般的面容肿起了一个大包,她两手向上胡乱抓打,哭出声来:“疼,放手,公子、公子救我!”

      拓跋向天冷笑,一脚踹在嫣然腹部,嫣然大叫一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拓跋向天随手一丢,道:“带下去喂狗。”

      “是。”侍从便将嫣然带了下去。

      拓跋向天负手,望着软榻上的少年,他的眼中已有杀气,他看得出,少年绝非普通人。他沉声道:“听说,你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了嫣然。”

      少年斜躺,垂目,姿势优美,他摇晃着手中金盏,道:“是。”他顿了顿,抬眼望着拓跋向天,道:“听说,他是你的女人。”

      拓跋向天忽地一抬脚,重重一踏,地裂屋颤,灰尘漫天,他似发威的狮子,蓄力,只待绝佳的那刻扑向猎物:“现在她已经不是了。”

      龟裂的裂缝延伸至软榻下,少年也不在意,饮尽酒,道:“因为我已买下她。”拓跋向天道:“所以她现在是你的女人。”少年摇头道:“你错了。”

      “哪里错了?”

      少年淡淡道:“她不过是一头母猪而已。”

      拓跋向天微微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笑声不绝,久久方散,他大声道:“好,说的好!想必一头母猪的生死你也不会放在心上。”

      少年又摇头:“你又错了。”

      拓跋向天笑容凝固:“哪里错了?”

      少年道:“就算是母猪,也是我花了十万两买来的,阁下不问问我这个主人意思,就擅自做主,岂非有僭越之嫌?”

      拓跋向天的笑容彻底消失,他刚抬手,一只金盏挟风飞至面前,落入掌中,就听少年缓缓笑道:“阁下乃前辈英雄,岂会因一头母猪而与阁下伤了和气。今日前来,只为一事。”

      拓跋向天捉住金盏,心底一寒,强作镇定,道:“何事?”

      少年微微一笑,似月光般柔和好看,说了三个字:“南宫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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