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戏》野觞山酒

1、散伙

　　高三4班的散伙饭没吃成，班主任说是不讲形式，连酒店饭局都不用攒，省事。高考完当天，周斐和一些要好的同学约了出去吃散伙饭，K散伙歌。
　　这一些同学很有讲究:
　　戚杭是闺蜜。他是能在各种时候找家长送饭送外卖的好孩子，对着学习既爱又恨，热爱数学，烦透生物化学，是和周斐互补的哥们。周斐和戚杭高二分班相识，前者是主动坐讲台边边，后者是身高原因调在最后排，两个人都怀着赤诚的LOL之心，能互相吸引，直到某款农药破坏了这一“你不来我位子我就来你位子“的平衡。
　　戚杭知道周斐是个恋爱困难的好学生，而且他本人没有其他男生的自恋倾向认为周斐会喜欢他，一来二去，他们高三就成了死党。
　　和死党玩乐何其欢乐。
　　曹科是班上令人稀罕的身高185的音乐生，会打篮球，除了不能生孩子和不能考个好成绩，其他什么都会。他有种天生自带的领袖，嗯，领导气质？反正是他大臂一挥，这一些同学就去聚聚了。曹科坐在周斐的正后方。依着一个班级前三的前桌，曹科的学习还挺滋润的。两人一借一给，来来回回的不混熟也难。
　　尧鹿是个欢脱的女孩子，小小的，瘦瘦的，和周斐曹科玩的很开，开到父子相称。尧鹿是周斐的papa，周斐却把papa惯的像是女朋友一样。周斐沉迷于和尧鹿玩短距离加速后跳拥她的剧情。那种怀里满满当当的感觉让周斐失而复得地像是谈恋爱。
　　绯羊容貌身材出色，就是上不了凹凸有致的标准线，可惜了。179的身高，体重50不到，绯羊自然而然有不同年段的追求者，上至八十年迈老头下至蹒跚幼童倒是狂想了，不过高中小青年伏在其窄腿裤下的不知几何。
　　周斐特别庆幸绯羊的成绩不是拔尖，自以为这是两人之间她唯二的优点。另一个优点是周斐体育好。
　　今天吃粤捞，难得没喝酒，气氛不怎么样。周斐都加了三次汤水，大家仍是埋头要么苦吃，要么玩手机。终于吃完了散伙饭，大伙又希律律地去了KTV。
　　戚杭路上被母上叫走了，让周斐觉得忽的孤单。
　　那天是个阵雨天气，周斐刚好来了姨妈，所以记得很清楚自己冒雨跑了两条马路去了家便利店买了包姨妈巾。真是不幸。
　　KTV的奶茶口感温和，爆米花粘牙，房间有滤风机抽不干的烟味汗味。
　　周斐腹诽曹科订包间的技术不行。各自都点了歌，音乐生先行，点歌平台的评分好的不像话。周斐觉得他唱的比原唱好听，就是打某款农药让时间过太快，没听够。还有就是，轮到她唱了。
　　周斐心中有自知之明，在外都说自己唱歌不赖，其实和自己吹口哨的技术不分上下，菜的不行。作为一个被父母熏染多年的张学友邓丽君死忠粉，为了适应普罗大众的口味，点了几首刘德华的歌。
　　嗬，不会唱，真扫兴。至少周斐是这么想的。硬逼着自己跟了一首冰雨，周斐汗都唱了出来，嗓子干的不像话。
　　这种时候就该快快地切歌。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轮到绯羊了，她是个粉龄四年的芦苇，点歌妥妥的都是其爱豆的。周斐很想听到嘈杂包间里绯羊的声音，都怪原唱盖住了。
　　唱到后来，大家的话筒不得不转交给麦霸曹科。人家唱歌好听，享受享受多好。
　　周斐恍恍惚惚活在某款农药里，直到绯羊被一通电话叫走。
　　心里苦苦埋着的情绪压不住了，周斐一想到绯羊这次离开像是永别，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去送送她。
　　“回头。”周斐站在观光电梯里远望绯羊，想象绯羊手机提示音响起来的场面。
　　“？？？”收到的消息让周斐头一次感到矫情过度。她怎么看不见电梯里的人呢！玻璃透明的诶！
　　像个机器人似的走到KTV门口，周斐终于能让自己进入绯羊的视野里。挥了挥手，以示再见。茫茫细雨遮住她的神情，周斐的失望快要让她自己哭出来。
　　绯羊走了，周斐回到KTV，隐隐约约的烟味让她几欲吐出来。周斐想着果然粤捞吃太饱。哎呀，就剩那么几个人，周斐一脸生不可恋玩不下去了。大家没坐多久都散了。
　　周斐无处可去：想去网吧还未成年;想去逛街无人可陪;想看电影……也就只能去看电影了。
　　爆米花柠檬茶标配，坐着等电影时就被周斐给消耗了。
　　国产动画的好处是没有爱情，只有套路的行侠仗义，亲朋好友里跳出个大反派，然后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消灭他。
　　周斐在一群欢乐儿童声里睡了过去。影片播放结束后的灯光刺醒了身心俱疲的她。
　　周斐做了一个很久的梦，真实到好像回到了以前。
　　高二的时候流行“壁咚”，把人壁在墙上，不论用手还是用脚，咚的一下，就算壁咚了。
　　班上女生玩的很嗨，周斐和绯羊玩了至少三个星期。周斐体育好，力气大，壁咚成功率看上去高些。绯羊身材高挑，能压着周斐。
　　周斐被壁咚好多次之后开始耍赖，紧抱住绯羊不肯松开。手被制住，绯羊难得的一次被很响的咚在黑板上。闷笑声挡不住的逸出周斐嘴角。
　　周斐伏在绯羊颈边，她的头发丝戳在她的头发上。此情此景略显暧昧。绯羊骨架小巧，很瘦，锁骨磕着周斐的下巴，身体乳和洗发水的味道幽幽刺激她的神经。
　　周斐很喜欢她的味道，所以每次都耍赖紧紧抱住她，偷偷地嗅她。
　　梦境切了时间，转换到下半学期。
　　那时候的周斐还是和黑板边的粉笔灰打交道。有时候两节课下来，课桌上铺了薄薄的灰。
　　冷天，门口的西北风还从门缝里漏进来，一层屁垫几乎挡不住冷风吹，冷气渗透。
　　真的好冷！
　　周斐是个很固执的人，班主任都建议她在讲台两边换着坐了，她还是拒绝了。长此以往，周斐的颈椎疼痛常常会发作。
　　个子在班里也还算高的周斐坐在香饽饽般的讲台边，挡视线是常事。虽然她和后桌混得挺熟，关系很好，还是免不了被唠叨几句。
　　可这些有什么呢，只要绯羊在这组就好，能一回头望见她就好。
　　周斐觉得自己和绯羊恋爱了：周末看电影时借着酒劲打kiss，唇吻，舔吻，法式深吻。上课换到绯羊座位旁边，偷偷牵手，挠手心。午睡要等班主任巡查完一遍后溜到绯羊身边，互相拉手睡觉，玩闭眼睁眼游戏；一方醒了的话，就等着另一方的苏醒，四目相对，话也不用多说，厕所去了。
　　这个梦似是杂乱，其实还是按照时间顺序跳跃着进行的。
　　梦做着做着就切换到高三了呢，换了班主任，新班主任不让周斐坐讲台边了，她不得不和绯羊坐在一起。
　　暑假完就和恋人紧紧相贴，周斐太蠢，不会聊天，只能感觉出两人在慢慢拉开。她请求母亲去旅游，母亲同意了，日子不巧，卡出了绯羊的生日。
　　周斐情商不高，谈吐不利索，说是个又沉又闷的葫芦也不为过，交际圈小的堪忧，但是表情包拯救了她，聊天工具真的是个好东西。一个暑假周斐光顾着和绯羊发没有实际意义的表情包了。可是去香港出了学生手机的网络范围，周斐连着五天没有和绯羊发表情包。
　　高三是个分手季，这句话适不适合别人周斐不知，不过对她来说确实“切合的不能再用到别人身上去”。
　　圣诞节周斐逼自己失恋，她像个智障做个了断：“我们分手吧。”
　　她维持不下去了，那种无话可说的两人交流。周斐拼了老命想挤出一个天来聊聊，最后失败，只剩干瘪的“我想你了”，“我喜欢你”以及“嗯”的四种声调。
　　浑浑噩噩，心如刀绞。
　　一月之内的眼睛红肿和失眠，暴饮暴食，神思恍惚。终于周斐被班主任拉去谈话。
　　被教育了一大堆，班主任提到“你都高三了，时间不多”时，周斐反问“我还来得及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斐惊醒了。
　　我还来得及吗？等我志愿出来再说吧。
　　话说回来这电影可真是没意思。

作者有话说

　　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