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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6:过年 ...

  •   梁稷心有疾,卫廷之则心有梁稷。

      他靠在窗前,手侧放了一壶桃花酒,喝起来有点甜,平日里总觉得这味道太腻了,可今儿不知怎地,入口竟尝出几分苦涩。

      梁稷说,宜妃早年为他下了蛊,‘相思’这蛊名字很好听,但毒性也是蛊中最毒,早年岁数小倒也查不出什么,如今梁稷年岁渐长,蛊也愈发活跃,每每犯病都能扒了他一层皮。

      卫廷之没问为什么,他想定是宜妃想将梁稷当做储君培养,又觉得并非自己亲生,日后翅膀硬了难免不宜控制。

      梁稷说,只有卫廷之的血,才能一点点解了这相思的蛊毒。

      卫廷之只是笑着看他,眉眼弯弯,一句话也不肯说,梁稷自觉无趣,便拂袖走了,倒也没说一定要取他的血。

      自那时起,卫廷之便自个坐在窗前赏景,一言不发的看着外头摇摇晃晃的树枝,似笑非笑的喝着桃花酒。

      他并非不愿意为梁稷歃血,只是这血不能就这么给了。

      卫廷之放下酒杯,取下自己腰间的雕花玉佩,冲着月亮晃了几下。也不知看见了什么,笑的肩膀直颤,眼泪都出来了。

      他要用自己的血去救梁稷,但也要梁稷一辈子记着他。

      哪怕日后梁稷真的为君为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心里的那块最干净的地方也必须留给他卫廷之。

      陈肖依旧每日来给他送补品,卫廷之也大大方方的喝干净,随后一抹嘴冲着梁煊露牙笑了笑,顺势抖抖自个身上的衣服。

      “你说我要是换一身红的能好看不?”

      梁煊耷拉着脑袋,犹犹豫豫的落下一颗子:“那不得像是火烤的鹌鹑似的?我觉着你这身银灰的袍子就不错,素净。”

      卫廷之想了想被烤熟的鹌鹑,忍不住一阵恶寒,嘴里‘啧’声儿,愤愤的落下子直接赢了梁煊。

      翌日

      临江王入宫,带了许多贡品,同日下午又传来边疆大捷的消息,皇帝一高兴,便在邀月台宴请宫中诸人,彻夜欢聚。

      因为皇子免去了每日功课,他们这些侍读难得提早休息,连昀自然是要回江南,临走的时候跟卫廷之和梁煊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的告别。

      卫晋也早早就守在了宫门口,欢欢喜喜的带着儿子回家。

      可怜梁煊,送走了两个人,自个站在城楼上难过的眼眶都红了。

      临走的时候宜妃为他和文清准备了两份厚礼带回去,梁稷依旧是平日那副样子,不冷不热的也让人瞧不出喜怒来。

      卫廷之三步一回头上了马车,始终没看到梁稷的仪仗。

      马车颠簸了一路,快傍黑天才缓缓停下来,卫廷之下马车,抬头才看见卫府门里门外都扯出了红绸,连平日里不起眼的扫洒丫头都换上了碎花的袄子,束着红头绳,喜气洋洋的。

      走了两步,他突然想起卫家前世如何败落,下意识扯住卫晋袖口。

      卫晋回头看他。

      “父亲。”卫廷之抬头看了看门匾,又说“咱们过年挂一天红,便扯撤了吧。太过奢华,让人议论难免对卫家不宜。”

      卫晋愣了愣,顺势拉过卫廷之的手攥在掌心,感叹似的长吁口气:“你去了宫里这么久,长进的确不小,日后我们卫家后继有人了。”

      卫廷之拜见了老太太和一众夫人,又被拥着回了自个的园子,红绡叽叽喳喳的围在他旁边,问宫里都有什么。

      他耐着性子一样样回了,又自个掏腰包买了不少好玩意儿送她们这些伺候人的姑娘,园子里热闹极了。

      等人们都散了,卫言才端着桃花酿过来,他是庶出,又因为亲母早死,自个身子不好不能为卫家出力,所以在府里一向不得重视。

      唯独卫廷之向来与他感情不错,事事照料着他。

      “大哥!”卫廷之阔步跑过去,将卫言迎进门,又忙活着让人添炭。

      卫言坐在太师椅上抱着香炉瞧他,半晌叹了口气:“瘦了。”

      卫廷之脚下一顿,下意识伸手摸摸脸,笑了两声:“宫里吃得好穿得好,我都圆润了不少,哪瘦了?”

      “你少诓我。”卫言环顾四周,见丫鬟们识趣的退了下去,又说:“前几日我在醉仙楼遇到梁煊,他说你病得厉害,我本想入宫去瞧你。可父亲说这几日我身子不好,怕大过年的冲撞了贵人们,不肯让我去。”

      卫廷之也知道瞒不住,索性大剌剌的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口接一口喝:“大哥,我这不是好了吗。”

      卫言埋怨着瞪了他一眼,卫廷之连忙讪笑,转开话题:“大哥,你是不是旧疾又犯了?大夫怎么说?”

      “倒也无妨,不过就是从小吃到大的方子。”

      两人聊了将近半夜卫言才回去,卫廷之拱上了床,没多大会就睡着了。

      只是这梦中却是云里雾里,时而梁稷,时而梁煊与连昀,还有卫家遭灭门时的惨象,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晃。

      卫家的年不好过,老太太年纪大了便由卫廷之他母亲来执掌这些琐事,从早上到深夜又是拜神,又是除夕,忙的不可开交。

      大年初一还要拜族谱,里里外外跪了几百号人,足足从内院子排到了大门口。

      卫言虽是长兄,但因为也是庶出,所以只能跪在后面最边儿上。

      卫廷之深得老太太喜欢,便跪在了卫晋后边的第二排,再请几位道士和尚,该唱礼唱礼,该上贡就上贡,忙活下来又是一整天。

      初三的时候卫廷之二哥卫诤回来了,这人原与卫廷之是堂兄弟,后来父母双亡,便养在卫夫人的膝下。

      自小习武,后来跟着打仗,如今边疆站捷,刚刚被封了四品副官回乡。

      初五的时候皇宫里传了旨,次日梁稷便带着皇上赏的东西亲自到了卫府。

      老太太带着众人跪在门口迎接,梁稷下马将人虚扶起来,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见卫廷之耷拉着脑跪在人群后头,嘴角微动。

      卫晋上前行了个礼:“殿下金安。”

      “卫相有礼。”梁稷回头收颌算是应了礼,阔步往大堂走,临经过卫廷之身边的时候,故意脚下一停回头看他一眼,打趣:

      “短短几日,胖的都没人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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