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相拥--吸血鬼的爱情》瑾瑜

10、Ch10.横生波折的我们(下)

　　昏暗的天空 , 沙沙的雨声 , 呼叫的声音 , 还有满地的鲜血。这是一次杀戮游戏。熟悉的楼房 , 熟悉的街道 , 还有熟悉的脸孔在我面前晃过。这条血路 , 这片血海 , 在心中莫名地熟悉着。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 有欢乐 , 有悲伤 , 还有刻骨铭心…… 我集中精神努力地想把那些零乱的片段编成一个个故事 , 可是每个故事中段都不连贯的 , 到底我遗留了什么 , 遗留了什么回忆?
　　空气中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 我感觉到胃在翻滚。那长长的血路从远处流到我的脚边。骇人的一条血路 , 是谁的鲜血? 我彷佛看见一把弓箭在跟前出现 , 弓箭拉开了 , 锋利的箭矢飞快地窜出 , 一箭穿越过某人的心脏。然后那金色的箭猛地斜插在地面 , 被射杀的人鲜血开始直喷在地。我捂住欲想大叫的嘴巴 , 为什么 , 为什么要这般的残忍? 为什么人类要这样做? 我的心扉在哭泣着 , 一些零碎片段开始聚合。为什么人类要这样射杀吸血鬼? 不禁握紧的拳头 , 欲溶入骨中的指印。

　　那片熟悉的街道失去了平常的热闹 , 一片死寂 , 一场杀戮。尸体遍地 , 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冰冷的天气 , 刺骨般的感觉。天下着倾盆大雨 , 冲刷着地上的血路。这有用吗? 即使冲刷了血迹 , 也不能洗净人类的罪恶。人杀戮的心仍旧那般的乌黑 , 到最后只会盲目地砍杀……
　　一把男声从身后传来 , 「你站住!」充满憎恨的一把声音。直觉上我晓得那个「你」指的是我 , 但我的心却慌张起来 , 肢体开始向前跑去 , 亡命地逃跑。强烈的恐惧感积压在心头 , 压迫得直冒冷汗。我为什么要逃跑? 因为我会被杀。为什么会被杀? 因为我跟吸血鬼相恋了。两把柔弱的声音在脑海中喃喃地说着 , 说出我当时的心声。

　　原本不长的街道 , 在此刻显得非常的漫长遥远。尽头在哪儿? 心中非常渴望走到街道的尽头。沉重的脚步声跟随背后 , 我晓得那男人死心不熄地跟着我跑。
　　忽然 , 一个踉跄我摔倒在地 , 膝盖微微地擦伤了 , 流出点点血丝。心脏急速地跃动着 , 这一次我逃跑也没用了。我只是坐以待毙 , 默默地闭上眼睛承受将要发生的命运。一把声音似是天籁般在耳畔响起 , 是天堂传来的声音吗?是召唤我灵魂的乐曲吗? 我的身子止不住抖动 , 此刻的我是那么怕死的人。为什么你会怕死呢? 一把柔软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因为心仍有牵挂 , 我跟他的恋情还未开心结果 , 所以我不甘死去。我心底坚定地回答着。

　　「你怎么啦 , 绮然?」一把温醇沉实的男声熟悉地在耳畔飘过 , 然后我的身子突如其来地颤了一下。是熟稔的声音吧?! 我有没有听错了…… 直至肩膀被轻轻地摇着 , 我的思绪才顿时清理过来。猛地睁大眼睛 , 在昏暗中看着来人。
　　「你没事吗 , 绮然?」来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 睥见着跌坐在地的我。那棕色的头发 , 那金色的眸子 , 还有那亲切的笑容 , 此刻我终于看清了他 , 是羲翮。心中忽然充满了希望 , 踏实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羲翮伸手扶起了我 , 并细心地替我拍了拍身上的污泥。我悄悄地靠近羲翮的怀里 , 静静地依恋着他的体温。
　　忽然间 , 羲翮抓紧了我的双肩 , 一副正视地盯着我 , 似是生怕我在一刻间会消失于人世。他脸色沉重 , 有着难以形容的严肃之表情 。「绮然 , 真好 , 能找回你真是太好了。回到人间界后什么也改变了 , 吸血鬼被残杀 ,而我们也像逃难的人。刚才不见了你 , 我真是想撞墙内疚自责。」羲翮急速地说了一连串的话儿。在话中包含着兴奋与内疚……

　　倏然 , 我恍然大悟了。这是回到人间界的第二个晚上 , 我们似是疯子一样亡命逃跑。吸血鬼一族被大肆杀死 , 而我们也是他们砍杀的对象 , 人类已变得麻木不仁了。
　　羲翮迅速地纳我入怀 , 「走!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我斜睨着他的侧脸 , 清晰看见他眉宇间的忧愁。此刻 , 雨水出奇地没有打落在我们身上 , 四周变得一片谧静。在风风雨雨的日子里 , 谁又可以安稳地渡过呢…… 我听见自己的叹气声 , 很无奈的叹气声。

　　※※※
　　一滴泪水冰冷地滑过脸颊 , 我被那份冰冷而惊醒了。那滴泪水悄悄地滑落在脖颈里 , 似是要再次溶入身体之内。我睁开带点湿润的眼睛 , 努力地尝试看清四周环境 。
　　这是一片微亮的天空 , 飘着几朵纯白色的云儿。一看就知道这里不是精灵国。很广阔的天空 , 很平坦的草原 , 彷佛来到草原一样那般自由的地方。微弱的风撩动发梢 , 我感受到一份清鲜的空气悠悠扑鼻。
　　下意识地去问羲翮问题 , 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在方圆数百里连人影都没有 , 可况说是某人。忽然 , 我的心似是被掏空般 , 没有羲翮在身边 , 什么也感觉不自在。
　　随意地舒展四肢 , 松松手脚 , 却发现在一硬物从手中滑落到地上。是那把蓝宝石短剑 , 羲翮递给我的东西。也许他真的周详设想过我的处境 , 力量弱小的我 , 敌不过一条王虫 , 甚至对付不了黑妖精。顿觉自己是没用的人 , 是羲翮的包袱。也许这刻我不在他身边 , 他可以生活得自在些吧。
　　我伸手拾回那短剑 , 把短剑套回刽套中 , 然后安心地纳入怀中。人不在 , 剑还在。我们始终会相遇的。想到这句的时候 , 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片蓝色。蓝色代表忧郁 , 蓝色代表海洋, 还有遗忘了什么?感觉上我的心欠缺了一点东西, 那是什么?
　　我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并站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带点熟悉却想不起是哪儿……
　　向前走着, 踏过一片青草, 向茫然不知的世界走去。寂寞的心在偌大的草原走着, 一步代表一个期望, 期望我们可以相遇, 可以团聚; 可是在茫茫的草原, 尽头在哪? 我一直渴望走到尽头, 然后在尽头那里看见你的身影…… 我是多么的渴望这一段感情可以长长久久, 还有不在乱世之中生存。
　　猛地, 小径一旁的小树枝叶缠住我的衣服, 我轻轻地欲想解开那斗缠的枝叶。可是, 越想解开麻烦就越大。那枝叶缠着我的衣服, 慢慢地缠着我的肌肤, 似是有生命般慢慢攀藤而上。枝叶带点小小的刺儿刺进肌肤之中, 欲深入血肉之内。我努力地挑起那如毒蛇的枝叶, 墨绿色的枝叶看似平常无奇,可是小小的刺儿杀伤力惊人……

　　刺儿刺到我的手上, 割了一条条很细细的血痕, 疼痛从手心一直蔓延着。瞥见那丝丝鲜血, 我忽然忆起梦中的景象。有人曾说梦是显示未来所发生的事情, 若是准确的话, 那么接二连三的梦境是什么征兆? 一条条骇人的血路, 那一具具恐怖的尸体, 是我将要看见的景象吗? 如果是真的话, 是在人间界发生的? 想到这儿, 我的身体似地僵硬了, 脸上失去了血色, 而眼眸中则多了一份哀伤。
　　人类跟吸血鬼终不能和平地相处吗?
　　我站在人类与吸血鬼纷争的夹缝里, 默默地看着他们的杀戮, 却只能袖手旁观地看着事情的发生。我并没有拯救那些将死的人类或是吸血鬼, 并没有阻止误会的开始…… 我……我真的是有感情的人么……紧紧环抱住自己，我止不住泪水的滑落。 什么也不能去做, 甚至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我… 我算是什么? 眼睛前一片模糊……泪水隔绝了我和这个世界……在茫无头绪的世界中, 我可以为谁付出心中的一份力量?
　　泪水滑落在脸颊边, 一直滴在我的脖子上 , 有种冰冷的感觉……
　　在无声间时间在荏苒着, 我的泪水也干了过来。哭泣也许是我最好发泄的工具, 羲翮不在身旁我反而可以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不过我还是想念有他在的日子, 是失去了或是不见了才懂得珍惜吗? 我的心终于完全沦陷了……

　　倏然一阵狂风撩拨整片翠绿的草原, 我抬起了头霎间看见草原的尽头, 一间简陋的小木屋还有一个巨大的身影。
　　我似是明白身处何地了。巨人国, 一个接近诸神国度且拥有一个凄美故事的地方。
　　我擦了一下脸颊, 站了起来, 向小木屋走去。看见那小木屋, 心中萌生一股很特别的感觉, 是难以形容的熟悉亲切感。我曾经到过这儿吗? 脑海中忽然而来的假想。慢慢地步进小屋子, 那巨大的身影越是清晰, 也证明我的猜想是没错的。巨人国, 与世隔绝的地方, 只有巨大身影存在着的国度。

　　继续缓缓地向前走着, 一路上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很平静甚至静得有点骇异。
　　远处的小木屋和巨人还是那般的遥远, 我茫然地向前走, 却忘了想象巨人国地方面积有多大。如果用一日一夜才能走到尽头的话, 恐怕我已筋疲力竭…… 从逃难的第一天开始, 我的饮食和睡眠根本就不正常, 一路上只有那些颜色鲜艳的野果充饿, 但吃下又怕会有毒, 毕竟这世界存在太多可怕的东西。至于睡眠来说, 怕是好几天没睡了, 梦似乎作过, 可是梦境的诡谲更让人精神萎靡不振。就这样下去,我的身体终会渐渐瘦弱下去。
　　手掌紧紧握住, 刚才刺伤的血液早就凝结了, 痛楚在无声中消失。在前面是一条很漫长的路, 终点不晓得在哪儿, 只知道在我尚未筋疲力尽的一刻还得继续走下去。
　　爱情是一场漫长且持久的耐性之战, 当一方失去了耐性, 那么一切就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拖着渐渐如机器式的步伐, 麻木地继续走着。
　　在空荡的心中, 我可以找到你的存在吗? 在你的心中也有我的存在吗 , 翮?
　　感觉开始模糊, 眼前的景物幻化成许多影子, 我晓得体力已是极限了。天旋地转, 纵然有美丽的景色, 我也无暇欣赏。思绪、感觉变得迟钝, 全身力气尽失, 最后连眼睛也止不住地闭上……

　　※※※
　　如果我一直睡在了无人烟的草原上, 那么一辈子都不能走到这处荒凉之地, 所以我必然要站起来,凭最后一口气找到羲翮, 找到我的未来。
　　一把很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边掠过, 带来丝丝熟稔的感觉。是谁? 是你吗 , 翮?

　　温暖的怀抱紧紧地包围着我单薄的身子, 鼻子间萦回着熟悉的气息, 暗暗地给我一股无形的力量。是你吗, 翮? 心中还是强烈地唤着羲翮的名字, 我甚至坚信他是不会抛弃我的。他是默默地为我心扉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
　　手指微微地活动了一下, 略带地感觉到身上仅存的力气。尽管前路漫漫长, 我还得走下去。那是一份坚持, 那是一份对爱的执着。
　　微温的血气开始在身体内翻滚, 令我有着亢奋的感觉。
　　翮, 此刻我才明白有多么喜欢你, 在生与死的边缘我还是不停地想念你。
　　我想我已爱得难以自拔了…… 你听得到吗, 翮?

　　微微地睁开了苦涩的双眸望向四周, 依旧是那片湛蓝的天空和那片翠绿的草地。唯一不同圴是我看见了一对清澈的金眸, 而我一眼就认出金眸的主人。是他, 是翮, 他竟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没作梦的是吧。努力地眨眨眼, 甚至揉搓双眸, 意图看清眼前的景象。简直不敢相信的事实, 这天我幸运地遇上了。
　　天, 是你听到我的心声吗? 我激动地热泪盈眶起来。
　　羲翮蹲在我身旁, 探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的金眸中流露着炽热的色彩, 还有焦急和关怀的色彩。他是同样地为了寻找我而到处奔波吗?
　　羲翮的额角冒出丝丝细汗, 晶莹的汗水是他急于找我的见证。

　　他猛地抓紧了我的右手, 一把拉到他的胸前。我瞥见他忧心忡忡的眼神和额头上的黑线, 忽然间从心底涌上汹涌澎湃的感觉, 给我带来暖暖的安全感。我淡然浅笑, 伸出左手柔柔地抚平他额头上的黑线。我一脸笑容, 彷佛前一刻孤独的人已不是我。
　　湛蓝的天空是多么的美好, 我仰望那天际云彩并扬起了笑意。我终于明白对羲翮用情有多深, 那种深是可以用生死来形容。我愿意与他赴汤蹈火……
　　此刻, 羲翮利落地连我的左手也抓住了。他的大手紧紧地包住我苍白的双手, 虽然手心间传来他冰凉的体温, 我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意。

　　也许经过了分离,我们才懂得彼此的心。
　　羲翮默默无言地盯着我, 那热忱的眸子彷佛要把我整个人吞下他的肚子里让我永远离不开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深刻地感觉到他如烈火的感情。有人说吸血鬼并没有感情, 这一瞬间我可以完全否决那事实。
　　他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改为紧紧地拥着我虚弱的身子, 我怯怯地躲在他的怀抱内, 不继依恋他身上的气息。在这世界里只剩下他是可信任依赖的人, 他就是我最后的依靠。
　　「你没事就好了, 绮然。」羲翮喃喃地说着我的名字, 话语间却暗藏有几分的激动。我晓得他一定是非常激动却要抑压在心中, 他只是不想让我看见他软弱的一面而已。
　　我暗自轻叹一声。
　　空出的双手从胸前抽出, 温柔地勾着羲翮脖子, 「翮,我一直坚信你可以找到我的。」刻意地压低声线, 装成鬼魅般的声音在他的耳畔掠过。我要他清楚知道我的信念, 我要他知道我有多么爱他的……

　　「没事了, 没事了……」两颗寂寞的心终于又在一起了, 我们彼此眷恋着各自的体温, 静静地拥抱着。

　　(此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