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千年后》风戏小楼

35、为谁活着

　　昏暗的山洞中，黑玛万年不变地盘坐在蒲团上。一个玄衣的少年隐匿在右边的角落里，只有那头银色的发彰显着他的存在。

　　黑玛的前面跪着四个黑衣人。

　　“青、蓝、白、黑四使，以后你们就是摩洛的四大护法。一切行动完全听命于摩洛。”

　　“是！”四人齐声说。

　　黑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朝当中一个黑袍镶蓝边的黑衣人道：“幽姑，这四使中，你是资历最老的，你可要好生尽到你的职责！不要因为一些无畏的事情坏了本族的规矩。”

　　幽姑眼角一跳，低头答道：“属下明白。”

　　黑玛转头看向释摩洛，却见他一脸的无动于衷。这是练了“无心”的缘故吧。他比以前更冷漠了，就像现在，他虽然默默地立在黑暗中，但是他周身散发的那股阴寒之气却让这狭小的石室空前的压抑。他的胸口沉闷的几乎透不过气来。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可是为什么他的脊梁上却总感觉有一股冷气在丝丝地往上冒。

　　他干咳了几声道：“如今赤狼族已初具规模，海上的势力也已得到了巩固。下一个目标就是内陆地区。这内陆地区唯一的阻碍便是留云山那自称天下第一堡的沧浪堡。只要消灭了它，我们要进入内陆地区就如入无人之境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四人，道：“你们起来吧。”见四人起身退至一旁才继续接着道：“当然，这沧浪堡既称天下第一，自有它的过人之处。要拔了这个眼中钉自然也绝非易事。更何况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沧浪堡一有事，自会引起整个内陆的动乱，他们的同盟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一仗可比海上要困难的多。这一切还需你们的努力，待得平定内陆，这四海之内就没有谁可以跟我赤狼族抗衡了。而你们，也将成为赤狼族的千古功臣！”

　　黑玛的眼中绽放出炽热的光芒，那是一种欲望的光。那是一个人的野心膨胀之后，对梦想的极度渴望熊熊燃烧后释放出来的一种光。因了这光芒，他枯槁的面庞似乎也漾起了一丝生机。

　　却听黑暗中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欲望是永远不会满足的，称霸四海之后，谁又是整个天下的主宰呢？”

　　黑玛看了他一看，朝四使挥了挥手，沉声道：“那不是现在所要考虑的事情。你们四人先下去吧。”黑玛对四使道。

　　四使退出后，黑玛定定地看向释摩洛。

　　“你的神功练的如何了？”

　　“第七重吧。”

　　“以你的资质本早可以达到最后一重了，但你的心中终是放不下那个人，所以一再地功亏一篑。要是再不行......”黑玛眼中幽光一闪。

　　“你不准动她一根头发，不然......”释摩洛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然如何？哼，你现在的翅膀硬了是不是？”黑玛冷哼一声，心中却流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个女人要是不解决，一定会是个祸根。

　　蓝月躺在石床上，三年来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已经轰然倒塌了。她的坚忍，她的等待在一夕间变的毫无意义。她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可是明明已在绝望的深渊边缘了，为什么她的心里却还留有最后的一丝留恋？

　　那个雪光中伫立的身影，那个暗夜里关切的眼神，总会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温暖着她的心。为什么那么浅浅的相逢，竟会给她如此执著的渴盼。

　　一个黑影遮住了一室的光亮。

　　她没有抬头，最坏的已经来了，生活还会再给她什么绝望吗？

　　“月儿。”

　　她恍然一惊，似乎触摸到了那个月夜里遗留下来的温暖。她热切地睁开眼，却见室外飞舞的是一束银色的发丝。

　　颓然地闭上眼，她早该知道幸福不会这么触手可及的。

　　“你？在想他！”冰冷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耐的失落。

　　“你，你说什么？”蓝月再次睁眼，他，怎么会知道。

　　沉默伴随着寒气在小小的石室中回旋。

　　缘份是什么？各自沉淀在心里的执著早已注定了此生的宿命。

　　“你，想为金风国报仇吗？”

　　报仇？蓝月笑了。别说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没这个能力，便是报了仇，父皇能回来吗？金风国的百姓能复生吗？以前的一切都能重来吗？

　　“你们抓了我就是想得到金风国吗？”

　　释摩洛望着崖下翻滚涌动的云雾，淡淡地道：“天地宽广，金风国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弹丸。”在师父的世界里，什么，才是他最终的梦想？月儿是他的棋子，金风国是他的跳板，那么自己呢？最终也不过是他实现梦想的一把利刃而已。

　　“小小的弹丸也有它存在的理由，为什么非要灭了它！”蓝月悲愤地道。

　　“我告诉过你，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它对你也许很重要，对于我，不过是达到结果的一个步骤。”释摩洛冷冷地看着她，明明想拥有她的温柔，却偏要她记住自己的残酷。为什么？

　　“那么你呢？是不是也只是你幕后之人达成结果的一个步骤？”蓝月也冷冷地道。

　　释摩洛的眼中蓝光一颤，却依旧淡淡地说：“或许吧。我也不在乎。要是你想报仇，尽管朝我来。”

　　“明明有人逼着你去做，你也甘愿替他背黑锅？”

　　“也不算背黑锅，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

　　“你没有自己的思想吗？”

　　“当你只是别人的棋子的时候，有没有思想并不重要。”

　　“你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蓝月别过脸不理她。

　　“等你的毒解了，我随你处置，绝不会还手。”

　　“你......”蓝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难道他活下去仅仅只是为了要帮她解毒么？还是料定软弱地她定然下不去手？他过去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那你的宏图伟业呢？”

　　“那不是我的。”释摩洛又一次看向室外，那宽广的天地间究竟什么才是他所追求的呢？

　　“既然不是你的，为什么你要去做？为什么不去阻止它？”蓝月看着那张英俊的脸，那冰冷的蓝眸中明明涌动着温热的血液，为什么他却一再要将它掩饰。

　　“我没有阻止它的理由。”

　　“生灵涂碳，血流成河，一个金风国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你完全可以为了天下苍生而阻止它！”

　　“天下苍生？”释摩洛轻轻地笑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沉默，又是难耐的沉默。每个人沉默都有自己沉默的理由。

　　“那么，我呢？”蓝月低下头，轻轻地道：“为了我，可以吗？”

　　可以吗？释摩洛定定地望着那张忧伤的脸，为了那什么天下苍生，她可以如此放低姿态。我孤寂的心，却有谁敞开心扉来容纳呢。

　　“若我的条件是要你放弃他，你还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