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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曲终人散雁南飞 ...


  •   李桐跪于爹娘身前嚎啕大哭,三人本臧于假山凹穴,只那刺客不知为何发觉,举剑杀来,爹娘死死以身挡在自个儿洞口,刺客毫不留情杀之,本欲将二人脱开杀了自己,不知为何只一剑刺来便忽然逃了去。那一剑胡乱刺在假山岩上,故而自个儿毫发未伤。只爹娘却去了。

      安蓉听闻童子哭声,忙循声而去,李桐回头见是安蓉,只红着眼泣道:“蓉娘!你可得为家中众人报仇哩!”

      安蓉无奈一笑,仇人可是王爷,我又该如何报仇?也不辩驳,只颔首道:“你可见着茉娘诸人?”

      李桐回头细细打理爹娘尸身:“家里几位侠士携走了哩!”

      安蓉闻言心下稍安。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寻安茉诸人,只得命三人往前院而去,自己颓然将府中悉数行遍,唯恐诸人没有逃出府中。

      齐大郎诸人与众官兵周旋之后,见安蓉不知去向,思及其武艺超群,只觉应当无碍,便一道救火。

      安蓉见没有几人尸首,心下微安,返身往前院而去,正好遇着官兵前来灭火。

      那为首之人见了安蓉,骇了一跳,呵道:“此中凶险!如何在此逗留?”

      安蓉被呵斥得一愣,见其走来要抱自己,一时情急,不知该如何用古文说自己不需要抱,只得摇首道:“不抱!”

      那人不听,直接拥着就走,将其放在远离着火房舍的一旁,拿着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子道:“站在里头,莫要出来!”

      “快!此乃库房!”一个官兵忽见里头珠光宝气,惊声道。

      “只怕是来不及!”冉大郎摇首,走了几步,复回首凶恶的冲着安蓉道:“不许出来!”

      安蓉不防,骇了一掉,下意识点点头。

      官兵奋力一桶一桶的往火上浇水,只火势太大,压根无用。

      安蓉见烟炎张天,气沉丹田,飞奔上前一脚踹翻门扉。官兵莫不惊愕当场。

      安蓉不理会众人,倒了一桶水在身上,直奔库内。

      冉大郎骇得惊声道:“诶!”冉大郎忧心忡忡,连忙往身上浇了一桶水,亦往里奔去。

      安蓉只见锦缎字画之物熊熊燃烧,火势愈大;也不管箱中何物,匆忙一手拉了一个箱子,飞身出去,那百斤重的箱子,在她手里就如同玩具一般。

      冉大郎方往前奔了几步,便见安蓉已经出来,不由怔在当场。见其又返身入内,忙道:“莫要......”只话还未说完,便见那孩子已飞身进去了。

      安蓉复而往来四五回,救出七八箱库银珠宝。眼见横梁摇摇欲坠,库房倾颓。方不理会余下之物,返身而出。直看得众官兵目瞪口呆。

      安蓉一出来便捂着耳朵,众人不解,却听库房内‘砰’的几声,随即垮了大半。

      众人只觉有些不可思议:此当真为三四岁的孩子邪?

      待众人悉数灭了大火,安宅中几近焚个彻底,除了官府抢救的一些珠宝,以及安蓉抢救出的那些东西外,独剩一些独留空荡荡些残垣断壁,四下一片焦土。又见宅中尸首遍地,邻人官兵莫不喟叹。

      待官兵录下尸身情景,众邻方帮着收敛了众人尸身,见已至酉时末,临近宵禁,纷纷告辞离去。安蓉等人静默原地,齐大郎诸人对望一眼,不知如何安慰。

      宋七郎行至安蓉身旁,蹲身望进她麻木的双眸,道:“莫忘了详文之事,你身兼重担,可不能倒哩!”

      “既已到洛阳,我便换你安三郎罢!安三郎,加油!”齐大郎左手拍她的肩,握着卷头小臂微屈,整只右手往下一沉,却是学她之前教的加油的手势。

      安蓉眨眨眼,不由有些感动。摸索着从怀里取出详文(那肚兜不能洗,早就悄悄扔了)。环顾众人,见一人虽衣着常服,只气势俱不相同,又有官差正向其禀报,觉其应是为首之人。走至其身旁,轻轻拽着他袍子。只其今晚受了刺激,一时迷糊,忘了天生神力之事,并未控制力道。

      周县令忽觉衣袍一沉,刺啦一声,身形一僵,垂首便见自己几身衣袍下摆俱去了小大半,无语凝噎望向安蓉。

      安蓉盯着手中拽着那撕下的几半衣袍,抬头望了望那人,复而默默将衣袍往其手中一塞,五指虚虚捂眼瞧着他,又羞又愧,尴尬不已。

      周县令:......

      众人默默捂脸,众衙役巡铺莫不暗暗偷笑。

      周县令手中拿着断了的袍子,沉默半晌,不知该掷该留。而后默默将手中衣袍掷于地上。

      安蓉默默把手中详文递上:“向黎急报!”

      周县令瞟了一眼,虽然确是官用之物,只详文如何会在三四岁稚子手中,怕是胡闹罢。故而往前一跨,只不理会。

      安蓉忙走至其身前,周县令险些撞倒她,连忙伫足,皱眉道:“某公事在身,你莫要胡闹。”

      安蓉忙道:“并非胡闹,今日之事,俱因此物而起。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众人听言面面相觑,唯有齐大郎诸人面不改色。

      周县令见其不似吊谎,接了详文,认真细看,面色忽变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官这便告于谢京兆。”

      谢京兆,出生谢氏大族,家中行二,名濛,字修仁。年四十又九,才华横溢,二十岁高中状元,六元及第。只为人孤傲,好诗书。二十有五,先圣人命其任当今圣人少师。三十五岁辞官仗剑天涯。见世人求仙问道者众,不崇礼典,礼法不兴。不由心有忧虑,每每礼教族中子弟。

      先朝权贵纵横洛阳,京兆尹一职,无人敢当。谢濛应先圣征召,掌京兆尹一职,因其秉公办案,常得罪诸多权贵,只其身出名门世家,又有圣人相护,众人纵是心有愤懑亦无办法。因着迷奇案轶事,每每先圣欲加官进爵,便推辞道:“京兆尹自古难当,臣有幸简在帝心,如何能离。”故而十数年兼任京兆尹。圣人感其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清明公正,不为名利,赐其赞拜不名,入朝不趋。

      谢京兆深夜听周县令言及此事,思及此时待在牢中仿若做客的赵修然世子,不由忧心道:“如此一来,只怕安县令所奏之事为真矣!”

      周县令不解道:“大人何出此言?”

      谢京兆摇首抚须:“也是凑巧,二皇子今儿于郊外遇着了你说的那安三郎的哥哥!安县令可是书了不止一份详文。二皇子本是欲拿其质问,后又怀疑圣人遇刺与其有关。如今看来,这修然世子,便是当真派人刺杀了圣人,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了。”

      周县令略一思忖,心下亦是明了。

      却说安雨诸死士带着安瑞几人逃离,慌不择路往西城而去,疾走间忽见有一府邸,门匾上书着金光璀璨‘勇安侯府’四字,思及侯府院内必有兵士,索性纷纷于正门闯入其中。

      王府暗卫见状,只得无功而返。

      圣人遇刺昏迷,勇安侯府众人虽欢喜孟婉护驾有功,皇后亲遣贴身宫人送其回府,亦不敢于当前庆贺。勇安侯命家中众人不得声张,便各自散去。本欲洗漱更衣就寝,忽而有奴婢来报:有贼人闯入!当下骇得连连命家中众人聚于一堂。

      安雨众人见身后无追兵前来,勇安侯府士兵将几人团团围住,忙道:“误会!误会一场!”

      安茉见惊扰勇安侯府众人,不由胆怯,忧心侯府怪罪。忙道家中是为逆贼二王所迫。言及二王欲谋逆之事。

      勇安侯府奴婢慌忙上报。

      孟婉闻言一惊,前世根本无人闯入府中!二王谋逆之事,更无人知晓!今生从哪儿冒出来这起子人?

      勇安侯忙命人请了上来,问道:“老朽听闻小娘子言及定昌二位王爷谋逆,这......”

      安茉诸人本见厅中颇为名贵,坐中诸人莫不锦罗玉衣,贵气逼人。只惶恐得罪了贵人。听闻那至尊至贵老太公提及二王,思及家中堂婶诸人,不由俱为怨恨。

      安茉恨声道:“却是如此,公将容禀。小女家中本于武川新丰郡宁溪邑城,祖为先朝安太师......”

      孟期闻言一惊,腾地站起身问道:“汝为安太师之后!汝父是?”

      安茉吓得一愣,不知其是何意。闻言懦懦道:“先父乃安太师嫡孙,名讳......”

      孟期急切打断道:“可是上安下河安家大郎君?”

      安茉闻言怯怯颔首。

      孟期悲叹道:“竟是故人之后!当年亭下饮清茶,把酒吟诗叹百家。春秋方携花木去,复把故人音容杀。”

      安茉闻言亦抽噎起来。

      勇安侯府中众人亦叹息,安家大郎君真真是可惜了。

      孟婉静静站于兄长一旁,自几人进来便细细打量,初见众人披麻戴孝,只觉今日本为自己救了圣人的大好日子,这几人平白带来几分晦气,心头不喜。又闻其祖为安太师,不由几分警惕。安家前世是有一名将安逸,只安大将军何时有这般多的弟妹了?

      孟婉不由皱眉沉思,忽而豁然贯通:难道我不仅改了圣人的命,把安家的命也改了不成?前世亦不曾听闻安大将军知晓二王谋逆之事,这小娘子既是知晓,莫不是前世安大将军早早便知晓二王反叛之事不成。前世洛阳城中确有一桩惨案,莫非便是安大将军府上。前世传闻其阖府于夜阑死于火难,府中无一个人生还。想来前世几人亦死了罢!

      思及此处,孟婉望着几人不由有几分怜悯。又觉必是自己阴差阳错,救众人性命;做了这般多的好事,想来今生必有福报。

      勇安侯咳嗽一声,引回众人思绪:“小娘子,你继续讲!”

      安茉一行抽噎,一行娓娓道来:“六邑俱焚之后,我兄妹几人投奔向黎堂叔。堂叔为向黎明徐县令,一日,堂叔命人传信,长兄阅毕次日便往其宅中。归家便道:连年天灾人祸,直畟战事不休,黔首莫不苦不堪言,定昌二王如今不顾百姓死活,必失民心!我等姐妹不解,忙问缘故。其道堂祖父前来告叔父曰:朝廷尚未征兵,定王却于数邑城州郡抓丁。益州连现胡匪,肆意抢夺布匹粮食。怕是乱世临近。命我等随堂祖父进京避祸。却不想......”

      勇安侯府众人听闻此事,莫不瞠目结舌。

      勇安侯更是拍案而起,颤颤巍巍指着安茉道:“小娘子!老朽虽感你身世多歧,只这等大事,切莫胡言乱语,况口说无凭,你可有凭证?汝又如何得知,府中烧杀之人,便是二位王爷手下侍卫?”

      安茉无言以对,止了抽噎,摇首底气不足猜测着道:“长兄只命我等随着堂祖父上洛阳,并无凭证。若非其人,还能是谁人所使?定是堂叔揭发了二人,故而派人来灭口。”

      勇安侯方安心几分,复而落座:“许是你堂祖父、堂叔俱猜测错了,亦未可知。况此不过你一面之言,我等念你年少不知事,便当做甚么也不曾听过。此外,贵寓可有甚么仇家?”

      座中众人莫不颔首。唯有孟婉知晓此事怕是真的。只她亦相帮不得。

      安茉踌躇半晌道:“先曾祖当年之事,我听闻几分。只应当并非当年之人所为。公若不信,大可遣人往定昌二王封地,一探便知。是了!我长兄并三妹思来应当临至......”

      安茉言及此处,忽而愣住:“若是真是二王杀人灭口,兄长,三娘并堂叔如今......”

      安莉本拥着安瑜,拉着抽泣的安瑞立于本于一旁,见安瑜依旧呆呆愣愣,不由小声抽噎。闻言倏尔抬头,尖声道:“断无可能!兄长三娘怎会如此!堂叔是县令!定有衙役护着,家中亦有死士......”安莉忽而想起方才家中惨烈卒去之死士,声音嘎然而止,只愈发泪流不止。

      勇安侯府众人见状不由怜悯,纷纷出言安抚,复命人收拾住处安顿几人。

      安茉见安瑜怔楞呆滞不语,忙乞勇安侯觅来大夫。

      孟婉欲结交几人,闻言道:“曾祖父,不若命人请何御医罢!”

      安茉一愣,见其轻描淡写之言,只觉这府中众人定是权势滔天。孰不知时下御医莫不卑微,历代鲜有过五品者,本朝院首亦不过正六品官衔,勇安侯却为仅次于公爵的侯爵,食邑二百户,兵千人。

      勇安侯颔首应允。何御医匆忙前来,望闻问切,复凝眉施针,破指放血。安瑜因疼痛哭出声来,何御医方含笑把笔作方,命人煎药。见安瑜灌了药睡去,抚须道:“小郎君已无无碍。”

      安茉诸人连连道谢,忧心贼子犹在,不敢返家。只得厚颜住下。安瑞欲与安瑜同榻而眠,安茉诸人自去歇息不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曲终人散雁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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