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除夕本是团圆日 ...


  •   诗曰:山间多清客,坊市聚禄蠹。

      眼看年关将至,安五奉安茉之命,往街市买些祭奠之用,便领着几仆侍匆匆往坊间行。

      只行过酒肆,险些被人撞个正着。不由警惕三分。

      然撞人的郎君固然急火攻心,依旧上前礼道:“恕某无礼,郎君可伤着了?”

      “无碍!”安五摆手。

      那郎君闻言舒缓一二:“如此,某便告辞了!”

      “郎君请便!”安五退一步道。

      忽而远处熙熙攘攘跑出几个人:“燕三郎!汝站着!”

      燕三郎闻言骇一跳,惊道:“郎君,日后某定当赔罪!”

      安五见其疾走而去,又见追来之人身着某大户人家之家丁衣裳,不由喃喃道:“这是咋哩?”

      身旁一老翁笑道:“郎君约莫不是本地人?”

      安五颔首:“实不相瞒,某乃武川而来。”

      老翁抚须:“怪不得郎君不晓得。”

      安五忙道:“愿闻其详!”

      老翁笑笑,扯了几下衣裳,“某在这东坊伫居数十年,未曾见闻此般奇事。容老朽细细道来。”

      安五闻言道:“某不敢促。”

      老翁拿起手中拍子,却为坊间说书人。只见其击拍和道:“十七载春秋风雨,说不尽世事无常。话说当年老县令,清风两袖更公明。四十方得一长子,喜上心头难自持。家宴三天请诸客,孰料自此埋祸根。燕家女儿多貌美,只恨命运太多歧。州牧一见心头好,强取威逼做姨娘。县令寒夜遣忠仆,一纸诉状往京中。怎晓佞臣勾山匪,沆瀣一气害忠良。满门俱卒山匪手,只幸忠奴护三郎。诉状一纸接刑部,圣人听闻怒滔滔。钦差方入向黎郡,灭门惨事俱听闻。满山心冢纷纷雪,煮酒一杯向忠魂。佞臣惶惶及匪山,莽夫屠子刺钦差。索幸英猛中郎将,身高八尺义满江。救得钦差返京去,身中三刀复五枪。钦差感其情意重,舍命相救恩难报。复命圣人难掩泣。尽列佞臣罪不完。又道将军恩义重,请旨册封奖英勇。叹只叹,金匾方至英豪邸,将军尸骨入北桑。佞臣满门皆抄斩,三郎大仇亦得报。圣人感其忠仆义,赏赐百金命返乡。三郎自幼习文武,师从向黎童山院。满腹经纶孰不知?十七已作秀才郎。县中娘子多青睐,官人亦求贤婿郎。”

      老翁讲完闭目不语,抚须似有所叹。

      安五恍然,抱拳道:“竟是如此!多谢老先生解惑!”

      老翁忽而抚掌笑:“不必,老朽倏尔忆起,方才那家丁,该是西市宋府之人罢!”言罢忽而住嘴,往左右探望几回,道:“不可说,不可说矣!”

      安五亦似有所悟,放下半钱纹银道:“多谢老先生,某要事在身,改日定当亲自宴请。”

      老翁指其朗声大笑:“罢罢罢!郎君倒是至情至性之人。”

      “如此倒是有趣!姐姐你瞧,我方才便道安五出门必有趣事哩。”安莉听安五学舌一番,不由乐道。

      “是是是,我竟不知,安家出了个算命的。”安茉捂嘴轻笑。

      安莉亦笑,忽而笑声渐悄,敛容道:“姐姐,姨娘,未必去了,吾等当真欲立衣冠冢?”

      安茉肃容道:“如未故自是最好,只。。。。。。如今将至年关,半点音讯皆无,吾恐不立衣冠冢,其若是。。。。。。若是。。。。。。只怕连个歇息地也无!”言至后来,声声哽咽。

      安莉亦红了眼,“只如何不予大哥知晓?”

      安茉闻言摇首道:“妾不入祖坟,何必劳烦大哥。”

      安莉闻言心中喟叹,只得道:“便如此罢!”

      安蓉室中呆立半晌,心中暗自唏嘘一声:妾,立女也,宁嫁贫家为主母,不入深宫做妃嫔。只是,童山书院不是娘亲信中所提到的吗?看来日后,瑞儿就是那个秀才的师弟了。

      想罢继续提笔练字,因之前爹娘觉得年幼,骨头未长成,只教着背千字文,以及一些诗词。今年才开始学习写字呢。

      只是,安蓉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一手烂字,不由扶额:自吴以来,世人愈加将小篆奉为圭臬,只小篆本就难写,加上毛笔软趴趴的,更难把握啊!家里就只有自己一手烂字,这么大个人了比不过小孩子,想想真是羞愧。

      安逸正拘着安瑞看书,安一于门外禀道:“主子,安池郎君有信来。”

      安逸颔首,忽而思及其看不见,忙道:“带进来。”

      安一打起帘子,行至几案,双手递过书信:“主子。年关将至,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安逸摇头:“父母皆故,不必操劳此事。桃符挽联莫去,如常即可。”

      安一应诺。

      安逸一目十行看罢信件,凝眉道:“叔父道堂祖父前来,问某明日可欲往府中一聚。”

      安一闻言亦皱眉:“堂老太爷此番前来可是有要事?”

      安逸摇头:“不知。只前时因报平安,不得已未过百日丧中就亲,已是不妥,如今虽百天已过,然孝当哀泣,出府相聚,这如何使得......”

      安一抚须道:“安池郎君必不该如此不经心,许是有难言之隐。主子不若亲往一趟。瑞郎君并三位娘子于府中尽孝。”

      安逸思忖半晌,无奈叹道:“只得如此。”

      孟婉品着一盏香茶,心中默默斟酌道:娘亲嫁妆已悉数归于自己手中,西南诸地商肆田亩俱已货出。几位忠仆掌柜已往东购入大批番薯米面。万事已备,待过年关,直畟胜,及至清明,军师会朝。便是十年征战之始。乱世将至!圣人命诸王送质子往京都,前世那人,便要相见罢!

      思及此处,孟婉心头一酸,起笔落下:初言百芳颜色好,东风已过旧桥西。风过留情情渐逝,芳心相随迹无踪。年年东风皆来此,岁岁芳菲作落红。恨落河间无处觅,翩跹轻逸总难留。

      书罢忽觉不妥,置于烛上焚了去。

      清兰见之忙上前道:“娘子,仔细伤了手!婢子来罢!”

      孟婉见笔墨已焚之五六,不辨其中言词,便随她去。

      清兰疾步往外间去,惊得一阵惊呼。

      清兰不予理会,将其至于大铜火盆内,俟笔墨纸卷俱焚方返。

      孟婉行至窗前,凝望舒朗皎月,心中泣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婉娘,前人之言,怎可忘乎?重活一世,切莫复循覆车之轨。世人皆重色,人老珠黄,另觅新欢,再寻常不过!今生,定勿心悦他人!

      次日,安逸往安池家中而去,只见安池忧心忡忡,故而不明所以。

      安逸上前礼道:“侄儿见过堂叔。”

      安池忙将其扶起:“好侄儿!快上座!”

      安逸捡了其右手边的椅子坐了,方道:“堂叔,堂叔祖于何处?”

      安池屏退左右,方叹道:“侄儿于家中守孝怕是不知,直畟京师连战三场,斩敌将数人,不出一月,必然取胜。诸位将军便返洛阳!”

      安逸不解二者有何牵连,只道:“此乃莫大好事,堂叔如何这般忧虑?”

      安池叹道:“汝当知,先圣人座下八子,圣人行七,昭王亦为南王,为先圣人庶长子,昌王行二,先太子行三已故,荣王行四,定王行五,康王行六,宁王行八。先太子,荣王俱毙。”

      安逸颔首。

      安池复道:“自先太子谋逆,先圣人复娶当今太后为皇后。先圣人薨,当今圣人为嫡子自当即位。然,圣人论长幼不及昭昌二王,论才略不及定王,论治世之才则不及康王。是故,诸王即便不反,亦心有不甘。”

      安逸犹是不解。

      安池叹道:“如可知我朝荆州益州为哪二位王爷属地?”

      安逸沉思片刻:“定王。昌王。”

      安池颔首:“荆州前朝本有六郡,南阳江夏,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后俱冗官,便有三郡,夏江,江陵,长桂。江陵,便为安家祖坟之所。前日汝堂祖父匆忙而来,所言二事。一为直畟王军将胜,朝廷并未征兵,然荆州三郡犹有将士往各门户抓丁!二为益州忽现胡匪,命吾仔细,恐二王将乱。”

      安逸闻言惊得立起:“堂叔!”

      安池安抚道:“莫急,虽若此事当真,只怕不过近日之事。只一时半会儿难至向黎。汝父曾言汝若往青枫书院求学,大娘二娘三娘可住吾府中。只如今局势未明,汝等速往洛阳青枫书院求学罢。莫在拖延。”

      安逸急道:“父母孝期放过百日,孩儿如何按得下心思求学!”

      安池怒道:“便依汝所言,守了一载又如何?如若战事当真复起,阖家于地府团聚?”

      安逸颓然:“侄儿......侄儿明白。”

      安池叹道:“大旱大涝,民变胡乱,国力已衰。二王此番行事,怕是筹谋已久!好侄儿,只管听吾一言,此事不容有失!”

      安逸忧虑道:“堂祖父,堂叔,堂婶,堂弟又当如何?”

      安池闻言轻轻一叹,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吾自当与此县共存亡。汝堂祖父已派遣家室往洛阳而去。汝等收拾一二,便与其一道罢!汝堂婶堂弟亦将一同前往。”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