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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陆凉 ...


  •   五徳正皱着眉头看着程山,面色空洞一片,他很不理解眼前这位看似瘦弱的小兄弟为何会突然之间就冒出头来。

      不过程山可没有时间搭理他,咬牙也两只手硬扛着马料棍,一脚踢在田钰的膝盖头上,口中低低地吼道:“都啥时候了?你还不赶紧逃命?”

      田钰呆呆地躺在地上,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从马厩里钻出来的陌生少年,眼瞅着一根棍将将抽出来没有半分迟疑就扑向五徳的剑下,可是他们并没有见过为何要拼着一场性命来救他?

      田钰张嘴还未说话,便又被程山踢了一脚,心里一个激灵醒过神,握着受伤的手腕翻滚起身,说道:“锦衣卫办案,与闲杂人等无关!你这年轻人速速离去!”

      程山撇了一下嘴角,锦衣卫是什么鬼?被打成这幅模样竟然还要再装样,转回头再不与田钰废话。程山一双灵动凤眼看向五徳,坦然说道:“他不行,我来与你过两招可行?”

      五徳罕见的表情松动,朝程山点了点头,颇有些和气地说:“那好!我年长你很多,就不要这剑了。”话说完,五徳一把扔掉手中的残剑,垂目看向程山。

      程山一看他这幅模样,心道有范,这人当是武学高手,她这一波不亏。思及此,索性也扔了手中木棍,摸出怀中短小的竹刀,道了声得罪,连人带刀砸了过去去。

      田钰捂着手腕就站在一旁,顾不上被两人冷落,只看了两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扔了剑的五徳好像更为可怕。

      面对程山石机土炮一样砸过来的危险速度,五徳却不急不躁缓缓从袖笼里推出一双手背。指骨根根分明,柔韧有力起了招式。
      程山一把竹刀先行,干脆利落地直插五徳相向的掌心。趟着步子向前一送,再待用力,却动不得一分,竹刀像是缠绵地吸在五徳的两掌之间。

      程山心里起疑,奇怪,今日的竹刀怎么像是变成了一道拔丝竹刀?拔丝黏糊糊扯也难扯,竹刀仿若不受控制一般,胶着在手掌里。

      程山的后心起了一层潮汗,内里的小衣湿漉漉贴着背脊,难受的很。她忍不住分了一线心神去看五徳。他是站的那样稳,脚掌像是吸盘一样紧紧扒住地面,动也不动,只小幅度隔空搓动掌心。程山后心的汗越流越多,五徳的掌心渐渐涌出淡淡的灰色雾气。

      程山看着深陷在两掌之间的竹刀,感觉这道爆炒的拔丝竹刀怕是就要起锅了。脑海里一晃而过三指山悬崖底下终年笼罩的雾气,师父说灰蒙蒙那多是瘴气,如有山林野兽落入其中,吸入之后便会周身腐烂致死。

      瘴气……
      程山整个人突然清醒,运气到指尖,喝断一声脱掉手中竹剑,脚尖勾地趿拉出一脚黄沙朝五徳铺面撒去。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程山拐着身子撒腿便跑,哪里还有半分将才雄心壮志的模样。逃命终究是要紧,这是程山在山□□会出的不二心得。

      五徳跟着程山便追了出去,像是忘记了自己原先是为谁而来,该做何事。

      两只身影就在眼前窜出,田钰自然是再也站不住,冲着任染大吼一声:“截住曹贵!”人也跟着追了出去。

      旧镇只是将将出了芫舟,依然是拢在层层叠嶂之中。程山不敢跑向人多的地方,眼瞅着山林奔去。五徳紧紧追在身后。
      她的竹刀丢了,草料棍也丢了,巧的是山林里有大片青翠的细竹,伸手劈断一根握在手中劈头劈脸朝身后刺去,速度又快又密集。遍山都是竹林,劈了一根砍一根,数十根竹子放倒之后,二人已经来到了山顶。
      身后是悬崖雾瘴,前路已经无路可去,五徳虚虚地踩在一根细竹之上,怜悯地看向程山。“你还想同我再过过招么?”

      程山背靠着一株古树,估摸着那些人此刻应是逃了出去,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说道:“大侠,饶我一命吧!”

      五徳:……

      …………………………

      “呜呜,山儿……”
      朝阳升起,顺安堂的车马队万般是不能因为一些小插曲就耽误了行路。张大官坐在后车的车辕上抓着张文的后背呜呜的哭很大声。张大官年纪小,哭出声来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可是张文不敢。他苦着一张脸,心里暗暗地后悔自责,若不是他拉着程山要看戏,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没人知道程山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她会不会平安的回来。

      走脚行商士气这么低落,二掌柜还是头一次遇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一趟真是晦气,旧镇小小的一间客栈里竟然也能遇上锦衣卫抓人!可是回头路是绝对不能走的,他看着哭的乌拉拉的小伙计心中也十分难受,毕竟是个人,这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身后的官道上突然腾腾起了马蹄声,二掌柜心里有些发毛。虽说顺安堂身后站着纪府,可是这毕竟是出门在外,谁能料到会发生些什么?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近越密。

      待到二掌柜看清这逼近身后的马队,脑袋一空就要昏过去,竟然还是锦衣卫!

      身旁的护卫及时挽住了摇摇欲坠的二掌柜的胳臂,低声地叫了一声,“二掌柜的!你看那后面马背上那人是不是程山?”

      二掌柜缓口气定睛一看,还真是!

      一匹马嗒嗒来到眼前,程山一跃而下,拱手说道:“二掌柜,程山一时冲动让您受惊了。”

      二掌柜却看向田钰,这小兄弟一身匪气让他怕的很。田钰坐在马头,却不看他,一只手抖落缰绳一人一马已经窜出他的视线之外。

      二掌柜亲眼目送这群杀神离开,才顾得上程山,颤颤巍巍说道:“程山,你怎么会同他们一路?”

      “二掌柜,锦衣卫办案路过芫舟,见我遭遇困难,便出手搭救了我一把。”程山将事实颠了个个儿,说的一身正气。
      张文也听见程山这句翻来覆去的假话,搓搓鼻尖,心道程山够义气,没有将他供出去。

      “程山!”
      张大官从车辕上蹦下来,眼泪翻飞冲向程山的身旁,抽抽噎噎:“程山,我好怕你遇着事回不来了……”

      “大官,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程山看着大官这一幅模样,顿觉心中温暖,一把搂住他的肩头,细声细语地安慰着。

      “好了,”二掌柜回过神来,这虚惊一场也算是平安渡过了,“既然程山平安回来,就收拾好心情赶路吧,三日之后必定要一刻不差赶到通城码头才是。”

      程山嘴里应着二掌柜,坐上了马车另一侧的车辕。
      刚才的场面历历浮现眼前,那个伤了锦衣卫大大人的男子叫五徳,她是听了受伤的锦衣卫大人情急之下唤了一声才知道名字的。
      “五徳……”程山自语叫出了声,竟是她求饶就放了她生路一条……

      ………………………………

      大雲的京城落在冀州。

      晨雾蒙蒙的一大早,天际刚刚透出一丝光亮。沉沉闭阖了多日的宫门缓缓的开了。

      朱红色的宫门沉重地发出闷闷的嗡嗡声,厚重的两扇大门向外打开又隐在深厚的浓雾里。脚步声一下下点着石板地面,有一人从浓雾里走了出来,现出颀长的身形。

      来人身量有些高却不甚健壮,略有些消瘦,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地拢着,好似多日都没有下身了。

      这偌大的宫门内,只有他一人缓慢的走在前头,身侧跟着个呵腰挑着灯笼的小太监。

      走着走着,出了宫门数十米,他停了下来,客气地说道:“礼公公,留步吧,到泰康门了。”

      这小公公也很知人事,话未落音人已经定住脚步。将手中的灯笼递与他,轻声说道:“陆大人,清晨雾凉,光线也不够通透,拿着这盏灯笼吧,尚能走的稳些。”

      虽不过宫中相处十几日,这小太监显然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这陆大人闻言忽的轻笑一声,疲惫的面容里卷着些许的笑意,面堂看起来倒有几分惊艳了。
      不过,陆大人反应过来,瞬间就又回归刻板,绷着一张面皮不笑的时候也有那么几分能唬到人。

      礼公公听着他笑,疑惑地抬眼一看,又赶紧低下。是了,陆大人怎么可能会笑,必定是他近日总是睡不足,一时之间起了幻觉罢。

      陆大人又说:“礼公公,我出宫后,皇上那里就多指着你留心照看了。”

      礼公公手脚并拢,头面低垂,温声回道:“陆大人客气,照顾皇上乃是咱家分内之事,必定是尽心尽力不敢有片刻分心的。”

      陆凉抿嘴点头,不接礼公公手里的那盏灯,却再也不作停留,迈着大步走远了。

      陆凉步子走的稳妥,可是内心却焦灼不已。一只脚跨过了这宫门,整个人才仿佛有了一丝人的味道。
      在宫里的陆凉那不叫人,一张冷面板起,人送两个字——“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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