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雪》歧路不惑

3、第三章

　　两人不欢而散后便再未联系，一个月之后，陶湄湄与南如风的婚礼如期而至。
　　陶德音并未收到邀请涵，婚礼那天，她借口要值班待在医院，盯着病历心乱如麻，她掏出手机想给陶湄湄打电话，一按下又给挂断，想发信息，却是打了又删，半天还是一片空白。
　　最后，她长叹一声，放下手机。
　　算了，人各有志，其实细细想来，我与湄湄的目的并无不同，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不过我选的是事业，她选的是男人，我总说靠别人不靠谱，但各行各业那里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人生那来的一帆风顺，不都是见招拆招吗？日子怎么过都是自己选的，我又不为她负责，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她的对错呢？
　　想到这里，陶德音彻底放下了，带着耳机放着音乐开始赶病历。毕竟再怎么大彻大悟人也要先混口饭吃不是。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年关时看着排在大年三十前夜的值班表，陶德音感慨，当初我一定是脑袋进水了才学医，曾经有那么多选择摆在我面前，我为什么会选择一条不归路。哎，上辈子的我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玩意，不然，为什么会来学医呢。
　　不过值班就值班吧，别来手术病人就行，不然我这个年就废了。
　　正想着，护士接了个电话喊道:“陶医生，刚送来一个车祸的患者，马上要手术！手术室那边在准备了，主任已经往医院赶了！”
　　陶德音腾的跳起来往外跑，道:“快请手术室电梯！”
　　等洗好手换好手术服去手术室一看，患者早已意识不清，厚厚绑带上还在不停渗血。
　　很棘手，陶德音深吸气勒令自己冷静。
　　陶德音道:“等会让家属签病危通知书。”
　　“他是自己打的120，上车就昏了。”一个护士说。
　　“陶医生，要不等等主任？”
　　陶德音沉默片刻后坚定的道:“救人要紧，不能再拖了，我们开始吧。准备好输血和营养液，给我止血钳和镊子。”
　　这场抢救进行了整整8个小时，期间主任与副主任先后赶到，又拉了还在本市的壮丁，四个人轮着将病人捯饬了一遍。
　　缝玩最后一针，清点完器械，陶德音一屁股瘫在地上，盯着趋于平稳的心电图看，再观察了病人半小时，麻醉药效过去后，病人缓缓睁开双眼，含糊不清的吐出:“疼……”
　　陶德音大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全是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笑了笑，对着病人道:“会喊疼才好。”
　　主任也放了心，说:“小陶啊，好样的，等会护士会把病人送下去的，药小周给你开了，快去吃个饭休息吧。”
　　陶德音也不推辞，往手术室的食堂跑，她真的又累又饿，只想大吃一顿后去值班室赶紧睡觉，澡都不洗的那种。
　　陶德音睡了个昏天暗地，是被她妈赶来医院叫醒的。
　　“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在医院过年？”陶母问。
　　陶德音道：“重病号，走不了，最多回家吃年夜饭，吃了就得往回赶。”
　　陶母叹气：“女孩子好端端的学什么外科，年都过不好。”
　　陶德音嘻嘻笑道：“因为帅！”
　　陶母没好气：“快起来回家吃饭！”
　　陶德音翻了个身，撒娇道：“脚好软，没力气了，要妈背才行。”
　　陶母使出九阴白骨爪道：“我看你你皮痒了，要打一顿！”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陶德音慢慢起身，整理好衣服，再穿上白大褂，对陶母说：“妈，等我去看看那个重病号情况如何。”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昨天还生死不论的男人不仅醒了，身边还齐刷刷跪了一圈人，个个魁梧沉稳。
　　娘也，这什么情况？拍电视剧吗？
　　见陶德音来了，一个长相俊秀的光头少年冲她咧嘴笑道：“陶医生，谢谢你救了我大哥的命，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定帮你！”
　　大哥？我这不会是救了个混混头子吧？算了算了，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陶德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本分工作，还有，你们这么多人围着病人，不利于病人恢复。”
　　男人看向她，眼神一动不动。陶德音回望，微微一笑。看么，反正我就是被看大的。不过，这位大哥长得真俊呀！
　　男人慢慢开口声音又低又哑，“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出去跪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呀！陶德音忙道：“别！医院过道不能拥堵。”
　　此话一出，众人看陶德音的眼神都带着光，天使！白衣天使呀！
　　男人低笑一声，道：“那小白留下，其余人回家跪。”
　　这个男人，简直了。陶德音也不管了，人她已经救回来了，赶紧问完病史她好回家吃饭呀。
　　陶德音道：“我问一下病史啊。”
　　男人点头。
　　“姓名？”
　　“闻人皋。”
　　陶德音笔下一顿，问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光头少年竖起大拇指道：“医生就是文化人！我刚认识大哥时，还认为是□□的睾！”
　　陶德音无力吐槽，这两字读音都不一样好么！
　　“年龄？”
　　“24。”
　　现在的老大都这么年轻的吗？
　　“身份证带了吗？”陶德音问。
　　光头少年小白忙掏出证件递给她。
　　陶德音一看，还不是本地人。抄好身份证号与住址后将卡还回去。又问：“结婚了吗？”
　　闻人皋道：“没有。”
　　小白插话：“我老大冰清玉洁守身如玉24年都没有遇见过真命天女！”
　　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陶德音忍住纠正他的欲望，又问：“怎么受的伤？”
　　闻人皋轻声细语的说：“车祸。”
　　“具体几点还记得吗？”
　　“昨天上午11点过。”
　　“你感觉如何？不舒服你就讲。”陶德音问。
　　闻人皋道：“没事。”
　　陶德音翻翻检查单，又问：“你尿了吗？”
　　闻人皋：“……”
　　光头少年忙道：“尿了两个矿泉水瓶呢！”
　　陶德音顺手写下出1000ml，又问：“放屁了吗？”
　　光头少年：“……大哥，医生问你呢。”
　　闻人皋脸有点黑，回答：“还没有。”
　　陶德音道：“那你什么时候放了什么时候再喝水。如果明天还没放，记得告诉我，我得给你用点药了。”
　　闻人皋道：“好的，麻烦你了，医生。”
　　陶德音道：“别客气，我先回家吃个年夜饭，等会就回来，有事就叫我。”
　　闻人皋点头答应，在陶德音出门前出声：“医生……”
　　陶德音回头，问：“怎么了吗？”
　　闻人皋很真诚的道：“谢谢你，救了我。”
　　陶德音笑着道：“救你的可不止我，还有主任他们和今天值班的周医生，你好好养伤，其余的就别想了。”
　　闻人皋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休息。
　　这事说来很奇妙，其实从昏过去后，他都是有意意识的，类似于灵魂出窍的那种。
　　他看着医务人员将他搬上车，给他插各种各样的管子，他学过一点急救，知道自己伤的多重，救不回来是多大的麻烦，当他听到那句“要不等等主任吧”时，他觉得自己完了。所以当陶德音说出“救人要紧”时，那种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拉扯的落差感，此生难忘。
　　直到那时，他才正式去看这个掌控着自己生命的女人，看着她有条不紊的翻找并修补伤口，看着她条理清楚的下达指令，看着她认真的眉眼，看着她渐渐湿透的手术服，看着她一直看着自己……
　　闻人皋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轻声道：“天暗了，你一会悄悄护送陶医生回家。”
　　小白道：“好，那我先找几个兄弟来照看你。”
　　闻人皋道：“去吧。”说完疲惫的闭上眼，浅浅睡去。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这是男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