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瞎侃

61、亡灵之都（九）

　　黑猫咬了咬牙，“拼了！”
　　金鱼亦是一副拼死到底的神情。
　　忽然，“扑通！”一声。
　　紧接着树叶龙卷就停了下来，被吹上天的叶子落在地上便消失不见了。
　　风声减弱，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在如潮水般退去。扎根在虚空中的梧桐树，树下的帅气男子，蜿蜒而下的羊场小道。风一吹，雾气般被吹散了。
　　一切恢复正常。
　　突如其来的戛然而止，犹似电影拍摄现场，导演喊了一声“咔！”，演员的角色进入和感情释放全部被迫停止。
　　可这里并不是电影拍摄现场，也没有一个导演。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刘琳琳的喊声让有点发愣的黑猫和金鱼瞬间回了神，见她身下压着一个人，不是陆一鸣还能是谁？是小巫女从后面扑倒了陆一鸣，终止了这场猎杀。此刻陆一鸣身上那股摄人心魄的强大气场消失了，狮子变成了一只兔子，正在拼命挣扎。但兔子的力气不容小觑，眼看刘琳琳就要压不住他了。
　　金鱼和黑猫赶紧冲上来帮忙摁住了陆一鸣的双手和双腿。
　　这下陆一鸣彻底动弹不得了，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在一瞬间转换，他变成了困兽。
　　“现在怎么办？”金鱼说。
　　刘琳琳一屁股坐在陆一鸣身上，拿出来一个圆柱形的容积，里面的液体冒着气泡，“只能试试这个了。”
　　“这是什么？”金鱼和黑猫异口同声。
　　“乌格尔的药剂，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试试看吧。”刘琳琳说：“把他的嘴掰开。”
　　陆一鸣挣扎着，神情狰狞，像极了一只被困的野兽。
　　“对不起了小帅哥，姐姐也不想那么粗暴，你可别记恨姐姐啊。”刘琳琳笑笑，轻轻拍了拍陆一鸣的脸蛋，打碎溶剂瓶，把里面的液体倒进了他嘴里。
　　黑猫合上陆一鸣的嘴，强迫他把嘴里的液体咽下去。
　　溢出来的液体顺着嘴角滴落，陆一鸣挣扎的动作慢慢小了下来，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色彩，最后晕死了过去。
　　“有效果。”黑猫一喜。
　　“看来乌格尔不是个江湖骗子。”刘琳琳也松了口气。
　　“刚才......”金鱼响起刚才奇幻般的一幕，现在声音还有些微颤，“我没有看错吧？”
　　三人对视，都从彼此眼里找到了答案，虽然不可思议，但确实都是真的，他们都看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黑猫喃喃，看着陆一鸣。
　　刘琳琳和金鱼也盯着陆一鸣看，知道答案或许就在他身上，但现在显然不能把他叫醒问出个所以然来。
　　“轰隆！”
　　石门洞开，有光打进来。
　　“是出口。”金鱼站起来，前方的黑暗里出现了出口。
　　“走吧，我可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刘琳琳伸了个懒腰。
　　黑猫背上陆一鸣，三人向门口走去。
　　“你们快瞧，这里有一个门。”
　　“老头，你别扣扣搜搜的啊！有什么好宝贝拿出来分享分享嘛。”
　　“哎呀都告诉你没什么好东西了，咳咳。”
　　“......”
　　门外隐约传来熟悉的谈话声。
　　刘琳琳一愣，狂喜着跑了出去，果然看到了小诸葛，“骚包！”
　　“鬼啊！”走在前面的贝贝和闹闹被突然窜出来的刘琳琳吓了一大跳。
　　小诸葛心里也是“突突”了几下，愣是没敢认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难怪，此时的刘琳琳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口子，污血弄的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乍一看真像一个女鬼，哪还有半点小巫女的样子。仍有些不太确定的问：“大，大哥！？”
　　刘琳琳回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熊抱，“骚包你死哪去了！？”

　　贝贝和闹闹这才认出来是刘琳琳，不是女鬼，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我，我。”骤然降临的幸福让小诸葛有些受宠若惊，难得的机会不知道该不该下手，等他反应过来想下手的时候已经晚了。刘琳琳一把推开了他，只能在心里暗叹可惜。
　　“行啊你，瞧你大哥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这是上哪爽快去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刘琳琳围着小诸葛打转，突然注意到他古怪的目光，似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遮住身上的口子，上去就是一击爆栗子，“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占我便宜！？眼珠子给你扣下来！”
　　“哪能哪能呢。”小诸葛挠着脑袋讪笑，偷偷吞了口口水。立即换了一张义薄云天的脸，朝刘琳琳身后看去，“谁！？我看看是谁敢我欺负我大哥！？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你让他出来！你看我不削死他！”还像模像样的撸起了袖子。
　　“马后炮，虚伪样！”刘琳琳狂翻白眼，“指望你，黄瓜菜都凉了！已经被我们摆平了。”
　　“嘿嘿，那就下次，下次小弟给您当马前卒，冲锋陷阵，杀他个片甲不留。”小诸葛一脸谄媚样，帮刘琳琳揉起了胳膊。
　　金鱼和黑猫也走出来了。
　　唐爷看了一眼黑猫背上的陆一鸣，“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不知道咱们的小弟现在怎么样了？”刘琳琳突然说。
　　“他？放心吧大哥，我给小弟看过相。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出不了岔子。”小诸葛拍拍胸脯。
　　“我是说他可能和唐薇薇在一起呢。”刘琳琳耸耸肩，给了小诸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样啊。”小诸葛也皱起了眉头苦起了脸。

　　“哗啦啦！”
　　石块下雨一样往下落，项桐抱着脑袋左右躲闪。唐薇薇再一次召唤出了死神，像在英雄之墓时的那样。
　　前一刻还凶猛残暴的眼镜王蛇们在死神的镰刀下化成了四分五裂的石块，彻底断绝生机。
　　杀气隐没，身在半空中的唐薇薇缓缓降落，召唤出的死神也开始在虚空中逐渐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伴随在他周身的索命小鬼们。长发披肩垂下，眉心盘旋的镰刀隐藏起来，唐薇薇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项桐，“你没事吧？”
　　“还好，还好。”项桐上下其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个遍，并没有什么伤口。这才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又抖了抖脑袋上的灰尘。看着犹似将军战场得胜归来的唐薇薇，威风凛凛。心说“又被她救了一命”，涌起一股自卑和羞愧的情绪。
　　碎石遍地，尘雾弥漫，颗粒飞舞。危机解除了，大厅里安静了下来。但安静的气氛里仍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息，似乎正酝酿着下一次危机的到来。项桐和唐薇薇都没放松警惕，戒备的目光四下扫动。
　　那口虚掩着的棺材仍横立在大厅中央，和项桐一样没受到任何伤害。在一处石头堆的夹缝里，突然爬出来一条小蛇，嘴里叼着圣杯。它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唐薇薇和项桐，趁他们没往这边注意，快速扭动身躯在石块间穿梭，爬到了那口棺材里。
　　就在小蛇爬进棺材的几秒后，一直保持安静的棺材突然“哐当！”一声晃动了一下，盖子彻底摔落下来。
　　“小心！”突如其来的变故第一时间惊动了项桐和唐薇薇，唐薇薇盯着那副棺材，脸色警惕，纤纤玉手再一次握紧了死神之镰刀。
　　“还，还要来？”项桐看着那副此刻已经完全打开的棺材，想象着一群比刚才还要凶猛粗壮的眼睛王蛇从里面水一样涌出来，或者其他什么可怕的生物，蝎子蟾蜍或者厉鬼？咧了咧嘴，下意识往唐薇薇那边挪了挪。
　　没有像项桐想的那样一群难以对付的生物从里面爬来，棺材里而是“噗！”的一声燃起一团大火。火焰包裹着棺材缓缓上升。更为奇怪的是，棺材在大火中央沉浮，却没有被烧坏，完好无损。
　　项桐和唐薇薇扭头对视，警惕中带着疑惑。
　　不多时，棺材里飘上来一个古老的宽口杯子，上面雕刻着蛇形图案。
　　那个杯子看上去有些眼熟，项桐打量了一阵，突然瞳孔骤缩，惊叫出声：“圣杯！？它怎么会在这！？”
　　经项桐这么一提醒，唐薇薇也认出了那个杯子就是圣杯。可它现在最应该在那个叫交易员的男人手上，此刻它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危险，难道说交易员已经？
　　圣杯倾斜，里面是黑色的浓雾，水一样流下来，淌在地上，像瀑布那样。浓雾在地上汇聚，勾勒出一个人的影子，然后像纸人一样站立起来。纸人又开始鼓胀，被吹进了气似的。慢慢它有了四肢，毛发，五官。最后他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项桐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陆一鸣。
　　唐薇薇的惊讶一点不比项桐少。
　　“小，小帅哥？”项桐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平时刘琳琳对陆一鸣的称呼。
　　陆一鸣缓缓抬头，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他的眉心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开始很小，然后越来越大，从上蔓延到下。身体被撕裂开来，像扯烂一块布那样。
　　这种画面着实有些吓人，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项桐睁大眼睛，一颗小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飞出来。更吓人的还在后面，陆一鸣的身体里居然藏着另外一个人。他身材高大，不知比陆一鸣大了多少倍，难以想象他是怎么藏在里面的。像个巨人，项桐只能抬起头仰望他，黑色斗篷遮身，兜帽下面一片虚无，看不清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