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瞎侃

43、亡灵箱（十五）

　　“是真的，是真的。”贝贝有点语无伦次。
　　“什么是真的？”闹闹先一步走到黄金王座上，正在打量眼前的箱子。
　　“《奇闻异事录》，上面说的是真的。这里真有一个怪物，我看见它了，就在下面。”贝贝说，“但它好像被人杀死了。”
　　“就是你想要开溜，编瞎话骗我说的那个宅院的主人？”闹闹语气揶揄。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贝贝急了，非得指给她看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快看啊。”
　　闹闹只好往下瞄了一眼，真的发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只不过它已经面目全非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团烂肉，闹闹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认清它的脸。
　　走过来的时候她没怎么注意，心思都在箱子上。现在看到了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它的体积，“好大只啊。”视线从它身上移开，继续打量箱子。
　　对她来说，箱子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主人安排的任务。
　　“你反应不应该这么平淡吧？这可是个怪物啊，你不害怕么？”
　　“死的怪物有什么好怕的？”闹闹反问。
　　贝贝挠了挠脑袋，心说也对，它都已经死了。又强调说：“我可没有骗你，你看到了吧？我说的都是真的。”
　　闹闹没理他，拿出羊皮卷和眼前的箱子对比了一下，惊喜的说：“你瞧，一模一样。”
　　贝贝也看了一眼，羊皮卷上画的箱子和眼前的箱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连上面的图案和纹路都丝毫不差，找不到任何有异样的地方。

　　“既然箱子找到了，那我们快走吧。”贝贝催促说，他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刺鼻的血腥味让他闻着难受，更让他不安。
　　“你抱着箱子，我们走。”闹闹不由分说的下达命令。把羊皮卷塞回口袋，大人模样背着手下去了。
　　贝贝不干了：“为什么是我？”
　　闹闹转过身来，朝他扮了个鄙视的鬼脸，“这种体力活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女生来吗？”话锋一转又故弄玄虚的说：“你看这地方死了那么多人，说不定会闹鬼呢。”
　　贝贝让她阴阳怪气的腔调吓了一跳，心虚的环顾四周。朝闹闹的后背使劲吐了吐舌头，嘴里嘀咕，“真是的，凭什么随便使唤我，一点都不尊重人。”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哎呦，真沉，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啊？”差点没抱起来。
　　“有可能是活物哦，比如一箱子老鼠或者的一箱子虫子？你知道主人一向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作为研究新药剂的材料。”闹闹的声音。
　　贝贝手一哆嗦箱子差点没掉在地上，不满地喂了一声。他脸上紧张兮兮的神情把闹闹逗乐了，“骗你的啦，胆小鬼，哈哈哈。”
　　明知闹闹是在开玩笑故意吓唬他，贝贝还是心有余悸的瞄了一眼。想象着箱子里面装的东西，祈祷最好不要是闹闹说的那样。
　　不然，自己抱着一箱活老鼠，想想就觉得瘆人。

　　路过陆一鸣身边的时候，闹闹突然轻咦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向贝贝挥手，“快过来看，这个人好像还活着。”
　　贝贝走过来，看了看，皱起眉头，“不可能，你看他都没有呼吸了。”拽着闹闹的胳膊就朝外走，“哎呀别管他了，我们快走吧，别惹上麻烦。”
　　“可是。”闹闹回头又看了一眼陆一鸣，总觉得那个男生没有死。
　　“赶紧走啦，回去把箱子交给主人就算完成任务了。”说话间贝贝拉着闹闹已经走远了，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夜色下飞过一只乌鸦，掠过钟楼，隐没在宅院深处。
　　寂静的空间里响起扑腾翅膀的声音，乌鸦落在地上炸开，漆黑发亮的羽毛纷飞。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
　　鸦将打量着周围，看向脑袋被劈开的怪物，亡灵们的尸体，不远处的陆一鸣，还有巨蟒白森森的骨架，身后的黄金王座。一一映入眼帘。
　　他微微皱起眉头，挥了挥手，地上的碎肉突然滚动起来，聚在一起是一张脸，最后一颗眼球从角落里飞回来陷入眼眶，这张脸才算完整。但看上去很恐怖，像是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到处都是裂痕，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炸开。
　　“你有什么遗言么？星蛇。”鸦将眼里没有同情和怜悯，只有讥讽的笑。
　　星蛇没有说话，转动眼球，这一幕看上去有些惊悚。鸦将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的是陆一鸣。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很好，我能感觉到他的强大，你为王找了一副好躯体，王一定会满意他的。”
　　星蛇眼睛里露出如释负重的解脱。
　　“但是你弄丢了亡灵箱。”鸦将话锋一转，语气加重。
　　星蛇吃了一惊，目光投向黄金王座，上面空空如也。惊恐的神色淹没了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球。他疯狂摆动眼球,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你想将功补过？”鸦将读懂了他的意思，“我会帮你转达的，能不能得到宽恕，就看王上的心情了。”再次挥了挥手，星蛇的脸重新化成一堆烂肉，“愚蠢的东西。”
　　宽大的袖口里飞出一群乌鸦，托着陆一鸣的身体浮起来。鸦将大袖一挥，化出本体带着陆一鸣离开了这里。

　　浪花击打着礁石，激烈凶猛，震耳欲聋。
　　这里是一处断崖，断崖上面有一座古堡。一只乌鸦出现在明亮的圆月下，身后一群乌鸦托着一个人，飞进古堡中。
　　宽敞阴暗的房间里，两边各有一排石柱，上面雕刻缠绕着粗大的眼睛王蛇，蛇头探出来，嘴里吐出微弱的烛光。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具棺椁。乌鸦飞进来落在棺椁上，用喙疯狂击打棺盖。
　　“咚咚咚！”低沉的响声充斥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好了好了，别吵了。”棺椁里传来的男人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不耐烦的情绪。
　　鸦将飞起来化成人形跪在地上，头微微垂下，“王上。”
　　棺盖移开，坐起来一个男人。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鸦将面前。他和鸦将一样披一身黑色斗篷，脸埋在兜帽下面，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隐隐有一双嗜血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中，身材魁梧高大，体形不知比鸦将大了多少倍。

　　“王上，星蛇死了。”鸦将说。
　　唤作王上的男人嗤笑一声，“那个自大的蠢货。”又问星蛇：“事情都办妥了么？”
　　鸦将朝身后招了招手，乌鸦托着陆一鸣飞进来，落在地上，“这就是星蛇为王上找的躯体。”
　　兜帽下面的眼睛似乎眯了眯，王上打量了一眼陆一鸣，点了点头，“还不错。”
　　鸦将又从袖口里拿出来一盏锈迹斑斑的铜灯，里面是绿幽幽的火苗。
　　“你好小姑娘。”王上很有礼貌的打招呼，“记得我说过吧，我们果然又见面了。”
　　鬼火小小的身影浮现出来，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是疑惑和隐隐的不安，“你是那只笨蛋猫头鹰？”
　　“没错。我们见过，在英雄之墓。你拒绝了我的邀请。所以我只好用这种不算礼貌的方式把你请来，希望不会给你留下一个坏印象。”王上操着一副笑眯眯的口气，耸了耸肩。
　　鬼火小姑娘仿佛在兜帽下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猫头鹰脸。周身的火焰猛地收缩了一下，因为恐惧。身体往后退，靠在灯罩上。
　　“别害怕，待会我可能会需要你的力量。现在你可以睡个好觉休息一下。”王上不由分说地挥了挥手，鬼火小姑娘消失了，只剩下豆粒大的烛光在灯罩里苟延残喘。

　　“王上。”鸦将的语气低了下去，头似乎也埋的更低了。看的出来，他十分不乐意说出下面的话，“十分不幸，亡灵箱丢了。”
　　不再是刚才逗小孩子一般的和善，令人窒息的场域瞬间笼罩了他，山一样的重量要把他压垮。鸦将颤颤巍巍的，承受着来自那个男人的怒火。
　　他以为这种威压要在他身上持续一段时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纵然是星蛇的过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很聪明的没做任何辩解。可是笼罩在身上的威压来的快去的也快。鸦将暗自惊讶，这才有力气稍微把头抬高了一点。他察觉到王上又把目光转向了陆一鸣。
　　“他们不会抛弃朋友的，不是么？”似是在问鸦将。
　　鸦将反应过来后，重重的点头，“是的王上。”
　　“那就好好准备吧，迎接我们的客人。他们会带着亡灵箱来的。”王上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又迅速恢复正常，卡帧的投影一样断断续续。闪烁的间隙里隐约是一只猫头鹰的身影，它有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外面浪花凶猛的撞击，王上略显恼怒的声音被吞没了，“这该死的变形药水！乌格尔那个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