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瞎侃

41、亡灵箱（十三）

　　黑猫重重的摔在地上，捂着小腹，剧痛难忍。
　　眼前一闪，陆一鸣瞳孔骤缩，条件反射般瞬间横刀。耳边响起星蛇略显惊讶的怪异腔调，紧接着一只大脚凭空出现，踹中刀身，哐的一声。夜鸦狂鸣，巨大的力道震的陆一鸣手臂发麻，长刀差点脱手而出，止不住后退。
　　连退好几步，陆一鸣才稳住了身体。把夜鸦插在地上，胸前热血翻腾，呼吸絮乱的厉害，喉咙里涌出一股腥味。
　　星蛇闪现出来，点了点头，“反应还不错。”
　　金鱼的匕首到了，直取星蛇的后心。星蛇以近乎瞬移的速度侧身闪过，扣住金鱼的手腕，用力一掰。匕首掉落，响起骨头摩擦的脆响。金鱼吃痛，仍抬腿踢出去，星蛇比她更快一步，踢中金鱼的小腿。
　　脚下失去平衡金鱼直接跪在了地上。她这个姿势使不出任何力气，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抬头迎上星蛇居高临下的目光，眼里满是悲愤。
　　黑猫冲了过来，警拐打向星蛇的胳膊，星蛇不得不松开金鱼，转过身来应付黑猫。
　　陆一鸣提刀也加入了战团。

　　后仰身体几乎成九十度，夜鸦明晃晃的刀刃距离鼻尖不过一指距离，踢开匕首的攻势，抓住黑猫甩来的警拐抖动肘部击向黑猫的胸膛。星蛇在三人的围攻下丝毫不落下风，应对自如，游刃有余，穿梭在长刀警拐匕首的攻势之间，滑溜的像只泥鳅。避开攻势的同时还能抓住机会反击。
　　渐渐的，黑猫三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的攻势全部落空了，别说重伤敌人，几乎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却接二连三的受伤。星蛇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和担心，始终挂着一抹浅笑。就像大人在陪小孩玩游戏，虽然满面笑容，但对小孩的举动很不以为然。
　　三人的体力消耗严重，攻势也没了刚开始的凶猛和凌厉。
　　砰！
　　黑猫被踹出了战团，金鱼也没能再坚持多长时间。最后是陆一鸣，胸口挨了星蛇一拳，大步后退。
　　“这家伙在逗我们玩。”看着星蛇脸上的笑意，黑猫悲愤又无力。他们奋力搏杀，敌人却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把他们当孩子哄。
　　“他还没有用全力。”陆一鸣也深感对手的棘手。
　　金鱼银牙紧咬，“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黑猫和陆一鸣都沉默了。其实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这个男人太强了，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金鱼说出了他们想说的。
　　这时，箱子又跳动了一下。
　　脑袋嗡嗡作响，目光越过星蛇落在他身后的黄金王座上。陆一鸣眼前有光闪过，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再次看向星蛇，“是你！？”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能控制人的意识的声音，也发现了小孩日记里提到的那个箱子。原来声音和箱子是一体的，而一直藏在背后引导他来这里的执棋人，就是站在他眼前的这个邪魅男人。

　　星蛇掏了掏耳朵，一副很懒散的模样，“没错就是我。是我引导你们来到这里，至于原因。”他耸肩，“我不想再解释第二遍了。”
　　黑猫也发现了箱子的存在，“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箱子？”
　　陆一鸣点头。日记上说箱子是杀死怪物的关键。但是现在杀死怪物已经不是重点了，这里有一个比怪物更致命的存在。
　　说到怪物，它突然长大嘴巴咆哮了一声，好像吃饱饭打了个嗝。然后陆一鸣他们就看到，怪物喉咙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起先只有拳头大小，后来越来越大，最后被它吐了出来。
　　那东西像一个蛋，又好像一个茧。通体呈白色，有一人多高。
　　还没有完。
　　越来越多的茧从怪物嘴里吐出来。黑猫开始怀疑它的喉咙里装的不是食道和气管，而是一个车间的生产线。
　　最后，面前堆积的茧已有数十个之多。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黑猫吞了口唾沫，疑惑的打量着那些茧。
　　陆一鸣和金鱼也看不明白。
　　最前面的一个茧里面突然传出来了心跳声，左边胸前的位置一动一动的。越来越多的心跳声加入进来，密密麻麻，密集的雨点砸在鼓面上一样。
　　“小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陆一鸣握紧夜鸦警惕着。
　　黑猫和金鱼也紧张起来。
　　“嗤！”
　　最先传出心跳声的那个茧被撕裂了，伸出来一条胳膊。裂口逐渐扩大，黑暗中亮起两点红光。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拥有这种诡异眼睛的主人正从茧里走出来。
　　“是亡灵。”黑猫吸了一口凉气。
　　每个茧里面都孕育着一个亡灵，此刻它们都破茧而出，组成了一支亡灵大军。
　　“真是帮大忙了我的好孩子。”星蛇宠溺的抚摸怪物的头颅。
　　怪物十分得意星蛇的夸奖，脑袋爬下来低吼。
　　“别死的太难看了。”星蛇冲黑猫他们笑。

　　陆一鸣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对上那个男人他们就毫无招架之力，现在又冒出来那么多亡灵，本来就是绝境现在直接被推进了深渊。眼神闪了几下，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扭头对黑猫说：“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
　　已经做好拼命一搏的黑猫愣了一下，嗤笑出声，笑的很难看，“这是我听到的最刺耳的话。”
　　“听我说，如果都留下，我们都会死。”
　　“所以你来当英雄让我们当逃兵？”黑猫没理会陆一鸣，上前一步，“不如你们先走我来断后怎么样？”
　　“赶紧走。”陆一鸣恢复了那张固有的冷漠脸，坚持己见。
　　“英雄也是我来当才对。”黑猫扭头朝陆一鸣笑，“我可是警察。”
　　“你已经不想当警察了。”
　　黑猫的眼睛黯淡了一下，有苦涩闪过，仍不退让，“他杀死了我兄弟。我已经失去一个朋友了，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就是他的对手？”黑猫反驳，“别忘了，你还是我们追捕的对象。”
　　陆一鸣走到黑猫面前，对上他的眸子。
　　“你劝不了我，想让我到逃兵。除非你杀了我。”黑猫以为陆一鸣坚持要劝他离开，可下一刻他就睁大了双眼，手掌鹰爪一样死死抓住陆一鸣的肩膀，眼睛里是愤怒和难以置信，“你！”
　　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对不住了警官。”陆一鸣把他打晕了。
　　金鱼挡在黑猫面前，有些警惕的看着陆一鸣，“你想干什么？”
　　“只是晕过去了。”陆一鸣说，“麻烦你把他带出去。你应该了解现在的情况。男生都好面子，爸爸告诉我说，女人都比较理性。”
　　金鱼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黑猫，眼神闪烁。她在犹豫，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拜托了。”
　　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男生眼里近乎哀求的神情，金鱼败下阵来。把黑猫的一只胳膊抗在自己肩上，拿上他的武器，又扭头看向陆一鸣，担心的问：“你没问题么？”
　　“相信我。”
　　金鱼第一次在这个男生脸上看到淡淡的笑。他笑起来阳光，自信，帅气又好看。毫无疑问，这种笑容对任何女孩都有很大的杀伤力，就像沐浴四月温软的风，可他平时都是一张冷漠脸，金鱼想他心底可能也藏着什么伤心事吧。如果不是孤独和悲伤，谁愿意整天板着一张脸呢？
　　“你小心。”最后看了陆一鸣一眼，金鱼带着黑猫离开了。

　　目送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陆一鸣心说，如果我不留下来，那个男人不会原谅我的，我不想当英雄，只是不愿意做一个他看不起的人。所以，真的很抱歉啊警官。长出一口气，转过身来，星蛇正环抱双臂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多谢。”陆一鸣说。
　　星蛇明知故问，“谢什么？”
　　“谢你放我的朋友离开。”
　　任由金鱼和黑猫离开，星蛇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这是陆一鸣始料未及的，虽然想不明白他的用意。
　　“神灵都是仁慈的。”星蛇笑笑，“一两只蝼蚁的性命，并不是那么重要。”话锋一转又说：“最重要的，你不是留下了么？用你作为吾王苏醒的躯体，才不会玷污吾王啊，王一定会喜欢你的。”
　　陆一鸣没听明白，也不想问，手轻轻抚摸着夜鸦的刃口。
　　“作为我放你朋友离开的回报。”星蛇耸肩，“你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我？”
　　“过来拿吧。”陆一鸣语气平淡。
　　星蛇眯眯眼，“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么？”拍了拍怪物的脑袋，“孩子，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
　　怪物大声咆哮，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亡灵们目光爆闪，嘶吼着朝陆一鸣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