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六角梦想》venise

16、归来

　　鸣人早早就醒了，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又都翻出来检查、重装了一遍，然后坐到床边，呆呆的看着地板。

　　今天就要去妙木山了。

　　鸣人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眉间还残存着那人手指的温度。

　　细想这些日子的相处，百般种种，却恰如虚幻梦境般不可思议，鸣人自出生以来头一次体味到陪伴所带来的甜涩，这种陌生的情绪时时刻刻拨动着他的心弦，他开心又惶恐，但也从头至尾都是享受其中，他在这个来去匆匆的中年男人身上看到了、感受到了他其实最期待的一些东西。

　　期待什么？期待谁？

　　还能有谁。

　　///

　　「如果佐助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

　　忍界局势紧张，所有人都随时待命、忙得焦头烂额，因而来送行的人也不多。鸣人倒不在意这个，就是望着木叶大门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难免怅然。

　　他还有幻想，他刻意放缓眨眼的速度——他还忍不住幻想眨过眼后某个黑发佩剑的男人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但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昨夜就是最后的告别。

　　///

　　小佐助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对“神出鬼没”的佐助见怪不怪。

　　天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呆在木叶大门口还站了一晚上，看着鸣人跟村里的亲朋好友挨个告别——就在自己准备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

　　“怎么不过去？”

　　“我是叛忍。”

　　“你知道他不在乎这个。”

　　“木叶在乎。”

　　“你还在乎木叶？”

　　小佐助蹙眉：“别想对我用激将法，”他突然转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不过去？”

　　“你不是看得见吗。”

　　小佐助这才注意到佐助脸上的裂纹。

　　“这是……”

　　佐助又面不改色的扯谎：“我活不了多久了。”

　　小佐助一愣：“什么……？”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所以早早离开。”

　　小佐助的表情变化有趣又丰富，对友人的丝丝关切，对自己的好奇与抵触，等等等等，写在脸上眼底，几乎看得佐助忍俊不禁，果然少年心性，再怎么表现深沉也掩不住心中实意，纵使它们转瞬即逝，也足以叫人感慨万千——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早已磨灭了大部分动情的能力，把什么都能表现得很好，恰如其分，滴水不漏，却也无趣得很。

　　年轻呢，再怎么糟糕，也总归是充满希望的；就因为年轻，所以前途无量，令人羡慕。佐助看着小佐助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皱纹，岁月的痕迹还没舍得爬上他的皮肤，不像自己，眼角细纹密密，满面风尘。

　　这坎坷的一生，千难万险，血泪浇灌，自己想不想改变这个少年的人生轨迹、恳请岁月多多善待他？说不想是假的，但这样做太自私了，说得难听些不过是在满足一己私欲；而且也“后患无穷”——鼬的死已经是一种警告。

　　但他可以动一些无伤大雅的手脚。

　　“鸣人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伤过他的心，他很在乎你，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希望我走之后你能对他好一些，当做是还我人情也可以。”

　　小佐助脸色愈来愈复杂：“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我跟他怎么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很喜欢鸣人，我看不得他为你掉眼泪。”

　　“你……”小佐助惊诧于佐助的坦率和直接，而纵使他再怎么不情愿这短短几句终究入了耳内，犹如一大壶冰凉的苦茶灌进小佐助四肢百骸，酸涩难耐，五味杂陈，细究个中滋味当事人却也体味不明，抑或是不想明。

　　这些日子的相处，给佐助感触最深的便是鸣人看他的眼神，可能鸣人自己都意识不到那种眼神里包含了多复杂的情愫，他的眼睛太会说故事，太会表达情绪，欣喜，悲伤，恼怒，不甘，牵动着十六岁的鸣人的心情的人寥寥无几，小佐助是最能掀起惊涛骇浪的那一个，那个时候的自己往往忽视，往往反感，错过了多少少年心事又岂能算得清。他不希望小佐助也错过这些，或者说，他希望小佐助能在闲暇之余思虑自身所念所想，偶尔也将自己活成普通人。

　　小佐助缓缓开口：“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很讨厌那个人，所以我也讨厌你。”

　　佐助知道他说的是鼬。

　　“我最恨别人对我说教，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的回答从始至终都是，漩涡鸣人怎么样，现在与我无关，以后也不会与我有关。”

　　“所以，不管你对我与他之间产生了什么误解，我所做的、关于他的一切都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小佐助的眼底有冰封万里，决绝与冷漠更甚往常。他对男人抱有明显的敌意，是一种类似于同类相斥的对立感。来路不明的中年男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亦师亦友站在鸣人身边，与自己交涉时谈话中心点永远都是鸣人，他反复明示暗示自己要对鸣人好一点，甚至是在威胁。

　　“如果你是想炫耀你和鸣人关系好，那也大可不必，我不在乎他，更不在乎你和他怎么样。”

　　嘴上这么说着，小佐助脑海中却突然浮现那日鸣人躺在此人身下的情景，他没有反抗，披风盖住他满身，只有小腿和几簇头发露在外面。小佐助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林风卷走他们的低语浅笑，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回过神来他的草薙已经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当他望着昏迷不醒的、安静躺在自己身下的鸣人的时候，胸腔里蔓延开来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小佐助不明白，但他知道，如果鸣人清醒过来，看到是自己，鸣人不可能继续这样乖乖躺着，他只会跳起来说要和自己打一架还嚷嚷着要他回去。

　　“漩涡鸣人对我来说——”

　　///

　　“混蛋佐助你还知道回来啊！”

　　佐助靠在门上，灵活躲过几个来自鸣人的卷轴攻击。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信也不回！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混蛋！”鸣人越喊越委屈，眼眶逐渐泛红，见佐助还一脸淡然，委屈更甚了，抄起价格不菲的座机准备佐助丢过去。

　　佐助握住鸣人的手腕，座机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不要哭了。”

　　再次听到久违的嗓音，鸣人心里积压了三十多天的思念和恐慌统统爆发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狠狠从佐助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捂着脸放声哭了起来。

　　佐助原本伸向鸣人脸颊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又慢慢收了回去，他低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你还有脸说……混蛋…我讨厌你………混蛋…”

　　“以后不会了。”

　　鸣人狠狠瞪着佐助：“你还敢说以后？！！信不信我今天就想法子让你只能在木叶看大门！哪都去不了！”

　　“如果这样能让你不哭的话，也可以。”

　　鸣人一愣，呆呆的望着佐助。

　　“你…你这家伙……你在说什么啊…”

　　佐助一字一顿：“你哭起来太难看了。”

　　“…………宇智波佐助！！！！！我杀了你！！！”

　　///

　　“佐助，你这一个月去哪了啊？我……大家都担心死你了，派人去找过你好几次。”

　　“我要是真想离开，今天也不会回来的。”

　　鸣人微怔，低下头：“……对不起，我只是害怕…”

　　“我没有去哪里，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哈？你睡了一个月？你是猪吗？”

　　佐助不在意鸣人的调侃，继续道：“梦到你了。”

　　“我？梦、梦到我干嘛……”

　　“梦里的你特别爱哭，还老粘着我。”

　　“……没想到宇智波佐助也会扯谎了。”

　　“后来我离开了，还骗你说会回来找你。”

　　“…那你为什么要走啊……”

　　“因为你哭得太难看了。”

　　“……………”

　　“真的很难看，鸣人，”说着，佐助伸手擦掉了鸣人眼角的泪痕，“以后不要再哭了。”

　　“……我是为了谁才哭的啊！混蛋……”

　　“所以我回来了，鸣人。”

　　///

　　「漩涡鸣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但是你对鸣人来说很重要，他会因为你伤心，哭的很凶。」

　　「那是他本来就爱哭。」

　　「有个办法能让他以后不再哭了——不是‘吹雪’——你想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