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在]默言》Hecate

2、第 2 章

　　二

　　在中拗不过昌珉的执意，只好带着这个大“拖油瓶”一起回老家，而事实证明，带上他还是正确的。在中新奇地望着车窗外整齐的绿化带，抱着薯片的昌珉好不容易才停口解答他的疑惑，“这路是刚通车的，可以缩短2个小时。”在中就一直靠着窗边，望着外面略带陌生的风景，偶尔熟悉的景象一闪而过都能让心不自主地跳快一拍。原本3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不到2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走下大巴环顾着新落成的长途客车站，在中不禁有些恍惚——原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都是在悄然改变的，当发现的那一刻，才惊觉是自己一直在给自己制造假象而已。

　　“哥，走啦~！”昌珉拉过神游的在中，熟谙地和三卡司机砍起了价，直到坐上车，颠簸着上路，在中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昌珉啊，你怎么……”昌珉甩了甩手狡黠一笑，“收集有用信息是出发前必要的准备工作嘛~~”那副拽拽的样子让在中“噗嗤”失笑，赞许地拍拍昌珉的肩膀，“还好带你来了，不然你哥估计要出糗在家乡迷路了。”昌珉嘿嘿地笑着，眼睛又眯成了大小眼，让在中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这个弟弟是让自己打从心坎里疼着的。

　　车行几分钟，风景逐渐变成了在中熟悉的那种——碧蓝如洗的天空，看似临近的远山，错落有致的田埂，还有那偶尔从车边擦身而过的黄牛。道路渐窄，颠簸愈甚，昌珉有些反应不良，而在中却逐渐兴奋了起来——快到家了呢！当伫立在家门前，修缮一新的房屋还是让在中愣了几秒，陌生的黑狗警惕地冲着在中低吠，直到昌珉付完钱从车另侧绕过来，才转化为热情的摆尾。在中询问的眼神让昌珉一笑带过，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跑，“婶婶！二姐！！”

　　“唉唉，来了来了！”搓着围裙走出来的妇女在看到昌珉时笑得一脸开怀，“小珉啊，你怎么来了？”昌珉把在中拽到了身前，“二姐，我这不是给你带惊喜嘛~~”此后的一番情景，在中都记得不是那么清楚，脑海中就像闹腾翻了天，繁多的片断失去了条理。看着昌珉熟络地和家人谈笑，在中只是握着妈妈的手，听着父母语焉不详的絮叨。

　　不过才是城市里华灯初上的时分，乡村已早早地进入了安睡状态，在中坐在天井边，仰望着夜空，蛙声虫鸣清晰却又有些不真实。“哥，你不累啊？”昌珉打着呵欠在在中身边坐下，从在中回来开始他就一直跟着没停过。在中揉了揉昌珉的头发，“你该跟我说实话了吧。”昌珉撇撇嘴，夸张地耸下肩膀舒了口气，“好啦~~其实我假期都会过来啦！”不等在中出声，昌珉就接着说了下去，“哥你不准说客套话噢，不然我会生气的！”在中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我跟你客气什么！其实你是来蹭饭的对吧？”昌珉摆出了“O”的嘴形，“哥！你怎么知道？！”原本有些感慨的气氛，被两人瞬间便成了轻松，打闹着就像孩子一般。

　　一夜好眠。

　　在中醒来的时候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循着气息跑到灶房，习惯性地去接手帮忙。“姐，干吗不用煤气的？”在中摆着蒸架，随意地问着拨弄着柴火的二姐。“爸说要炉灶蒸的才香。”二姐头也不抬地回答，门外传来的叫唤才让她停了会动作，“估计是小六回来了，在中你去看看。”在中应声走了出去，还没辨清人影，就被抱了个满怀，“死小子，你总算知道回来了！！”在中好不容易才从禁锢中挣脱，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到六姐急切地反问，“允浩呢？跑哪去了？看到六姐我也不出来迎接！！”话音因在中傻愣的表情而降低，六姐也收起了兴奋的表情，“不是说两个人来的么……”

　　“六姐……”昌珉委屈的声音从六姐身后传来，换来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小珉！过来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不由分说地拽过高一个半头的昌珉，小孩也任着她“蹂躏”，一时间闹腾得可以，在中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脑海中徘徊的只是六姐刚才无意的那句话——为什么，会提到允浩……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呢……

　　在中没有想过，解答他疑惑的会是父母。妈妈也问着允浩怎么没来，在中只得以“他忙”敷衍而过，不想却引发了妈妈的感慨，诉说起允浩的种种，就连鲜少开口夸人的爸爸都说允浩的父母教得好。在中时不时地应和着父母的话，表面是平静的微笑，心底却早已是不可抑制的惊涛骇浪——允浩啊，连爸爸妈妈都称道的好兄弟啊……为什么自己却觉不到自豪呢？反而，有种名叫“心疼”的东西在心底蔓延……

　　“在中啊，你也知道爸爸妈妈从来没想过要你出人头地，他们只是想你平安健康就好。小时候你惹的麻烦也不算少了，当初执意要去读什么画画，爸妈最终也依了你。结果，你最终却跑去了国外拍什么野生动物，那可是真把爸爸气着了。要不是允浩和小珉，还指不准这次回来你就被扫帚直接赶出门了呢！”六姐的语速很快，在中一向只有听着的份，六姐也不管他应承与否，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啊，也该收收心了，别老让兄弟们帮你担着。这些话，我也就跟你说说，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六姐的话，在中都记下了，也明白个中的深意，只是当初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给自己考虑过所谓后路。在中觉得自己自私而怯懦，只能远离爱着自己和自己爱着的人，才能保持心理的平和，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冷漠。如果现在回来，一切不是又重新回到了原点？那么，当初的离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也许，等到杜绝一切可能的时候，才是自己能够回来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