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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公的技能 ...

  •   早餐自己做,买了工具自己摊煎饼,给自己的饼放香肠、鸡蛋、肉松,给十沅的只放胡萝卜丝。他对蔬菜类的倒是很喜欢,对肉类的不太感冒。姜十沅吃早餐的时候问她,“老婆,隔壁的叔叔阿姨玩的什么游戏?是不是相扑?”

      正啃着肉的姜细细噎了一下,跟他解释了半小时什么是相扑,以及隔壁的叔叔阿姨玩的应该是一种不知名的游戏。

      姜十沅安静反问:“既然是不知名的游戏,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玩游戏?而不是在做别的事情?”

      “……”她嘴巴笨,没想到说不过一个孩子。
      至于是什么游戏,当然不能告诉他。

      早饭后出门。姜细细脱掉熊猫家居服,穿衣镜前的女孩脸圆嘟嘟,一头厚重刘海,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几乎遮住整张脸。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连异性的手都没牵过,倒是提前当了妈。给姜十沅擦擦嘴,牵着小孩出去了。

      很巧,隔壁那对夫妇也在等电梯。电梯安静地下降,光滑的电梯映出几个人的影子,姜细细内心艰难地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你就是开个口怎么了?开口难道就这么难吗?比死还难?
      此时内心也有个弱弱的声音:是的,真的比死难。
      对于社恐人士来说,主动开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开口的。

      姜细细低头看到姜十沅小小的发旋,他还是个小孩子,隔壁的声音不利于他的健康成长。眼看着电梯的楼层在一层层下降,姜细细深吸一口气,握紧姜十沅的小手汲取力量,决心。其实他们做邻居的时间不算短,有小半年了,先开口是不是要寒暄一下?
      “好、好好久不、不见。”
      声音抖得像雨后公路上的蚯蚓,好歹说出了口。

      杜月梅知道隔壁住了个女孩子,女孩子一双眼睛躲在眼镜后,从来不说话。城里人没有乡下邻里人亲切,习惯了之后杜月梅也就断了打招呼的念头。杜月梅诧异了一会,脸上浮起亲切的笑容,“是啊,我和老公回乡下办事,耽搁了一个月。”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隔壁在晚上安静了一个月。

      电梯里再度陷入安静。
      空气里像是塞满浓稠的物质,阻止姜细细开口,她抓着姜十沅的手开始出汗。姜十沅小手动了动,大眼睛不解地看向她。
      电梯叮地一声响了。
      杜月梅和丈夫黄大生走出电梯,就在这时,姜细细冲出去拦住她,从姜十沅的视角来看,面前有一大坨阴影飘过。“你在这等我,不要乱动。”她丢下这句话,追上前面的女的,两人说着什么,女的脸颊飘上一片红云,不好意思地瞟向自己的丈夫。

      磕磕巴巴和杜月梅沟通完,姜细细仿佛用尽力气,一屁股坐在花坛边沿上。姜十沅没瞎跑,专心致志研究地上的一坨狗屎,观察颜色和纹理。在他想要凑近嗅一嗅的时候,姜细细果断伸手拎起他的后脖梗。

      她刚一松手查看手机,姜十沅已经在两米开外,蹲草丛里看另一坨狗屎。
      等到遛完娃买完菜,姜细细点开微信运动,又是将近一万步。最近她周末一天走的步数,快赶上她半年来周末的步数总和了。

      小区门口一个大爷卖盆栽的花。老人衣服洗得发白,衣襟打了补丁。这个年代打补丁的很少了。姜细细想起了老家的爷爷,就停下来选一盆。老人也低头帮她选,“这盆月季好啊,你看这根系多发达,很好养活。”冷不丁头顶一凉,老头一抹,全是水,“你这小孩……”

      罪魁祸首姜十沅举着作案工具的小水壶,“老伯伯没头发,要浇水。”
      姜细细扶额,姜十沅他就是个表面乖巧的小恶魔。

      两个路过的女生正好目睹这一幕,愤愤不平:“现在的熊孩子真是不得了,连老人都欺负。但小孩子生下来就是白纸一张,他们能懂什么,不都是熊家长给惯的。”
      姜细细脸色红白,连忙道歉,又买了一盆表示歉意。

      她一路沉着脸到家,关起门来就开始教育。
      感受到她的怒火,姜十沅连连后退,想躲进层层的花瓣里。姜细细切断他后路,克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朝老伯伯泼水,这是不礼貌的行为知不知道?人不是植物,浇水是行不通的,明白吗?”
      她得把姜十沅的坏苗头掐死在摇篮里,免得以后长歪了。

      姜十沅照例乖乖的,点头。他皮肤是牛奶似的白,眼睫翘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比女孩子长得还好看。看着总让人不忍心责备。

      姜细细撑着脸严肃了十分钟,看着他天真无邪的样子,心就软了,拉了他的小手,“走,我们去做饭。”
      姜细细丢了两瓣蒜给他。他蹲在地上两只小手和蒜头较劲,白胖的蒜头在他手里捧着。
      “宝宝真厉害!”姜细细夸道,菜刀砰砰切好蒜末,撒进锅里。
      姜十沅等了一会儿,然后扯她的衣角,“老婆,要亲亲。”

      姜细细采取鼓励式教育,每当姜十沅做得好的时候,她会亲亲他的小脸。现在他已经形成一种条件反射,被夸就要亲亲。
      “都多大人了还要亲亲?”菜好了,要尝一下咸淡。

      小腿被圈住了。
      不亲就不撒手。
      姜细细无奈,低头随意在他圆鼓鼓的脸蛋上啄了一下。

      *
      张延年老伴去得早,儿子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一年回不来几次。他没别的爱好,不抽烟不喝酒,不下象棋不打麻将,平时养养花,在小区门口摆几盆卖。一方面他喜欢和花草打交道,另一方面,他想赚点小钱。他儿子买了房,至今还在还贷,他想帮衬点。支付宝和微信都用的儿子的二维码。

      今天生意很好,没一会卖出去好几盆。他的花成活率高,渐渐在这一片有了口碑。年轻小姑娘小伙子经常光顾他的生意。他估摸着赚来的钱,再过一周他就买火车票去看孙子。有半年没见到孙子了,怪想念的,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刚那小孩,真是皮,和他小孙子一个样。上次去孙子家,小孩子拿水枪喷他一脸,衣服都湿了。他呵呵笑着,一点不生气。他儿子把小孩子打一顿,张延年还劝阻。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谁都是这么过来的,长大了明白道理就好了。

      他掸了掸头顶的水。
      头顶光滑一片,只在靠近脖梗的地方有些白的短碴。他还没很老的时候头顶就秃了,这是祖传的毛病,他儿子也这样,不到三十,发际线就蹭蹭往上移。去医院看了几回,医生说他儿子是工作压力太大,经常熬夜,作息不规律。

      晚上他儿子打电话来,张延年特地走到窗口去接听。

      “我身体好着呢,天天出去晒太阳散步,倒是你们年轻人要注意了,整天坐办公室累得慌,没事多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身体,别等老了身体不好了。”

      “我在巷子里找了一家老字号的中医,多少人的头发都给这老医生治好了,这次肯定有效。我给你寄了几副药,记得让你媳妇加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留给我自己喝?这怎么成,我都这么老了,不讲究这些。”

      “你要给我钱?用不着用不着,我每月有三千的退休工资,养花还赚了不少,嘿,我种的花,大家都说好。我准备下星期去看你们,给你们抱盆月季,开得可好了。你们要去旅游啊,那算了算了,我再挑个时间。”

      张延年挂了电话,在灯下坐了会,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拔拔草,没有别的娱乐活动。睡得早,醒得早,四点就醒,五点起床。一星期后,他洗个脸,顺便擦个头,擦完了摸一摸,手感好像不对?对着镜子一看,头顶冒出极小的黑碴碴,那是他几十年都没见过的头发。

      张延年干枯的手颤抖,又轻轻摸完一遍,真的是头发。
      他早就放弃治疗了,从来不往头上抹什么生发水。他老了,可以不那么在乎外表。没想到头发突然就这么长出来了。
      他想了半天,想起那天在他头上浇水的孩子……

      *
      姜细细以前吃完晚饭就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加上工作性质也是每天对着电脑,腹部的肥肉越积越多,形成了好几层游泳圈。姜十沅吃完饭在家呆不住,一定要出去探究外面的世界,对路上的一只蚂蚁都好奇无比。
      有望成为本世纪下一个昆虫学家法布尔。

      为了防止孩子走丢,姜细细甚至网购了一条牵引绳。
      遛孩子的时候,她是被姜十沅拉着往前走。
      “姑娘姑娘!”姜十沅扭头,认出了喊她的人。
      她摆摆手,“老,老伯,我今天不,不买花,上次的,开得,开得挺好……”

      张延年笑呵呵,“姑娘,我喊住你不是为了这个。你没看出来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好,好像没……”
      张延年指指自己的头顶,“再仔细看看!”
      “长,长出头发来了?!”

      张延年感慨:“不知道你家小孩给我浇的什么水,一个星期以后就长了头发!”笑眯眯弯腰看向一旁的小布丁,“小朋友,你那天的水,能不能给我再给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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