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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寒假清闲的日子转眼就挥霍了大半，最近又在降温，那天下午天空还飘了点小雪，洋洋洒洒的，落在玻璃窗上又成了细小的水滴。
彼时余曳正在读一本推理小说，刚看到犯罪嫌疑人自述作案过程，信息提示音突然响起，一下子搅乱了她才理顺的思绪。
余曳没什么犹豫的打开手机，发信人却并非她一直所期盼着的。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内容却叫她有些恼怒。
【你以为沈煜对你真是认真的吗？】
余曳皱了皱眉，没忍住低骂出声，“神经病……”
事实上，这位发信人确实很会挑人最为薄弱之地攻击，正好撞在了余曳心情极度阴郁的当口，实实地戳中了痛处。
从前两天开始，沈煜就失联了，消息不回，手机拨过去也是关机，跟人间蒸发似的，突然杳无音信。
余曳忍住想要骂回去的冲动，干净利落地把那条消息彻底删除。
眼不见为净。
回过头再强迫自己往下读，却是怎样也找不回刚才的感觉了，过程根本捋不清，还徒惹几分烦躁。
反复挣扎几番，余曳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走到阳台上去。
她先前一直在室内，身上只穿了件睡衣，现多披了件外套，仍然挡不住风雪交杂送来的刺骨寒意，凛风如刀刃，毫不留情地划过皮肤。
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余曳率先开口，话一吐出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冻得有些抖。
“傅迟，你知道沈煜现在在哪儿吗？我联系不上他。”
他迟疑的“啊”了一声，随即回答她。
“实话说，这两天我也联系不上他。前阵子听说他家里人不让他回来，要把他留在那儿。”
话音刚落，余曳的手猛地抓上身前的栏杆，温热的皮肤骤然贴上冰凉的铁物，细雪夹杂着烈风拍打在手背上，没过多久身体就冷的僵硬。
她的语气倏然添上苦涩，软糯的女声有些哑，“那他……”
“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你应该知道吧。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然不肯听了。这种情况，换谁谁都不愿意。”
余曳抿了抿嘴，喉间干涩的挤不出一个字。
傅迟顿了顿，嗓音褪去了平时那点吊儿郎当，语气不自觉的柔下来，“所以他前几天叫我帮他定了回来的机票，我一会儿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你可以碰碰运气。”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她轻声开口，声音比水汽还轻，微微有些迷茫。
“傅迟，你说，他会回来吗？”
少年澄澈的声音给了她些许安抚，“会的。”
余曳：“谢谢你啊。”
傅迟：“不用。”
他静默片刻，还是斟酌着开口，“余曳姐，我说句不太好听的。沈煜他们家啊，关系可复杂了，玩过就好，你千万别陷太深。”
余曳有些失神的“嗯”了一声，浑浑噩噩的挂了电话，乌黑柔润的发丝被雪水沾湿，贴在脸庞边，触感沁凉。
既然走到现在这一步，就算是趟浑水，她也甘愿地淌过去。
从始至终余曳都知道，输的那方永远会是她。
傅迟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预计到达时间是明晚八点。
余妈妈突然推开阳台的门，余曳吓了一跳，手腕一抖，手机差点儿摔到地上。
余曳小心翼翼的把手机装进口袋，揉着手腕小声抱怨道：“妈妈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余妈妈伸手赏了她一个暴栗，“我还想问问你干嘛呢！脑子进水了在这淋雪？”
余曳吃痛，缩了缩脑袋委屈的说：“疼啊妈妈……”
余妈妈翻了个白眼，没跟她废话，推着她走到厕所门口，语气警告，“赶紧给我吹干，下次再敢这样试试！”
余曳立马识相地求饶：“马上吹！”
吹风机的热气迎面扑来，余曳的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温，满室呼呼的响声，遮掩了女孩小声却坚定的声音。
“我相信你。”
好像是一语双关。
///
第二天晚上，余曳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期盼已久的咖喱炒饭，浓郁的香气轻易地勾起食欲的味蕾。
七点过几分，余曳就打车去机场，还特地换上了新买的粉色羽绒服，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加细嫩，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眸亮晶晶的，像含着璀璨的星光。
路上有些堵，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八点二十了，外头的温差有点大，余曳缓缓呼出一口气，飘散到半空化成一团白茫茫的水汽，很快又被风携去。
余曳跺了跺脚，裹紧身上的外套，把手中握着的热牛奶包进外套里，迎面刮来急骤的风，其阻力使她的脚步变得艰难又缓慢，每一步都迈的沉重。
候机厅的空调暖气开得很足，再加上她刚刚跑的急，没过一会儿，余曳的额前便沁着几丝细密的汗珠。
她抬手用微凉的指尖捏了捏红得通透的耳垂，想要降降温。
不料并不怎么管用，反倒连着手指到身上都烫的发热，余曳深吸一口气，低头去解羽绒服的拉链。
那拉料像是特意要和她作对似的，拉至一半卡在中间，余曳垂着头跟那拉链死磕，终于把它解开。
再抬头时，就看见沈煜单手拎着黑色背包，黑色羽绒服懒散地被搭在臂弯，外头穿了一件铅灰色毛衣，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
清俊的面容轮廓分明，薄唇紧抿，狭长的眼尾耷拉着，漆瞳里藏着惺忪的睡意，全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大字。
——老子很困。
余曳偏过头，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弯成一道新月，捏紧了手上的热牛奶，正要朝他走去。
只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一个穿红色毛呢裙的女生从沈煜的身后跑过去，伸手扯住他的胳膊，精致妆容的脸上眉角飞扬，从余曳这个角度清楚的看见她精神奕奕地朝他说了句什么。
他背对着余曳，看不见此刻沈煜脸上的表情。
那女生好像看见了余曳，远远的歪头朝她笑了下，像是在耀武扬威。
随即，在余曳的注视下，她环手抱了上去，还轻轻地拍了几下沈煜的肩，垂头耳语说了什么。
他没有立刻推开。
余曳忽的一颤，想起了昨天下午那条奇怪的短信。
好像什么事情在这一瞬间都说通了。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抖着身子转身就往外跑，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胸腔，余曳剧烈地咳嗽起来。
暗夜里，那双漂亮的眸子红得惊人。过了许久，她才缓过劲来。整个人虚脱般靠墙站着，蚀骨的凉意从血液直直地流向四肢百骸。
双手无力的垂下，刚才被她一直紧握着的热牛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玻璃瓶身顿时四分五裂，乳白色的液体沿着裂缝流出。
女孩细如尘埃的声音卷进风雪中，低的快要渗进雪里。
“骗子。”
///
同一时间，候机厅。
沈煜被她这个动作弄的有些措不及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昨天刚和家里人吵了一架，整夜没合眼，刚才在飞机上也没睡好，五感迟钝了不少。
缓了一会儿，沈煜把她搁在他肩膀上的手扫下来，往后退了一步，微微颔首，话里警告的意味颇重。
“林清绻。”他喊她名字。
名为林清绻的女生嘟了嘟嘴，不满的嗔道：“干嘛啊，这么久没见来个拥抱还不成？”
沈煜闻言不屑地轻嗤一声，“得了吧，你和顾临的破事儿可别再扯上我了，我最近没空陪他打架。”
林清绻不在意的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哎听说你最近又换了个女朋友啊。”
他抱着臂，似笑非笑地反问，“怎样？”
她扯了扯褶皱的裙摆，用余光瞟他，“看样子还挺上心？”
沈煜想从口袋里拿烟，似乎想到这里是机场，拧了拧眉，语气依旧漫不经心，“你少管。”
林清绻“嘁”了一声，又重新换上那个张扬的笑容，“顾临开了个包厢，一会儿一起去啊，我先去下厕所。”
随即往厕所的方向走，背着身子朝他晃晃手。
沈煜哼笑一声，“麻烦。”，算是作为应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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