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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沈煜低头看了眼腕表，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现在没空，借过。”
这话落进那人的耳里，就成了赤裸裸的挑衅，气得举起拳头就要往沈煜腹部砸。梁子成伸手抓住他的腕子，轻蔑地反问：“你觉得你配吗？”
那人低吼一声，把梁子成推向对面的桌子。下一秒，梁子成反击，反手把他扣撞在余曳坐的那个桌上。
他急急忙忙想要挣脱桎梏，手臂往内一抽一捞，那叠饭菜被打翻，全洒到余曳身上。
余曳还有些懵，怔怔地坐在位置上，垂眼望着自己脏得一塌糊涂的校服发愣。
晏稚初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面巾纸帮余曳清理，抬起头骂那人帮她出气：“你有.病？”
那人也没想到会伤及无辜，神情诧异，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紧握着拳头没声儿了，模样有几分可笑。
“还有你梁子成，打架不看什么场合吗？”晏稚初白眼。
“放学等着！”那人恨恨地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食堂。
时间已经不是很早，食堂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只有这几人面面相觑地看着满地的狼藉。
梁子成低头拉开自己的外套把它披在余曳身上。
他有些无措地挠挠头，指着那碗被打翻的菜，笑容谄媚：“对不住了啊美女，要不我再帮你打一碗？”
余曳嘴角抽了抽：“不用了。”
她回答完下意识地看了眼沈煜那边，不料沈煜也在看她，半眯着眼，目光打量。
两人视线横空交汇，又被她立马移开。
余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头扭向一边，脑子一热就拉着晏稚初往食堂外走，指着外套回头对梁子成说：“谢谢啊，这个我一会儿还你。”
沈煜刚好也抬脚往外走，在食堂门口站定。他重新摸出一根烟，指尖很快燃起火光，烟霭袅袅。
余曳从他身旁经过，就能闻到很浓烈的香烟味散在空中，随风飘进她的鼻子里。
影影约约听见邓宜音出声制止他，语气又急又气：“不准你抽烟！对身体不好，学校也不让抽。”
余曳听见这动静，匆急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侧头看了眼沈煜。
他的嘴角虽是牵起的，里头的笑意却没几分，更显凉薄。他抖了抖烟灰又夹在指缝吸了一口，敛着眉似笑非笑地开口：“宜音，都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什么事不该管。”
很快，邓宜音细细的啜泣声从空气中捎了过来，余曳突然就没兴趣再往下听了。
晏稚初的声音也恰好响起：“怎么了？”
余曳摇头，刚才一直被指尖攥着的衣角蓦地松开，她又加快了脚步。
两人对话的声音渐渐被风和距离模糊，匿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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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后梁子成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件和余曳码数相同的校服，他把校服扔到余曳的怀里：“你先穿着这件新的吧，你身上这件脏的换下来，我洗好拿给你。”
余曳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双眼湿漉漉地问：“你怎么有我的校服？”
说完就觉得不对劲，梁子成笑得吊儿郎当，摸了摸余曳的脑门：“睡傻了吗你。”
余曳有些羞哧地拍开梁子成的手，闪躲道：“口误还不行吗！”
“行啊。”他笑吟吟不紧不慢地看着她，怎么看怎么戏谑揶揄。
余曳白眼：“我要去换衣服了！”说完就急匆匆地抱着衣服走出去。
梁子成的笑容得逞又愉悦。
下午放学，余曳经过后操场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用看都知道是上午找事儿的那几个，余曳使劲瞄了好几眼都没瞧见沈煜，有些讪讪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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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没想到会在校园路看见沈煜。
他骑着摩托划过余曳身边，迎面而来的风吹皱了他的衣衫，勾勒出他精瘦有力的胸膛和笔挺的背脊，肩部的线条流利。
他松软的发丝被风扬起，眉峰凌厉，衣衫鼓动，平时那股藏起来的野性锋芒毕露，一览无余。
后边坐着的女生双手环住他的腰，一张小脸贴在他穿着黑t的后背，双眼微阖，笑容满足甜蜜，神采飞扬。
全然没有中午那股子委屈劲儿。
画面肆意而美好，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还酿着最后一点橙红色的日光，一男一女一前一后。
余曳怔怔地站在路边，直着眼睛看着他们，直至背影淡出视线。
那天沈煜骑着摩托的模样，她记了很久，后来，在很远的以后她还能清晰的回忆起他少年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徐华静接到她后没往家的方向开，说是要去一个阿姨家吃饭，一路上都在夸她家儿子很厉害，语气自豪地跟是自家儿子一样。
余曳好奇的问谁啊。
徐华静很骄傲地回答：“傅徇，全市第一你知不知道？”
余曳敷衍地嗯了声，又想起早上那人怼沈煜的成绩，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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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
余曳他们到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她望见他们家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
饭桌上，徐华静一边夸奖林阿姨厨艺好一边表扬傅徇：“傅徇真是优秀啊，不仅乖巧成绩还好。”
余曳突然感觉事情不太妙，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不像我们家余曳，真是让我操心呐。”
余曳绝望的闭上双眼，要开始了。
果然，徐华静笑得和蔼：“麻烦傅徇多多关照下我们家曳曳了。”
余曳面如死灰：......
“当然没问题啊，那傅徇你明天中午带曳曳一起吃饭吧。”
余曳猛地睁开眼，顿时觉得有希望，像傅徇这种清冷系学霸，一定会毫不犹疑地拒绝，并且不留半点情面。
不过，她可以！没关系的！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嗯。”他淡然地吐出一个单音节。
余曳咬了咬后槽牙，笑得温顺：“谢谢了。”心里却骂了他千百遍。
“姐姐你吃菜。”一道声音横入，打断了这段对话。少年的音色澄澈，却又混着些许变声期的沙哑。
傅家小儿子伸手把一根鸡腿夹进傅印溪的碗里。
傅印溪点点头，温声道谢。傅徇和傅迟的五官长得都很像，属于那种带点攻击性的长相，帅得冷硬，不过傅迟的性格不如傅徇一般冷淡，相比之下活泼很多。
傅印溪却完全相反，她整个气质都很温和，就连和人说话都是文文弱弱的。
“你也别只给我夹，余曳姐姐也是姐姐啊。”声线温和甜腻。
傅迟点点头，乖顺地把另一根鸡腿夹到余曳碗里：“余曳姐姐你也吃。”
傅迟很听傅印溪的话，不知是不是错觉，余曳总感觉，好像还了带点百依不顺的宠溺。
吃完饭后，林阿姨和徐华静去房间打麻将了，让他们招呼着余曳。
余曳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看见傅印溪从厨房里出来，先把茶水端进麻将房，然后又倒了几杯橙汁出来。
她笑得很是温和，嗓音又温软：“余曳姐姐喝橙汁吗？”
余曳点头道谢，傅迟从房间里拿出一副牌：“他们打麻将，我们斗地主呗，三缺二来不来？”
傅印溪表示没什么意见。
然而傅徇坐在沙发上看书，闻言头都没抬一下。
“余曳姐玩不玩？哥他从来都不和我们玩，每次都缺一个人。”
余曳轻笑：“我不太会玩。”
“没关系的我也还不怎么会，就随便玩玩。”傅印溪把地毯铺开。
于是，三人就成了临时牌友。
傅迟发着牌，手速快而娴熟，不经意间睨到傅徇手上捧着的书，打趣道：“哥你真是太会挑书了，和你本人性格完全符合。”
余曳好奇地回过头想看看是什么书，一看没忍住乐笑出声。
《百年孤独》啊，确实挺符合的。
傅印溪也轻轻地笑，一屋子的气氛实在不要太好。
余曳整理好手上的牌，再开口时满腔都染上了轻慢的笑意：“强者果然都是孤独的。”
傅迟笑出了声说小姐姐你真是太有趣了。
余曳这般调侃，傅徇也没生气，只是拿眼定定看着笑逐颜开的余曳，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把视线挪开。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余曳已经连续输了好多局。
再开局时，傅徇一边摸着牌一边戏言道：“小姐姐牌技不行啊，连我家姐姐都比你强。”
几番相处下来，大家都混得差不多熟了。
余曳翻了个白眼，赶紧为自己开脱：“那是因为我的牌差好吗。”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手上的牌，正犹豫着要怎么出才好。
傅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书走到了她背后，探身从余曳手里抽了几张牌扔到桌上，口气平淡，音色低磁：“三带一。”
“不要。”
“我也不要。”
“王炸。”
“不要。”两人又异口同声道。
“对k。”不知不觉中手里的牌被他用光。
“赢了。”傅徇淡然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余曳也有些得意的开口附和：“赢了。”
“哇余曳你犯规！而且你的牌明明就那么好，还为自己的菜找借口。”傅迟愤然地投诉她。
“你没大没小都不叫我姐姐了！”余曳不甘示弱。
傅印溪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倒。
“你技术确实不行。”傅徇凉凉的声音又出现在她发顶，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话里还有那么点嘲笑的意思？
余曳抬头，看见他嘴角挂着笑，眼神明显摆着就是在说“你就是个菜.鸡”，隐隐约约还带着点嫌弃。
余曳表示她对傅徇招待客人的态度很不满，气得赶他走：“你还是看你的百年孤独去吧！”
傅迟和傅印溪被逗得直乐。
“刚才已经看完了，记得明天中午在教室等我。”傅徇丢下这句话就径直回了房间。
余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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