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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乜,阮联姻 ...

  •   屋外阴雨绵绵,时近黄昏因这灰蒙蒙的天却也丝毫看不出来,修音执伞和阑缺行在湿漉漉有些积水的青石长街上,再不敢往那深山密林里钻。

      街上下了雨只有打铁铺子还在做营生,其他的摊子都未摆出来,来往行人打着伞步子匆匆,满街回荡着“当当”的打铁声,昨日阑缺修炼心法后只同她说,过段时间便好,修音信着却也不安。

      天空中泛着淡淡的灰蒙,没有冷风,空气里只因这雨拢着丝丝的寒凉,修音迈过那小小的雨坑,只尽量将伞拿高些,一只修长的手接过伞随后妥当将二人罩好,修音伸手摸摸鼻尖有些不自在。

      那女子着白衣,腰间挂着深紫碎金的戒尺面容清冷一派的高贵端庄,她轻而易举将伞撑着修音身上滴雨未沾,长街长,青石路经过雨水清洗反而折出些许原来的光亮。

      两人虽都不言语,可修音只觉和她一起雨中漫步,是件静好安逸不可多得的事,却经过那打铁铺子时,那汉子光着膀子朝她爽朗笑道:“姑娘的马不错跑起来那般的快,好马!”

      阑缺侧眸望过去,修音尴尬冲他点点头,那汉子笑呵呵的低头打铁,火红的铁块被他砸的冒起火星,修音低头急着往过走,忍不住腹诽一下:主要是大哥你的鞋底子抽太狠了,那马吃痛岂有不快的道理?

      临近东城门口,修音和阑缺进了“一品斋”,买了几样点心,还买了一包晶莹的“小粽子”修音忽的喜爱起来这种模样的糖果,甜滋滋的吃了叫人欢喜也没了那许多烦心事,修音拿好东西同她出了一品斋,刚出门迎头就碰上许久不见的虞城。

      雨下的连绵,他未打伞不知淋了多久的雨浑身透湿,铁面具上的雨水顺着面具滑下去,从他苍白的下颌跌落,头发也成绺的贴在面具上滴着水。

      虞城怀里还抱着龙炎,龙炎身上裹着披风连头都不露,他见了她们抬头望过来,一双眸冷凄凄的,他只看了一眼随即继续抱着龙炎往前走,雨不停歇街上也没什么人,那长长的青石街因他的萧瑟变得冷寒起来,不再那么人情味满满,户户人家房门紧闭,店肆酒楼也清清冷冷,只余留街头边灰扑扑的檐角雨水不停的往下流着,还有满目的凉薄。

      他踏着路上的积水背着淅沥的雨声慢慢往前走,背影单薄且萧条。

      好似人世之外而来的凄凉孤魂。

      修音抱着许多东西的手紧了紧,隔着雨幕望着渐行渐远的人,身后远远传来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吱呀声,修音回头就瞧见今天竟有人冒雨亲迎。

      那迎亲队伍不大肆举乐,简朴干净,修辛只和阑缺退到石阶上等着迎亲队伍过去再走。

      临近,为首的男子骑着通体乌黑的骏马,身穿着黑中扬红的玄色昏服,庄重又华丽,新郎面容清秀腰间悬水苍玉,披着披风,手也不去捉缰绳,身后跟着几个相貌堂堂的挚郎。

      迎亲队伍左右相衬在新娘的墨车两边,墨车帷帐流彩华贵非常,身后亦是跟着长长的车队,整个迎亲队伍都着玄色。

      修音罕见来了兴致,目不转睛盯着墨车看,想着哪个美娇娘会嫁给这么俊俏的新郎官,转头小声道:“阑缺新郎官长的很清隽,你说新娘会不会生的很漂亮?”

      修音由衷夸赞着,阑缺清冷看着她:“那我呢?在你眼里是何模样?”

      她身量高挑,一侧身,修音就看不到新郎官了,修音想了想笑道:“卿之颜,世无双。”

      阑缺唇边没笑意,眼里却透着淡淡愉悦。

      婚者,以昏为期,若放在黄昏那时满天晚霞便极为宁静沉远,谓之天地相合夫妻结发,此后生死相依,只如今这满天的蒙蒙雨实在有些压抑。

      修音安静的和阑缺等着那迎亲队伍过去,这新娘家底丰厚装着嫁妆的车颇长修音等了许久,抬头望去都能瞧见东城门还有在转弯驶过来的马车,阑缺只牵着她顺着边沿走,街上的马蹄声哒哒作响,车轮转动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昏礼庄重极了。

      她和阑缺慢慢走着,忽的前面马嘶鸣一声,一道与之不同的急促马蹄声疾驰而去。
      “快追!”

      那队伍里的一个高大的男人低喝了一声,显然不想让外人知晓,那乌泱泱的一群人就开始发足狂赶,前头跑的快没影的人,修音有些诧异新郎这是逃婚?

      华丽流彩的墨车被迫停在路中央,车帘被里面的人掀开,修音看过去就见那同穿庄重昏服的人掀开车帘露出身形来,那新娘想来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急着要出来,奈何身形实在是壮硕,霎时间就卡在了车门上了…

      修音忙偏头,阑缺垂眸看着她面色淡淡,修音不是想要取笑那新娘身形宽硕,主要是她卡车门上的场景着实太有喜感,修音闷了半晌,耳边就传过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那新娘卡在车门上出不来,进不去的,眼看着新郎逃婚了,一时急的梗着脖子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修音瞧着这新娘有些同情,不少人因这哭声都开窗望下来,修音只暗道那新郎太不厚道些,这新娘好歹是个女儿家如此颜面便要荡然无存了,新郎倒是一走了之了,可新娘该如何是好?莫非是因为相貌才被抛弃么?

      修音只拉着阑缺想要快些离开这里,临回客栈,修音都听的到那新娘凄凉的哭声,侧眸瞧了眼阑缺只越过那年轻掌柜兀自上楼。

      转过楼梯口,修音只抱着点心步子轻盈往房里走,她刚推门,门后霎时跳出个人影来,修音惊了个狠,猛的后退一步,怀里的东西抱不住撒了一地,修音的腰自后被托住,阑缺伸腿就将那人影踢的飞出去,还砸塌了房里的木桌。

      那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修音惊讶瞧着他,这人赫然是方才逃婚的新郎!竟是藏到这里来了,那男子相貌清秀,眼里带着灵动,着急忙慌的在找地方躲,矮着身转身就踩到身上的披风,猛然被绊倒在地上,披风被踩掉,露出被捆的双手…

      修音了然敢情他逃婚是因为本就是被逼的,哪有人成亲被捆着的,房门还开着,那男子在地上挪动着,抬头望着她们满脸恳求:“两位姑娘…快关门,快关门,那母老虎要寻到我非得扒我的皮不可!”

      那新郎官白着脸不知想到什么,两眼无神神情都呆滞起来,修音只行过去关门,阑缺似有些不赞同却未阻拦她,修音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先看看再说。”

      那男子盘膝坐起来松口气,抬头脸上有些稚气,他不再惊慌只温文尔雅朝她们点点头:“我唤乜云兰,青云翻灵海,幽兰空谷生的云兰,多谢两位姑娘解围。”

      修音轻轻蹙起眉来,乜氏?修音只觉不妙,若他是乜氏,那她岂不是藏了个烫手山芋?乜云兰许是瞧她有些犹豫只起身朗声道:“姑娘不必为难,云兰过会儿就走不会连累两位姑娘。”

      “无妨,”

      阑缺话落已经行过去帮他松绑,那男子怎么看都像个少年郎,修音只想到那新娘便觉着他要逃婚也无可厚非,毕竟乜云兰是被逼的,如此强迫来的姻缘却也不是良配。

      他慢条斯理的揉着手腕,一双手细长白皙,模样比女儿家的手还要纤细漂亮上几分,乜云兰举止言谈谦逊有礼,那涵养似刻在骨子里一般,若不是被逼急了想必也不会擅闯空门。

      乜云兰行到窗边,缓缓将窗拉开一道缝隙,修音望去就见楼下许多玄衣人冒雨在找这个屋里藏身的人,乜云兰合上窗轻叹口气,瞧了眼地上砸坏的桌和打碎的茶具,伸手自身上摸摸,眼里有些尴尬,只从腰间扯下那块水苍玉递给阑缺,温和道:“姑娘我未带银子,这些坏去的东西,便拿这块玉相赔了。”

      阑缺并未接那玉,只靠在镜台边轻轻摇头,依旧是那两个淡淡的字:“无妨。”

      他收回玉也不多言,只安静在屋子里待着,修音只惋惜辛袭没看到乜云兰,她嚷着要来宣阳看俏郎君,现在俏郎君就在这里,她也瞧不见,只不过他唤乜云兰,修音就想起之前辛袭同她说的,乜、阮两族要联姻的事,那下面墨车里的,岂不就是就在宣阳城里的阮家小姐么?

      修音心思百转千回,只觉得有些棘手,宣阳一切尽都在阮氏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要找出乜云兰不是难事,估计现下他连城门都出不去了。

      乜云兰似乎也想到久藏不是办法,朝她们抱抱拳:“两位姑娘云兰先告辞了,”

      阑缺淡淡颔首,那俊俏男子出门轻轻合上门,修音瞧了眼门轻笑着过去抱她:“阑缺...”

      阑缺伸手环住她的腰轻轻拍了拍,她们还抱着屋门猛地被撞开,修音忙收手站的笔直,就见方才出去还没一会儿的乜云兰退进来,入目一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慢慢的那执剑的人露出身形。

      她身着杏色的衣裳肤白貌美,眉目间却染了怒气,旁人之事不好插手修音只和阑缺看着。

      乜云兰无奈道:“阮戈我并非是你阿姐的良人,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别逼我。”

      乜云兰说的在理,那名唤阮戈的女子满面愠怒,厉声道:“先不说家姐,只凭着乜、阮两族联姻约百年交好,你也不能如此,你不顾两族约定逃婚要我乜府颜面何存?家姐日后可如何婚配?你随我回去,我便当此事不曾发生。”

      许是乜云兰闹出的动静太大,廊里乌压压堵着许多人,显然是来捉乜云兰回去成亲的,阮府势力遍布宣阳哪里有人敢来招惹,更遑论他们是来找新郎官的,于是乜云兰被逼得没了退路。

      那少年郎被逼的红了眼,盯着面前那杏衣女子拳握的咯咯作响,执拗道:“阮戈无需多言,杀了我就是,我乜云兰不会娶你的阿姐,阮小姐名誉扫地,我死了权当赔罪!”

      乜云兰往前行了一步,修音便见他的脖子被那长剑划出个血口子,血染红了里面露出的白色衣襟,而他却也不唤她们相助,摆明是不想连累她们,要装作是不认识她和阑缺。

      那女子眼里压着犹豫眉蹙的很紧,一道红风晃过来,一瞬,便夺了那女子的剑,辛袭笑盈盈瞧着她们,手机慢悠悠晃着长剑:“鬼见愁你们两个怎的都爱看戏啊,没看这俏郎君受伤了啊?黑心肠的鬼见愁,修音都跟你学坏了。”

      辛袭笑的妖娆,一袭红衣如烈火,衬着她那张脸活脱脱个女妖精,辛袭瞧了眼皱眉打量她的阮戈,旋即到了乜云兰身前,乜云兰瞧着辛袭有些错愕,显然他是没想到这个红衣佳人会帮他,却是看着辛袭有些感激,他刚要开口说话,辛袭便冷了脸。

      “你在这儿瞎比划什么?那新娘都快哭出来条河,嚎出来狼了,赶紧带着一起走,别扰人清净!”

      “......”

      乜云兰难以置信的瞧着方才还帮她的辛袭,辛袭变脸之快他想必见识到了,修音本以为她要仗义执言拔刀相助的…众人见此只上前扭着乜云兰胳膊压着往出走,那杏衣女子脸色难看的朝着辛袭伸手:“多有打扰望请见谅,姑娘将剑还我吧。”

      辛袭漫不经心点点头将剑扔给她,那女子利落接住长剑熟练收回剑鞘,模样英姿飒爽,廊里的人已经退去,修音只觉他要被压回去成亲了,那男子低吼一声猛地挣脱压他的几个男人,瞪着阮戈双目赤红:“阮戈!我不会娶她的你何必苦苦相逼!”

      那女子面色复杂起来低声道:“云兰我们三人自幼相识,阿姐虽不似一般女子貌美,可她心地善良,有什么好的东西都留给你,连我都拿不到半点,她善解人意还...”

      “不可能!”

      乜云兰近乎崩溃低哑的吼出声,捏紧拳不停后退着眼里滑过苦涩,那杏衣女子怔住,乜云兰趁着这空挡迅速撞窗跳出去,窗外马声嘶鸣一声,那女子迅速行过去脸上带着怒意:“追!”

      众人忙都出去追人,那女子脸色难看托着窗一跃而下,一时间只剩下地上毁掉的桌还有踩坏的糕点糖果,那窗也被撞坏凉风卷着雨扫进来,乱糟糟的就像被人洗劫一般。

      修音从窗口看下去,湿漉漉的街上早没了人影,窗沿上却搁着一块水苍玉,莹润非常,修音拿起来冲着阑缺和辛袭晃了晃:“不需我们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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