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阑暖寒生GL》舟莫沉

31、夜探顾府

　　修音待到商议完夜探顾府的事，就准备去寻阑缺，半道上，一根如削葱般的手指点住了她的肩头，戳了戳，修音不明所以的瞧着懒懒倚在门旁的辛袭，那红衣女子身子柔若无骨，倚个墙都倚得这么撩人。

　　但修音看久了，倒也不会因她这撩人模样再脸红。

　　辛袭眨眨桃花眼，笑道：“修音跟姐姐我喝酒去怎么样？”

　　修音并未犹豫，轻轻摇头，“不了。”
　　辛袭殇着眼笑得似只狐狸，装模作样的叹口气，也不再言语朝她摆摆手，越过她时肩还撞了她一下，修音后退一步心下失笑。

　　修音回身之际，那红衣女子也回过身来，她额间朱钿华美，笑容明媚而干净，她红唇边那抹扬起的弧，也带着种另类的温柔，修音看得怔住。

　　辛袭挑着柳眉，道：“修音是不是觉得我比鬼见愁好看啊？”

　　修音轻声道：“少喝些，还有正事。”

　　修音话落不再看辛袭，转身回了屋，身后隐隐“嘁”了一声，修音也不在意，房间陈设简单干净整洁，修音只翻出带着的干粮就着水吃，本是要去寻阑缺的，不知为何也没了心情。

　　午间修音随意吃了些，便和衣躺着歇息，许是要夜探顾府，修音心下微乱有些睡不着。

　　午后时间漫长，修音忽而想要找个人一起待着，出了门站在阑缺屋门口犹豫片刻，伸出手去，修音思忖着阑缺也许在歇息，会不会打扰到她？

　　廊下静谧，修音在阑缺屋门口徘徊许久，盯着那泛旧的木门手指轻轻碰了碰，轻微的“吱呀”声响起，几不可闻，修音却宛若触到了炙火，被烫得迅速收回手来。

　　修音抿抿唇小心推开门行进去，屋子里阳光撒进来，桌边无人只有她的白玉面具，被阳光照得微显通透，光润非常，榻上的女子安睡着，一室的静好之感。

　　修音放轻步子从门口往前行了两步，走到了能看到阑缺的地方，静静地望着她。

　　阑缺墨发轻垂散落在榻边，她外露的肌肤宛若一块上佳的羊脂白玉，莹透细腻，洁白无瑕，她似暗藏三分玲珑烟，露出七分冷柔月，安静的好似一幅画，一幅仙人图。

　　任世间多么华美的辞藻都难以言说。

　　修音只站在门的不远处看着，因有了另外一人的气息，似乎得到一人的陪伴，屋子里似都浮动着冷香，修音安心不少。

　　修音暗忖着她如此会不会不太好？万一阑缺醒来看到个人直愣愣站在这里，会不会吓到？

　　修音拖着发麻的腿缓缓后退到门边，这样子看去，修音再看不到阑缺的脸，只能看到榻上微微隆起的锦被。

　　修音从一室阳光站到一室昏暗，从午后站到快要黄昏的时候，半晌，修音轻轻动了动麻木难以驱使的腿，小心拉开门侧身出去。

　　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天空中还挂着一轮弯月，不久之后就有片阴云飘过来，紧接着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天渐渐黑了下来，无人的深巷里，第一次穿夜行衣的修音感觉颇为新鲜，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

　　反观一旁蹙眉，似是不悦的夜天炩，修音抿抿唇心底平静下来，她今日是做贼兴奋的什么劲儿？夜天炩抬头看看前面窄巷冷声道：“不等她了，楼音我们走。”

　　修音轻轻叹口气，辛袭这厮都说好晚上要去顾府的，去屋子里寻她也不见人，莫不是去喝酒醉倒了么？

　　修音一时觉得夜天炩不悦，不是因为要去做贼，也不是这惹人烦躁的雨，而是他等的不耐烦了。

　　夜天炩隐在暗处行了几步，修音看得出他腿脚依旧有些不方便，却也比清晨好很多了，夜天炩刚走出去，忽的屋檐上有人踩着瓦过来了，那踩瓦的声音似乎是故意发出来的，“啪！”一片青瓦从上面被扔下来，掉到地上瞬时摔到四分五裂…

　　修音瞧着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有些无奈，那黑衣女子伸手一把拉下遮面的布巾，露出妩媚的脸来，她额间朱钿变得异常妖冶，身体被黑裳勾勒的曼妙袅娜，说不尽的妖娆，不是辛袭那厮又是谁？

　　修音却是鼻子很灵，尽管下着雨满街的土腥味，她也闻出辛袭身上的酒味儿来。
　　“辛袭你喝了多少？”

　　她一挑柳眉忙压低声音道：“修音小声点被夜天炩听到可就不妙了，他人呢？”
　　修音认真回她，“你后面。”
　　“……”
　　辛袭忙转身，墙下投出阴影的地方站着一个瘦削人，此刻正冷冷盯着辛袭瞧，辛袭伸手摸摸柳眉，漫不经心道：“啧啧这雨可真惹人心烦，修音你说是也不是？”

　　修音抬头瞧着转身就走的夜天炩，只出口提醒她，“走了。”

　　雨势渐大，修音三人到了顾府墙下已经没一处是干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在青石板上正好也是个掩护。

　　夜天炩动作迅速的攀游而上，无声无息的贴在屋顶上，辛袭跟着他上去，半路还问她阑缺哪里去了，修音只言说阑缺在歇息，辛袭便不再追问。

　　修音自也有私心，因为她不想看到那冷傲女子来做贼......

　　修音步子一点，顺着墙壁迅速攀游而上，轻飘飘落在屋顶上，辛袭瞧着她低声道：“你不做贼真是可惜的很，白瞎了那么俊的轻功。”
　　“......”

　　修音汗颜，却由于现下处境没有回她，修音贴在冰凉刺骨的屋顶上，瞬时冷的轻轻打个寒颤，她衣服又湿漉漉的，如今贴在水淋淋的屋顶上，修音生觉得她是条被拍上岸的鱼……

　　乌云蔽月，只有顾府里灯火通明，修音一时将顾府看个清楚，顾府的宅子三进四合，大门正对长街，她们此时在西厢房的屋顶上，顾府里吊唁的人都已散去，只空留那丧幡也被大雨淋的水滋滋的耷拉下去。

　　修音被这漫长诡异的寂静弄得紧张起来，耳边只有哗啦啦的雨声，更显得顾府因人逝去变得凄凉惨淡。

　　顾府虽然安静，可这灯火通明的要怎样才能不被发现？潜进灵堂去开棺查看，夜天炩只说他有办法，修音一时觉得很难，顾勉之就这一子，说不定就守在灵前。

　　修音就见夜天炩推推边上的辛袭，低声道：“你下去引开他们，最好带他们多跑几条街。”

　　修音心下发笑，他这办法倒是简单的很，辛袭不满，蹙眉，道:“你怎么不去！”

　　“我不如你好看，你若去事半功倍。”
　　“......”

　　修音没想到夜天炩如此风趣...

　　辛袭冷笑一声:“府主大人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姑娘我自惭形秽可比不起！”

　　辛袭扯下黑布丢开，转瞬就到了顾府内院里，提身跃起便开始拆顾府布置的丧幡白布，修音伸手摸摸鼻尖，她这是去砸场子么？

　　雨幕中辛袭笑盈盈的：“出来！”

　　修音已经没有什么话能来形容辛袭，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急步从正房里出来，瞧见辛袭在拆丧幡，指着辛袭手抖得厉害，怒道：“哪里来的混账敢再此撒野，来人给我拿下！”

　　想来那气极的中年男人就是顾勉之了，一时间，顾府十几个家丁拎着棍棒从四周涌出来，朝那红衣女子气势汹汹过去，修音瞧着那纤细身影有些紧张，她虽功夫入化可好歹是个女子，那人笑盈盈的，指着顾勉之的鼻子开口大骂。

　　“你这老匹夫相貌堂堂的，怎么如此狠心竟不认得我了，好歹我对你情深意切天地可鉴，你还答应要娶我过门呢，如今你食言这不遭报应了吧。”

　　修音抿抿唇，霎时明白夜天炩是如何想的，三人里只有辛袭说话最不留情面，而她能惹恼了顾勉之，修音实在想不出若是她自己下去，又该是个什么场景。

　　那些家丁因辛袭的话显然犹豫起来，不敢再上前，道道目光都投到辛袭身上，修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着实为她捏把汗…

　　那中年男人脸都气青了，正房里忽的冲过来个神色憔悴的女人，她话都未说，对着顾勉之就开始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说顾谚没了，他还在外面勾三搭四，顾府骤然乱作一团，声音嘈杂哭声刺耳。

　　辛袭却觉得不够乱，接着道：“这位大娘可要保重身子，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比那年轻姑娘，若勉之再添几房貌美如花的小妾，大娘你得多闹心啊，啧啧...”

　　修音轻轻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听着辛袭的话就觉得巨浪从头顶而过，修音有些庆幸，还好初见辛袭时她给自己留了些颜面。

　　那宛若利剑的话落下，修音就听那女人尖叫一声，凄惨刺耳，“贱人！”

　　修音耳朵都被震疼了，那女人疯了一般朝着辛袭扑过去，又抓又挠的，估计阿若脸上的伤就这么来的。

　　辛袭矮身一滑娇笑如铃，“顾府好歹是大户人家，大娘如此失态可要给勉之丢人了。”

　　辛袭话落一溜烟往门外跑，而那披头散发妇人推开家丁，发疯了般就去追，修音耳边落入顾勉之暴怒的声音，“给我把夫人追回来！”

　　顾府家丁都忙着出追人，就只剩下顾勉之站在院子里气的浑身发抖，修音忽的同情起他，痛失爱子不说还被辛袭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接着又失信于他的夫人，修音轻轻叹口气，夜天炩的手动了动，当院站着的顾勉之忽而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楼音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