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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古川行 ...

  •   阳光普照,碧空如洗“扶阳夜天隐华月”的玉白石碑前,紫尘人马原地整顿准备出发。

      阑缺策马立在一众华服男子之中,极为显眼,她弃了永撑的伞,戴着帷帽,帷帽垂落的白纱颇长,握着缰绳的手也一片素白。

      除了她以外还有个显眼的人,夜天炩,他依旧一袭紫衣,不似其他弟子换了华服,修音也未想到夜天炩会去,他贵为府主却没什么架子,事事亲力亲为,夜天炩那么年轻就已是府主不是没有道理的。

      “走!”

      夜天炩清喝一声,那红衣女子上马的动作娴熟跟着一众男子呼啸而去,只留下阵阵尘土,修音掩唇低低咳嗽一声,抬头看着那枣红的高头大马有些为难,
      “阑缺,我不会骑马。”

      修音极不想妥协,可前面的人走得太快了些,她们再不追就要跟丢了。

      阑缺伸出手,露出手上缠着的白布,修音透过朦胧白纱便瞧见了她脸上的白玉面具,修音顿了顿忙收拢心神,拉着阑缺的手借力上马。

      她一身的素白,颈上依旧缠着白纱遮盖伤痕,脸上的玉面,手上的雪白,几乎晃痛了修音的眼。

      马风驰电掣跑出去,修音猛地往后跌穿过白纱落在她怀里,眼前远山翠湖因那软薄的白纱朦胧起来,身后冷香萦绕在帷帽之中。

      修音似与世隔绝一般,除了马蹄声耳边只听得到阑缺轻轻的呼吸声,她依旧如往昔一般细心体贴,修音却觉得她好似变了些,许是一身的雪白变得更淡泊,冷清清的缺少烟火气。

      “阑缺你怎么不说话?”

      阑缺道:“要我说什么?”

      阑缺一句话堵得修音半晌无言,沿途风景美如画,修音无心欣赏,只直勾勾瞧着前面不远处那如火红影,此行九人,夜天四公子都在,还有两个生面孔,修音就像待在无所依托的高空,心高悬而起。

      阑缺察觉到了什么,手握紧缰绳,手臂收拢就将她圈在了怀里,修音耳边温热
      “师姐不必紧张,就当出来走走。”

      午时日头正大,夜天炩伸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修音瞧着炊烟袅袅独竖布幡的茶摊子轻轻咽咽口水,才觉得自己唇干舌燥有些口渴。

      茶棚里摆着几张长桌和几条长凳,经过风雨吹打,无数行人使用变得有些残损,但桌上却干干净净摆放着几个粗瓷碗和放筷的竹筒,九人围坐在长桌前,夜天瑾朝着那中年男人道:
      “店家三壶茶上些饭食。”

      “得嘞!”

      那中年汉子声音洪亮,语调轻快,布衫洗的发白却也如这木桌一般干净利落,辛袭笑意盈盈的

      “鬼见愁啊你怎么包的这么严实?倒是像个白皮粽子,捂坏了可如何是好来姑娘帮你通通风!”

      修音就见辛袭扑过去,真的去扯阑缺的帷帽,众人看过来包括其他在此歇脚的行人,修音被许多眼睛瞧的僵硬起来,桌下的手缓缓捏紧,抬头怔怔瞧着阑缺,她手一伸就利落扣住辛袭的手臂将她压住,辛袭被她反扣着手动弹不了。

      阿若看着被压着的辛袭犹豫片刻,轻声道:“阑姑娘喝…喝茶。”

      阿若站起来拿了茶壶给阑缺倒茶,阑缺缓缓颔首,“多谢。”

      她的声音温和,语气里却并无暖意,阿若偷偷瞥了一眼挣扎的辛袭,板板正正坐回去,再不瞧一眼,阑缺冷哼一声放开辛袭,辛袭伸手揉着肩头桃花眼里满是怨怪,她伸手落到阑缺肩的上空,想拍拍阑缺,手刚举起来又忙收回去讪讪笑笑

      “修音啊这块木头你就不要招惹了,当心跌下来砸到你。”

      辛袭坐回去,手捏着粗瓷碗的碗边轻呷口茶一脸惬意,额上朱钿也妖冶炫目,修音一时听出别的意味来好似是一种告诫,告诫她离得阑缺远些却没有半分恶意,修音心下失笑,这姑娘都在想些什么?

      茶棚位于燕子山山脚下,离得古川县不远了,修音估摸着日落之前就能到,众人都埋首吃茶做着自己的事,修音自在起来,桌下搁在膝上的手慢慢的扣着膝,一下下好似能缓解她心中的紧张。

      修音闲暇之际,抬头便见几个着了白色麻袍的男人行茶棚来,他们步调出奇的一致,走近了,修音才瞧见他们头上绑着的白布条,心里暗忖着哪里来的送葬队伍?

      她们一路走来,不见有人办丧事也没见到棺椁纸钱,他们出现的好似有些…突兀。

      直到修音被那一双双眸子盯住时,心下一紧,暗道这么多人做什么偏得看她?修音忙垂头避开他们的目光。

      等修音再抬头时他们已经坐好,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修音失神间,眼下多出一只茶碗,里面的茶叶在粗瓷碗中舒展开来,

      “不是口渴了么?喝吧。”

      茶递到修音眼下,阑缺已掀开帷帽上的白纱露出里面的白玉面来,修音接过茶就着茶碗粗糙的沿轻轻抿了一口,味道清淡微微有些苦涩,碧绿的茶水看上去清新淡雅,修音垂眸瞧着茶水上缓缓浮起来的茶叶,轻轻吹开。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她们便重新起程,修音吃饱喝足靠着阑缺一时有些困了,她睡的迷迷糊糊,偶尔听得到辛袭同阑缺在说些什么,却都化作呢喃呓语听不真切,最后一一随风消散而去,唯一还在的,是那抹冷香始终不曾离去。

      即便在颠簸马上,修音也睡的极是舒服,恍然间她似瞧到一座从未见过的琉璃殿,那殿气势恢宏飞檐明角,漂亮的不似人间所有,玉树成林层层叠叠宛若一片碎去的水银沁铜镜,无数的光亮折现而出,璀璨夺目。

      修音眼前忽的多出个袅娜娉婷的人儿,那女子步子轻盈从玉林走出来,乌丝垂肩轻软而光润,修音瞧清楚见她的脸时微微一怔,

      “阑缺?”

      她的神色温柔,不似往昔那么清冷如烟,阑缺不语只静静地瞧着她看,墨玉般的眼眸里喜爱之意分明,最后慢慢流露出来,犹如绵绵柔水自她心头流淌而过,她笑的甚为开心,是修音从未见过的模样。
      “要不要听曲子?”

      修音心下诧异,暗道她会的真是多极了,一时倒有些期待轻轻点点头,白玉桥上刻就的花纹精致华美,她长身而立手执殷红玉笛,眼眸中映着她的影子。

      修音听着那透露情意的笛音,心下悸动起来,好似心头被她暖暖呵上了一口气,微微发痒却也暖意融融。

      曲落,阑缺忽的凑过来,薄唇在她唇上碰碰,在她耳畔温柔低语着,“我最是中意你了。”她声音含着淡淡地羞涩和说不尽的欢喜。

      修音错愕盯着阑缺,她像是不满她现下的反应,手伸出来轻轻捏着她颌下颌,道:“你要答允我一下才是。”

      修音沉浸在阑缺为她吹曲子,亲她,说情话中回不过神来,怔怔望着她,“答允你什么?”

      她轻轻抿唇,乌黑的眸中滑过小心“你是因我打碎了夜阳琉璃灯在生气么?”

      夜阳琉璃灯?修音从未听过,但她眼里的小心修音看着有些心疼,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她眸中,阑缺声音很轻,“阑姐姐…”

      修音昏昏沉沉站在她对面,依稀看得到那座恢宏的琉璃殿……还有一个向她撒娇的女子。

      修音缓缓睁开眼,眼前没了琉璃殿,没了灼目玉林,多了简单的陈设和一室橙黄柔光,唯有那清丽容颜至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她的眼。

      修音轻舒口气,伸手揉揉眼睛心下空前绝后的满足起来,只是阑缺在梦里撒起娇来实在是令人心软。

      “师姐我们已到古川,你睡的很沉我都没能唤你醒来。”

      修音轻轻摇摇头,“我只是做了个极好的梦,梦里你我都在,有一座极为漂亮的琉璃殿,你在吹笛。”

      阑缺闻言愣住,皎白胜雪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她的双眸澄如秋水,内里压着复杂,阑缺轻声道:“极好的梦,可惜我不通音律从不会吹笛。”

      修音刚要说话,就被忽来震天响的鼓乐打断,那声音听着很是喜庆好似有人娶亲,阑缺纤眉轻蹙,几步行过去将窗拉开一道缝隙。

      窗子一开露出漆黑夜色,而那喧嚣热闹的声音变得清晰震耳,不过片刻她就将窗重新合上转身回来。

      深夜娶亲那只有…修音不确定只开口问她,“阑缺,外面何事?深夜竟如此热闹?”

      阑缺还未开口,门忽的被人推开,露出个一脸不耐的红衣女子,她柳眉蹙的很紧,刚进门就低低啐了一口,伸手左右拍拍衣裳,满脸的不悦。

      “人都死了娶的什么新娘子,咱们出门怎的也不看看日子?一出门遇见送葬人不说这都碰得到,晦气死了!”

      修音抿抿唇心下诧异起来,阴婚?这种事她也只在书里看过,冥婚的迎娶仪式只在夜半举行,人们安睡之际忽被街巷里的鼓乐声吵醒,推开门去瞧就能见到隆重而来的队伍,他们抬着一顶纸糊的喜轿晃悠悠行在夜色深处…

      修音瞧着阑缺打了个寒颤,那她岂不是看个清楚,修音霎时背脊发凉,这种红白参半的事让修音想到了那几个送葬人,也想起那则闻乐尸起舞的故事。
      它们很像。

      忽的眼前多出一张妖孽容颜,修音本就遐想无限,看着那张忽然冒出的脸,猛的就被那脸吓得惊呼一声慌乱往后退去,但见辛袭那厮笑的花枝乱颤。

      “修音啊我又不是那棺材里的鬼新娘,你也不用娶我,做什么吓成这样?莫非…你是想一睹她的风采不成?”
      “......”

      修音抿抿唇坐好,瞥了一眼阑缺尴尬起来,即便如此她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大了?却忽的想到那棺材,心下不解起来迎娶向来都是抬纸轿的,棺材通常都是迎娶入门后,会选个日子抬去坟前和另一副棺材合葬,那为何现下就抬了棺椁?莫非要去合葬了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古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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