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阑暖寒生GL》舟莫沉

11、下山历练4

　　修音水淋淋的捂着手臂，慌乱避开人群往客栈走，她还从未如此狼狈过，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看着她，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修音瞧了眼近在咫尺的客栈，转去了客栈后面的巷子里。

　　客栈面向长街，背后的小巷僻静无人，修音伸手拂了把脸上的水，抬头瞧着上面的窗口寻着阑缺所在的屋子，提身顺着墙壁攀游而上，足尖一蹬从窗外撞进去。

　　修音撞开窗落地之间，手撑着地腾身一翻稳稳落在地上，抬头榻上的女子还睡着，如此大的动静阑缺竟也毫无察觉，修音起身将窗关上，再回过身，那清冷冷的女人便已站在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修音后退一步，阑缺看着她的模样，漂亮的眸子里压了寒霜，陡然化出长剑指着她冷声道：“哪里来的水鬼还不速速离去！”

　　修音尴尬起来，怔怔后退着，那白衣女子神色变了又变，手里长剑化去朝行过来，手扯住了她的衣袖，看着她眼里滑过极淡的羞涩。
　　“阑姐姐能…亲我一下么？”

　　“……”

　　修音一阵凌乱，分不明她这是怎么了，阑姐姐？又是谁……修音听着她的话窘迫之极，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胡话，放…放手。”

　　阑缺的面容清丽素洁，肌肤如质地上佳的羊脂玉白皙细腻，阑缺凑过来手紧紧压着她的手臂，修音的伤口被她用力压着疼的直冒冷汗，阑缺微微歪头，上下打量着她似终发觉她不适，缓缓松开手。

　　修音刚松口气衣襟就又被阑缺拉住，修音一时被那股力道扯得冲撞过去，阑缺脸上无甚表情，手扯着她的衣襟用力往下一拉，修音胸前一凉，衣衫就被她扯下去大半边。

　　修音低头瞧着敞开的衣襟，下面露出的雪白，胸口起伏不定，忍无可忍伸手一把推开阑缺。

　　阑缺步子不稳被她推得跌倒，一头磕在榻上，那清冷女子闷哼一声，伸手捂着额，长发散落遮去了她的容颜，修音恼羞成怒，低头瞥了一眼血淋淋的手臂，伸手将衣服拉起来，转身就走。

　　靴上忽的一紧，修音缓缓低头，就见那女子捂着额，手拉着她的靴仰起脸来，模样温软可人，“怎的受伤了？疼不疼？”

　　修音心头一颤，站在原地没了动作，这一瞬，修音蓦然心酸起来，还从未有人问她疼不疼...修音身侧的指收紧，那女子的身子像柳枝一般柔软，顺着她的衣摆慢慢站起来，拉着她的衣袖往榻边走。

　　修音跟在阑缺身后心底微暖，失神之间，阑缺忽而回身，修音脸上一软碰到了个柔凉物事，她眉眼微微弯了弯，欣喜退开：“亲到了！”

　　“……”
　　修音瞧着她额角的淤青深深舒口气，强压恼怒，暗自宽慰着，不能和一个醉鬼置气，也仍旧气得指尖发颤。

　　对面的女人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嘴角弯弯，笑的明媚如阳，阑缺开心够了，朝她伸出手来，“过来些，我亲你一下便够了，该上药了。”

　　修音无奈起来，低头瞧了眼还在滴水的衣衫只好行过去，阑缺伸手覆上她的衣襟，修音神色一凛忙扣住她的手，阑缺无辜瞧着她，“不脱衣如何上药？况且你衣衫湿了。”

　　阑缺吐字殷殷，口齿清晰，修音深觉她在装醉，沉声道：“我是谁你可知晓么？”

　　阑缺定定望了她一眼，随即轻垂下头去，声音轻轻的，“花的神。”

　　“……”
　　修音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发慌，她和阑缺纠缠不下，最后修音终是无力脱了衣衫，只剩下左手臂上的黑布未拆，修音缩入被衾里，伸出手臂任由阑缺动作，她十指纤细，拿着装药粉的瓷瓶颤巍巍的，药粉簌簌落下尽数都倒在榻上，一点都没敷在她伤口上，修音疼的紧，被阑缺拉着上药只觉心力都要耗尽了。

　　阑缺醉酒简直可怕，哪里是一杯倒，分明是一杯疯，偏生又执着要帮她上药，一脸的认真要人难以拒绝，药终于准确无误落到她伤口上时，修音疼得倒吸口凉气，阑缺抬头看着她轻语:“忍一下，我做事很利落的。”

　　修音无力反驳，直到阑缺最后伸手系结，修音果断缩回被衾里去不想再瞧见她，身上的被子被人扯了扯，修音抬头瞧着阑缺无奈道:“你要怎样？”

　　阑缺神色如水，伸手指指自己额上淤青，轻声道：“吹…”

　　修音撑起身子收紧薄被，看了她一会儿，凑过去，那块淤青不大但显然是磕狠了，修音鼻间是淡淡的酒味，她双眸干净明亮，里面映着她有些歉疚模样。

　　修音靠近轻轻吹着，阑缺安静下来，她如此沉静便宛如一株净彻纯洁的雪莲，隐隐带着清凉之意裹挟冷香，沁人心脾，修音不自在起来。

　　阑缺轻垂着头，愈来愈低，最后落进在她怀里，修音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不知为何修音有些心疼她，轻轻摸了摸阑缺的发，缓缓顺着她的长发，这样美丽的女子应该最惹人喜爱了吧。

　　修音将半干的衣衫穿上坐在桌边发怔。

　　阑缺整整睡了一个下午，修音木木坐了一个下午，直到修颜敲门，阑缺才醒来。

　　她撑榻起来长发流泻，一缕墨发落在肩头显得她身子单薄，许是刚睡醒阑缺眉目间有些淡淡的慵懒，阑缺听到敲门声纹风不动，敛着眸静静坐在榻上，手依旧保持撑榻的姿势，单薄修长的身子遮在锦被下，如此一看到比那魇怪还要勾人。

　　修音有些烦躁，摒弃杂念起身去开门，门外抱着东西的俏丽女子见她在阑缺屋里一时愣住，修音暗叹口气也不想哄人，只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修颜偏开头，道:“师姐我们该动身了。”

　　修音淡淡应声，修颜转回头复杂望了她一眼，神色委屈:“师姐就那么讨厌我么？明明师姐是和我一起住的，我再不要亲你了！”

　　“……”

　　修音被修颜说的哑口无言，那小丫头将她的行李一把塞给她，转身就走，修音瞧着从个个房间出来的弟子，深吸口气将门合上，回身，阑缺显然是听到修颜说的话，已经将行李和兵刃都拿好了，修音伸手揉揉额低声道:“酒可醒了么？该启程了。”

　　阑缺淡淡颔首，从她身边经过时道了句“衣衫破了。”阑缺伸手轻轻将她推进屋。体贴的把门关上。

　　修音静默许久，将包袱打开拿出衣服换，阑缺这个人实在是……一言难尽。

　　修音换衣时钱袋掉在地上，修音俯身捡起来便摸到一个尖硬的尖，那时她急着喝酒倒不曾察觉，修音将钱袋打开，就见里面多出一叠银票，被折了几折，数目不少，修音拿着银票的手收紧，瞧了眼桌上的酒坛蹙起眉来。

　　修音换好衣衫，将那叠银票拿出来推门出去，一眼望去大堂里都是望舒的弟子，入目所及满是雪白，皆都安静无声的站着，那掌柜和小二都退到柜后，好奇的打量着队伍，阑缺闻声回头，修音将银票递给她，“收好。”

　　历练时，临下山前都会给每个弟子发少许的零用钱，修音往年不参加历练却也会得些零用钱，到了今年也有不少，她是一起带下山的，只不过是分三个钱袋装着罢了。

　　阑缺顿了顿伸手接过去，道：“我晓得了，若有冒犯之处师姐莫要生气。”

　　阑缺声音温和，修音瞬时没了火气，前面队伍整齐列队行出门，修音越过阑缺跟在队伍后面走着。

　　连着一夜，望舒队伍都不曾停下，不停歇的走着也没遇到什么脏东西。

　　蜿蜒的队伍似条白色长龙离开望舒山行在云州地界上，晌午日头正烈修音静静跟着长队，云清一反常态凑过来递给她一个水囊，随后笑嘻嘻的去追赶队伍，修音瞧着手里的水囊，对这忽来的好意反而不自在起来。

　　阑缺撑着伞，犹如一只优雅白鹤与她并肩而行，她撑着伞修音倒也不觉得热，修音拿着水囊的手动了动，最后随手递给阑缺：“师妹喝些水。”

　　阑缺接过，一手拿着水囊和伞柄，另一只手将塞打开又递回来，“我不渴。”

　　路上水有些紧缺，修音自己的还有一半，很多弟子行了一夜都已没水了，修音接过来只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云州繁华却又给修音一种雅致之感，梨花随风飘落若漫天飞雪，前面的路被那洁白无瑕的花瓣一铺而就，花深似海。

　　簇簇素白点缀在枝头清香萦绕，修音极是喜爱这株株的梨花树，偏头她的伞上落了瓣瓣花瓣，梨花花瓣从她白衣拂过为她增添了别致韵味，梨花固然美丽，也仍不及她半分绝色。

　　修音看得赏心悦目，忽的一道绎红色的身影踏空而来，阑缺抬头望去。

　　那红衣女子双目宛若两簇流火，顾盼之际自有一番华贵之气，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她额间描了精致朱钿，妖娆多情间更显美艳，红裳望之如火，其华倾泻毫无保留，倒叫那许多修行的弟子被勾了魂一般瞧得双目发直。

　　她就似那诱惑人心的罂粟花，艳美却也危险，诱人至深，直至沦亡。

　　红衣女子虽美却让修音觉得危险不能靠近，望舒弟子日日在山野间修行，哪里见过如此美人儿，云清眨眨眼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瞧着身旁流鼻血的弟子爽朗笑出声：

　　“瞧你那出息好歹是杂念已除的修行人，把鼻血擦干净不许给望舒丢人！”

　　那弟子面红耳赤慌忙低头手忙脚乱去擦鼻血，那红衣女子掩唇娇笑出声，听得修音骨子都要酥了去。

　　红衣女子目光落到她们身上，瞥了她一眼，红风般行过来到了阑缺面前，她走近了，修音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阑缺瞧着那红衣女子神色温和，道：“辛袭。”

　　众人都偷偷打量着那名唤辛袭的女子，修音偏开头赏花。

　　“你怎的脸色那么难看倒要姑娘我好生心疼。”
　　修音听着那声音一时觉得耳熟，在何处听过却是忘了。

　　“不妨事。”

　　阑缺声音平静，修音却不难听出她话里淡淡的愉悦，名唤辛袭的女子面露不满，刚要开口忽的步子一滑到了云清眼前，笑意盈盈的灼人心神。

　　“这位公子长的好生俊俏，不若随我回去当个压府郎君如何？”

　　辛袭美眸一转瞧见云舒笑的愉悦，“这位公子也长得好生俊俏，不若随我回去…”

　　修音瞧着那举止轻佻的女子有些惊讶，能如此自然出口调戏人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还是个女儿家……

　　阑缺瞧着神色依旧温和的云舒和不悦的云清，伸手将那红衣女子拉到身后，维护之意分明。

　　“师兄辛袭是我的友人，她性子洒脱了些却并无恶意。”

　　云舒笑着轻轻摇摇头，并未放在心上，交谈间，梨花林里忽然多出数道紫色身影，修音看到那些紫影近乎僵硬的往后退去，脑海霎时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