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解卿心锁》追逐阳光

52、第51章

　　中午，在膳食坊用完餐，伊剑平被申屠安抓到了办公室。
　　“申总，是不是又有什么大的制片计划？”上次虽然自己和李庆之都反对他的追踪老兵纪录片的拍摄计划，可结果还是按他计划进行了，好在后面有几大广告商加入，加上民间一些老兵团队的支持，分担了部分风险，拍摄下来也不至于太亏，收视率是不指望了，更别说能盈利。
　　“目前我还没有制片的想法，不知道李庆之那里排了什么计划没有，”申屠安颔首示意他坐下来，“找你来不是讲制片的事，刚才张姗姗的抱怨你也听到了吧。”
　　“偌大个公司，哪里还没有一两件烦心的事。”伊剑平不以为意。
　　“行政部的靳良伟宋鑫袁戌，财务部的上官瑛陈七巧，法务部的徐钢楠，都自愿要求去了耕安小镇影视城，现在工会、投资、运营资金管理等好几个组的组长位置空缺，工作确实衔接不方便。”
　　“不是从一般职员中择优提了好几个组长么，继续选拔呀。”
　　“组长是提上来了，下面一线的职员又少了啊。再说，营销部的市场调查组、合同评审组已调出几名员工去了永雅木业和你爸的厚德超市，财务部的核算组也调出了几个去明大妈冷冻食品和净乐轻韵，下面各个组都比较缺人，张姗姗已经拟了招聘计划，公司准备注入一批新鲜血液进来，你负责跟张姗姗协调一下。”
　　“我一直在业务部门，人力资源是我从没接触过的行政活，不熟悉啊。”
　　“哪有天生就熟悉的，都不是要经历一个学习的过程。你是不是傻呀，让你分管人力资源部还倒不情不愿了，这要搁以前，那就是大内总管的位置，培植爪牙羽翼的重要部门。”
　　“大内总管再有势力，也不还是个太监，谁稀罕。”伊剑平矫情地道。
　　“所以这也是我要你负责招聘事务的主要目的呀，早日抛弃太监的身份，脱单成家。”申屠安笑道。
　　“什么意思？”
　　“新招聘进来的小姑娘肯定很好骗的呀，你近水楼台，看中谁先下手为强，不愁今年脱不了单。”
　　“申总果然深谋远虑，佩服佩服，小的一定不辱使命。”一听申屠安这么分析，伊剑平立马对人力资源部工作兴趣陡增，恨不得立刻就杀往人才招聘市场。
　　“还有件事要问你，”申屠安盯着伊剑平的眼睛，“墨墨体能是不是受过什么特训？”
　　“特训？”伊剑平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又不是特警什么的，受哪门子的特训。”
　　“奇了怪了，怎么看都像是训练有素的呀。”申屠安喃喃自语。
　　“申总什么意思？”伊剑平一头雾水。
　　“家里三楼不是有健身房么，他别的器材不大用，上去就是直奔大沙袋……”
　　“哦，你是说他爱踢沙包啊，没错，他从初二开始就喜欢上了，以前没钱去健身房，自制了个放在家里阳台上天天练，姜阿姨见不怎么会用到手，不用担心起老茧影响练筝，所以也就随他去了。墨墨下定决心要干一件事，必定会一颗心孵在上面，所以踢沙袋他很专业，散打教练都没他踢得好。”
　　“不可能，”申屠安狐疑地摇了摇头，“他请过武术老师教么？”
　　“没有吧，”伊剑平想了想，“每年回普安，他去探望的都是他的古筝老师。墨墨很尊师重道的，要是有人专门教过他武术，他回普安肯定会去探望的。再说了，姜阿姨供他学古筝的培训费用都够呛，哪有钱去请武术教练。对了，你干嘛不亲自问他呀，住一屋檐下的，干嘛绕着道来问我。”
　　“他的腿法狠、快、准，炉火纯青，不像是健身房教练教出来的，我是担心他因为许叔的事，想上门□□，所以先侧面问下你。”
　　“申总想太多了，不可能，墨墨哪有那心思呀，一样事干长久了，自然是要比常人强得多，你是不知道，我当他的陪练挨了多少踢，都把我踢出心理阴影了。再说，许叔的案子水落石出，很多案中人都已进去了，他找谁报仇去？不用担心……他是不是要你当他陪练？”
　　“没有。”
　　“也对，你可是金贵的大少爷，哪有我皮厚肉糙的耐踢。”
　　“在你看来，墨墨的腿法彪悍是因为经常踢出来的？”
　　“那当然，要不然呢”
　　“我怀疑是经过武术高手特别教授的。”
　　“申总的意思是，墨墨是武林高手？哈……他一个手不能提的弱鸡教授会是武林高手，申总也太逗了吧。”伊剑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说谁弱鸡呢？”申屠安火大地道。
　　“申总放心好啦，就算他腿法高强，也不会随便去找人生事的，我跟他是发小，练没练过功夫我还不知道啊。”
　　“心理医生说，经过家庭特大变故的人，平时越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憋着的闷气越大，一旦爆发出来，破坏力巨大，如果他有假想敌的话，甚至会产生和假想敌拚个鱼死网破的偏激心理。”申屠安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心。腿法超常可以理解为熟能生巧，但他踢沙袋时那凌厉的眼神让申屠安感到陌生，心里很不安。
　　“你的意思是……墨墨有心理疾病？”伊剑平不可置信地看着申屠安。
　　“你跟墨墨接触的时间最长，照理来说，应该最了解他，依你的判断呢？”
　　“心理疾病……”伊剑平喃喃了半天，“不会的，不可能，墨墨怎么会有心理疾病，你，你凭什么诬陷我家墨墨有病，你才有病呢。”伊剑平才不管对方是不是顶头上司，咒他家墨墨比咒他自己还可恨。
　　“你太敏感了，心理疾病并不是精神病，很多人心理上都会出现些异常，只要适时疏解，完全没事。受的打击太大，遭受的挫折太多，生长环境太差等等，都会导致某些方面产生认知障碍，有的人会自闭，有的人会抑郁，有的人会暴燥，也有的人会神经质。不瞒你说，我也有轻微的心理疾病。”
　　“你有心理病？”伊剑平惊愕地看了看申屠安，“你表现出来的是什么症状？”
　　“嗯，大学时期，我自己去看过心理医生，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慢慢好起来了。我表现出来的症状就是，喜欢独来独往，离群索居，除了学习，别的提不起什么兴趣。得多亏家里有我小姨在，有个斗嘴逞口舌之强的对象，要不然，我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
　　“你都接受过治疗啦？”伊剑平更是不可置信。
　　“医生的建议就是让我找人斗嘴，练嘴皮子。”
　　“墨墨平时也没什么异常反应呀，”伊剑平见自个领导都把隐私坦诚相告了，也不好因为说许耕墨有病再埋怨他，“唯一有点异常的，就是嘴谗，这不是病吧？”
　　“爱好吃，也是心理自我排解的一种康复方式，能转移一部分不良情绪，让自己心理得到一定的舒缓。我也有，墨墨喜欢吃，我是讲究穿，时常买新衣服，而且要保持干净整洁，想以穿得帅气得体，来吸引父母的关注。”
　　“难道你们真有心灵相通的地方？”伊剑平突然想起一件新闻报道，说是有个人在十一岁的时候，亲眼见到母亲被邻居伤害至死，二十年后，他复仇了，拿刀砍了邻居全家，一想到这，伊剑平全身一寒，忍不住打了个激凌，“申总，你家不是有家庭医生么，要不，给墨墨看看呗。”
　　“家庭医生和心理医生是两码事……哦，也对，不妨试试。”申屠安灵机一动，既然家里有家庭医生，我说换个更好的家庭医生来，墨墨应该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申屠安也就是想问问许耕墨以前的情况，求证下心里的猜想，心里也没特别在意，毕竟许耕墨在自己身边可控范围之内。伊剑平反应则不一样，好好的一个人，被说成有病，他哪放得下心来，从申屠安办公室出来，伊剑平就离了公司直奔音乐学院，找了个附近的茶舍，把许耕墨约了出来。
　　“今天不忙么，怎么有空来东城。”许耕墨一进来就满脸笑意地道。
　　“心烦，想找你这个知心弟弟聊聊天。”伊剑平赶紧招手叫茶厮过来换新茶。
　　“不会是找着女朋友了，来我这显摆吧。”
　　“要显摆也得把人带来呀，”伊剑平苦笑了下，“我妈又打电话来催婚了，听她语气，今年再不带女朋友去今后就别回家了。”
　　“不会吧，伊婶下了最后通牒啦？”
　　“可不就是，”伊剑平耷拉着脸，“墨墨，你学校有没有愿于出租的，让我租几天回家哄哄老人。”
　　“欠揍是不是，这招都能想得出来？”许耕墨毒着眼道。
　　“要不你陪我一起回去，帮我转移下他们的注意力。”伊剑平可怜巴巴地。
　　“我得回鹰桥过年，雅敏姐快生了。”
　　“那我跟你一起回鹰桥，就说工作忙，春节要加班，反正他们也知道我是影视城的董事长，长驻鹰桥也很自然。”
　　“不孝子，”许耕墨哼了哼，“父母在，多陪陪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正月你什么时候回普安？”
　　“我爸妈已迁葬到鹰桥，也没回普安的必要了。”
　　“不是每年都要去给你的古筝老师们拜年么。”
　　“也就去关金凤老师家走走，别的古筝老师也没来往了。关老师身体还好，过年跟她打电话拜年也是一样的。”关金凤是许耕墨的启蒙老师，对许耕墨很是关爱，甚至后来都免了他的学费。
　　“好像你每年都会去两家老师家拜年呐。”
　　“哦，另一个是柳师父。也一样，身体好着呢，电话拜年一样，雅敏姐正月里的预产期，普安今年我就不跑了，到时跟伊叔伊婶我也会解释的。”
　　“墨墨……你每次回普安，除了拜访自己的老师，没再去找别的人吧？”伊剑平期期艾艾地道。
　　“也没什么别的来往呀，你也知道的，我妈是孤儿出身。”
　　“许叔的冤案大白天下，你现在应该没有要恨的人吧。”伊剑平试探起来。
　　“早也没有要恨的人呀，我恨谁去？不是申屠费尽气力帮我爸翻案，我还不知道竟然牵涉到那么多的人，我能恨谁去？”许耕墨眉头一锁，狐疑地看了看伊剑平。
　　“也对哦。”伊剑平心头一松。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没有……嗯，还真有，”伊剑平呵呵地笑了笑，“你除了嘴巴馋之外，为什么腿还那贱？”
　　“我腿哪里贱了？”许耕墨瞪眼问。
　　“老跟沙袋过不去呀，好好的一双修长有型的腿，干嘛去找罪受。”
　　“废话，它不跟沙袋过不去，怎么会长得修长有型，你是羡慕嫉妒吧。”许耕墨笑道。
　　“好吧，既然它喜欢跟沙袋过不去，为什么你还老拉我去陪练，我都被你踢出心理阴影了。跟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了？”伊剑平佯怒地道。
　　“假想敌？谁啊？”
　　“嗯……比如，逼死许叔的那些人啊。”伊剑平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
　　“具体的人我都不清楚，我去踢谁啊。”
　　“那你把腿法练得炉火纯青干嘛用？”
　　“强身健体不行啊，我每天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活动活动怎行……我腿法练得炉火纯青？什么意思？”许耕墨感觉出伊剑平今天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藏了一些心思没告诉我，我有什么都跟你说，在你面前就是个透明人，心理有点不平衡。”伊剑平可不敢把心理疾病的事说出来。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伊剑平心里一惊。
　　“你说我腿法炉火纯青啊。”
　　“什么意思？”伊剑平心里又一松。
　　“确实有件事瞒了你老久，为了让你心理平衡，现在跟你交待吧。”许耕墨坦然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