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成了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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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姜迟赶到，有条不紊的下令处理，将大夫请来至客栈查看情况。期间两炷香的时间，晏雨清还是没有回过神。
小桃有些害怕，连捧着的新衣裳都不管用了，“公子，没事的。”她手有些抖，自己都慌了手脚。
“小桃。”晏雨清抿唇，“他怎么样？”
自然说的是在屋子里的人，小桃赶来的时候，人还昏迷着，头部的血源源不断流着，很多人都在围观。
“公子。南九可以为你作证，他不是你推下去的。”小桃安慰道，眼眶也有些红，“你不要太自责。要怪，就怪那个抢人贩。”
“是我的错。”晏雨清望着已经开了的门，大夫背着药箱走了出来，小桃连忙上前去问：“情况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似惋惜，“本就高烧不退，生命弥留，现在脑子又受了重伤，淤血凝结不散，怕是无力回天了。最多只能熬半个时辰。”
晏雨清睫毛颤了颤。
丞相伫立在门口，刚赶来的他已经知晓了过程，问：“他有家人吗？”
“没有。他之前有个母亲，但身体不好，去年就走了。”大夫似乎认识楚离，有些感怀：“他以前还经常来这给他娘抓药。自他娘死后，便没有看到过他了。”他叹了口气，“看着面相端正，福泽深厚，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结果。也是个可怜人。这次的诊金，就算了吧。”
大夫摆了摆手，离开了。
丞相朝里看了情况，道：“姜迟。找副好的棺材来吧。”丞相也知道不是晏雨清之错，此时更不忍心责怪晏雨清。冷静缜密如他，早已经将其余事都安排好了。
只是一个孤苦少年，且无亲无故，予以厚葬便是最大的礼致敬意了。
“小桃。扶我回马车吧。”晏雨清道，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小桃一愣，扶着晏雨清去外面了。他们如今处在之前歇脚的客栈，临时开了一间房供楚离看病。
“公子...”小桃看着晏雨清费力的踩上马车，有些踌躇，此时她想安慰小姐，却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不知为何，这段时间，自从小姐的心思总是让人猜摸不透了。感觉，小姐，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呢。
“晏公子。”
晏雨清刚想歇一会，抬头便是看见南九在轿外，“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南九坐在轿边，有些不安，“当时也怪我。是我没有及时拉住他。”
晏雨清的眼移到了他的肩膀，白衣上面梅花点点，“你的伤势怎么样？”
南九不会武功，躲闪不及，也不会想到此人如此卑鄙，中了招，只是一直没有吭声，是后面姜迟发现他动作太过迟钝，才知道他中了银针之毒。
“没事。大夫看了。只是起麻痹作用。一时三刻就好了。”南九面色轻松，又皱眉：“若是当时，我能早日预料到。就不会有这种悲剧发生。”
“你不必自责。要怪也是怪我。”晏雨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南九一愣，看着修长白皙的手轻搭着接触，“你没有责任。”
南九无奈笑，到最后，竟是由他来安慰他了。不等多时，便听到人离去的声音，“我去看看。”
南九眨眨眼，那人已经远去了。
晏雨清站在床边。
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有愈来愈没有血色的唇在昭示着主人身体的脆弱，以及生命的流逝。
不过半个时辰，这个人就要死了。
晏雨清手指蜷起。
众人皆道她是因为未能救他而难受，而心存愧疚。
其实，她只是恨她自己。
“对不起。我没能做到像你那样心狠手辣，冷血无情，视人命为草芥。”晏雨清道：“我也没有你那么虚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她语气凉凉，“如果这一世。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你没有伤害到我的家人，我就原谅你。”
也不会后悔曾经救你。
条件是。你没有归家的权利。
家这个词。
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放弃。这就是你应该偿还我的因果。
晏雨清自顾自说道，转过身的同时，没有发现床上人的手指尖轻动。
小桃在外面等了许久，方才看到晏雨清出来，掏出了一个白青色的小瓷瓶。
瓷瓶清亮光泽，瓶身上裂纹斑斑，均匀透亮，正是价值不菲的青裂玉瓶。
晏雨清递给她，“把这个拿给他吧。别让爹知道。”
小桃接过，遂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公子...这可是你的...”
“去吧。”晏雨清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小桃干瞪着眼，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姐回心转意，只好垂头丧气的去了。
晏雨清重新坐上了马车，丞相正在闭目养神，也没有问她去哪。
丞相睁开眼睛，看着她有些狼狈的神情，“雨儿。”眼里透露出关切。
“爹爹放心。我没事。”晏雨清笑道：“爹爹现在忘记，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么？”
“那就好。”丞相神色宽慰下来，忽又道：“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他躺在街头，他也难逃一死。”
过往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会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人心薄凉，向来如此。
“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人各有各命，我们不能兼顾太多。”
晏雨清点头，“爹爹说的对。”这一会话的功夫，便听到南九在外面唤：“老爷。”
丞相尚未掀帘，只问：“怎么了？”
“那个人已经醒过来了。”
“哦。”丞相声音不平不淡，“那就把他送至医馆，过完最后一段日子吧。价钱按照最好的开。”
“不是。”南九道：“那个人，还能活。”
“还能活？”丞相也有些疑惑，狐疑的眼在晏雨清脸上转了一圈，“我去看看。”
小桃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直到丞相走远，方鬼鬼祟祟到轿中道：“小姐。那个人已经醒来了。”
“恩。我刚已经听到了。”
“小姐？”小桃疑惑问：“你不高兴吗？”
“高兴。”晏雨清面无表情道。
“不过...我还有个消息。不知道是好是坏。”小姐听到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晏雨清没有反应。小桃接着说了下去，“刚才啊。我趁人不在，亲手把药丸喂了下去，他也吞下去了，这药还真神奇，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就醒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儿啊...”小桃指了指自己的头，“可能不太好使。”
“什么意思？”晏雨清脸上终于有了动容。
“就是啊。他...好像变傻了。把头给磕坏了。”小桃斟酌着语气，看着自家小姐脸阴晴不定，急速变化着。
“我去看看。”晏雨清一把撩起帘布，风一般下去了。小桃愣住，忽然回神，急忙道：“小...”看到外有人改了口，“公子？！你病还没有好呢！”
房内。
大夫放下了布针，满头大汗，是之前说楚离无力回天的那位，他面色惊讶，带着喜色的红润，“性命无忧了！真是怪哉！”
“我孟某行医多年真是闻所未闻！脉象平稳，高烧立退！真是奇事！”他高兴道，不过过一会儿又纠结着蹙了蹙眉，“只是这脑中的淤血...”
“如何？”晏雨清语气不冷不热。
大夫没有发现晏雨清神情冷的惊人，轻叹摇头：“怕是无法消散，需要自行清除愈合...”
“要多久？”
“难说啊。有些人是一年半载，就完全消除，而有些人，是终生都没有...老夫也很难说啊。”
听到终生这个词，晏雨清脸色沉了沉，“意思是，他有可能终生都不能恢复记忆？”永远的变成一个傻子？
大夫叹气连连，“只有看他自己造化。不过呐。我虽行医，观面相也有几分准。依我看，这位，怕是个贵人。”
晏雨清嘴皮轻掀，“只是是不是个贵人就由不得他自己说了算了。”
大夫随口应道：“是啊。得由天说了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凡事啊。人说了可不得数。”他提笔在纸上草草写了几笔，“这个药方啊，虽然草药便宜，但清热消毒，能助淤血消散，也是很有效果。他定期服用此方的话，相信会早些康复，恢复记忆。”
晏雨清勾起嘴角，接过药方，“谢过大夫。”
...
丞相令人将干粮物品空置出来，空出一辆马车，将楚离放上了马轿。
楚离自醒着开始，也没说几句话，性情特乖，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奇的眼一直在打量他们。
为了方面照顾，丞相叫了南九跟他一座轿子。以防他人事不知，自己摔下去。
晏雨清想，她已经好久没看到楚离这般懵懂的模样，至少在人前，是从来不会看到的。
想来是真的失忆。
“我记得你。”楚离看着晏雨清的第一眼便道。
晏雨清不动神色：“你记得我什么？”
“你之前救了我，谢谢你。”楚离咧嘴一笑。
这一笑，有些傻气，但是在楚离的脸上，却格外的引人夺目。原来楚离笑，是有酒窝的。
这个，当然也不会在前世的楚离身上看到。晏雨清的记忆里，楚离向来是冷冰冰，寡言少语，仿佛多说几句话，多露出几分生气，就会让人吸取阳气般。
而此时，眼前的少年的笑明媚，如春雨绵绵，在人心底泛起涟漪。
只是。晏雨清面无表情的想。这人不仅摔傻了，把记忆都摔错乱了。
她何时救过他？摔楼的那次，当然不算。
“再过十里，就出禹州城了。”丞相道。
晏雨清看着外面的花开春早，似无意问：“爹爹打算如此处置？”
自然指的是楚离，丞相正闭目养神，答道：“多给些银两，托个好人家吧。”
作者有话说第7章 成了傻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