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她杀人了 ...
-
姜迟应下,官府插手,青楼被封,这兜兜转转间,倒真查出了什么东西。
晏雨清和姜迟抽丝剥茧,通过抓到的内应,层层接触的人推断,终于锁定一个药铺,抓到买药的伙计,看着其貌不扬,身材矮小,谁能想到就是那采花贼。
抓来审讯之后,发现那人武功平平,只是善用一种香。放出之后都会使吸入者陷入长时间的昏迷状态,这才导致他屡屡得手。
至于目的,则是这奇怪香的药方,药引必须为处女之血。杀人放火,□□女眷的勾当,用这香倒也方便。通过暗里渠道,这个人发了不少横财。
全程闹的沸沸扬扬,皆道这是个大好事,晏雨清也赚得了丰厚的赏金。
得知案件被破,晏雨清还有几点疑惑,摸着下巴问,“我们买的宅子守卫很严,又有姜迟把守,那个采花贼是靠何等手段。”
“地道。”姜迟道:“那日我守在丞相门外,忽然发现一道人影,于是追了过来,可是那个人却是很短时间内不见了。”
晏雨清道:“地道。那人身量不高,可以很好隐蔽身形。这才使得即使是姜护卫,也没有发现。”
姜迟点头。
晏雨清:“咦。那个采花贼怎么肯招供了,之前不是死也不肯说。”
“是南九。”小桃忍不住道:“得亏有他,那人才肯开口。”
“哦?”晏雨清眼中有了兴致,“这也是招聘的考题么?”
“南九已经是我们府中的人了。选为丞相的书童。”姜迟面无表情道:“丞相已经允了。”
“是啊。小姐。你不知道南九多厉害,他只说了几句话,那个人便招了。尽管说的都我都听不大懂。”小桃雀跃道。
晏雨清不语,心道,看来他还是看了我的考题,知晓了其中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晏雨清松了口气,复问:“巧儿姑娘怎么样了?”
查案花了七天的时间。林巧儿也大致上可以下床走动了,也坚持着时不时做些糕点送给晏雨清。
小桃道:“正在外面等着小姐你呢。说要道别。”
晏雨清走了出去,林巧儿果然站在外面,眼里满是泪水,瓜子脸,楚楚可怜,她依依不舍:“晏公子。此时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晏雨清道:“人生无不散之宴席。有缘自会相见。”
林巧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事后,晏雨清叫小桃把赏银全都给了林巧儿,还令姜迟吩咐给她找了个好差事。
一切安妥下来,晏雨清开始琢磨理清这件事,她点了点桌面,“抓小偷,有什么下落没有?”
小桃摇了摇头,“小姐,你还惦记那件事啊。要不然,我们就算了吧。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反正我们也要离开了。”
晏雨清态度坚决:“我要见了他才安心。”
小桃咬唇,“小姐。这个人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不共戴天之仇。只是晏雨清也只有在心里道这些,“也不是。不过要是有消息一定要立马通知我。”
小桃应下了。
当夜,月色朗朗,星稀如棋。
花苑里一如既往的静谧,往常晏雨清就是在这里休息,今日却是遇到了一个人。
眼眸浅淡,勾鼻薄唇,南九腰间系着一枚璞玉,虽是廉价,在他身上却成了点缀,仍是规规矩矩,却如同月下仙君,恍若天颜。
“南九。”
“晏公子。”南九也注意到了她,行了个揖礼,晏雨清有些不自在,“这里没有外人,可不必拘礼。”
南九宽之以笑,也不解释,看到晏雨清眉头轻蹙,“晏公子似乎有心事。”
晏雨清抿唇,她这几天看似很好,每天晚上皆是睡不好,每次一闭上眼,皆是想起了以前的惨事,还有很多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很多死去的族人都会抓着她的衣袖,问她当初为何要救楚离?她们父女为何要将这个杀人暴君接到京城来。每每想起,仿佛被凌迟处死一般,痛苦难言。
南九看她不说话,也不勉强,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叫我。”
晏雨清点点头,忽然看到南九递来的东西,“这个。还给你。”
晏雨清愣住,是那个钱袋,还残余着有些温度。
“我不需要施舍。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南九微微一笑,很是好看,“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晏雨清打开,发现里面的纸条折叠完好,没有拆开的痕迹。她有些恍惚。莫不是,他才是真正的世子?
上世丞相捡了楚离,不仅救了他,还将他招为书童,晏雨清不是不奇怪的,因为丞相虽然仁厚,但是对人才之事向来慎重,书童正是第一步。他身边的人才无不是做书童开始的。
从丞相手中出过的人才晏雨清见过许多,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或是十八般武艺精通,亦或是长篇娓娓道来,三步成诗,十步成章,亦或是记忆神速,倒背如流。
因此,她特意有段时间去观察楚离,看这个书童身上到底有什么神秘的能力。为了方便接触,她那时向楚离主动示好,结果人家连个正眼都不给她,害得晏雨清郁闷好久。
心知她哪里得罪了他。
谁知,这个人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连对丞相也是。只是在研讨政事上说的多了点,可也只是些国家大事,一点烟火味都看不到。更何况人情味。
晏雨清自认为姜迟是最迟钝愚笨的男人,谁知道还有更木头的人。
她于是也疏离他了,却是在一日,撞见了楚离沐浴,方才发现。
除却那世外高人的脾气,楚离果真还有另外的不一样的地方。他的胸膛,有颗血痣。不大不小,偏偏长在心口上。是个致命的瞄准位置。
长在这里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寻常人可不会有。
丞相那日特意叫楚离进了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检验身体。
她将这个消息透露那人,后来过了。晏雨清愈发确定了这个想法。
可是如今,却不确定了。
她心里隐隐作怪,总有些不安的感觉。又被自己极速忽略过去了。
第二日,早膳之后,晏雨清得到了丞相即日中午出发回京城的事。
晏雨清吃了一惊,问:“怎么这么快?”
丞相看了她一眼,“你要的公道我已经给了。”丞相没有明说,但自然是在说捉小白之事,传闻李知县的儿子受到了惊吓,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丞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晏雨清缓缓道:“书童之事...”
丞相道:“不招了。一人就足矣。”
跟上世找到楚离时所说之话一模一样,晏雨清只觉心中一空,但隐隐的有些惴惴不安。如她所愿,“恩,儿臣这就去收拾行李。”
午时过一刻,几辆不起眼但奢华的马车行驶到了禹州城的街上。
这曾是禹州城最繁华的街,晏雨清撩开帘子,一路上乞讨的乞儿跪在地,有些有文采的写字卖画,过往的人若有瞧上的买上一买,往往比店铺上卖的低廉。
一个孤零零的披麻戴孝的人,低着头,前面只写了两个字,“回家。”
晏雨清手抓着帘布,很快放下。不立多时,轿撵忽然停下,听到姜迟问:“丞相,前方躺着一人昏迷不醒,拦在前方。我们是否施救?”
晏雨清眼皮一跳,赶紧撩开帘子出了去,只见车马前,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身形单薄,衣裳破烂,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昏死过去。
姜迟蹲下身子,给他把脉,“是风寒。烧的厉害。”
晏雨清望着他脸上带了个黑刹面具。一愣,这...这不是那天救到的那个人吗?
莫不是...晏雨清想起了上世楚离就是被丞相捡到,还发着高烧,差点要了性命。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测,脚步踌躇,想要摘掉那挡去面容的面具。
丞相道:“雨清,不要碰来历不明的人。”
晏雨清手一颤,擦过了面具,那人叮咛一声,像是醒了。
晏雨清站起身,丞相已经出来了,只是未下马轿,“找个人送到医馆,行程要紧,继续赶路。”
晏雨清强迫自己不去看,神情自若的回了轿子。人马重新出发,心不在焉的晏雨清未发现,丞相已经盯了她半晌。
“怎么了?”丞相问。
晏雨清:“只是有些晕车。”
丞相有些关心,“那就在前面歇歇吧。”他们找了个客栈,小憩一会。晏雨清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小桃问:“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南九回来了没?”
“还没。”刚才丞相叫人南九,将那人送至医馆。
“小桃,你随我去街上买点东西。”晏雨清看了一眼丞相,丞相正饮了一口茶,开始查看各地呈报上来的要事奏章,没有注意这边。
小桃不疑有他,跟着晏雨清出来。晏雨清给足她银两:“去挑几身合身的男装来。我在外面等你。你若喜欢,挑些女装也自己也可。”
这是一家大店铺,里面好多成品衣裳,小桃欢呼雀跃的去了。
晏雨清趁着小桃进去的功夫,偷偷摸到了那地,得知南九送去的方向,找到了那个医馆。只是她刚一进去,便看到南九面色凝重的出来。
前面有个黑衣人,怀夹着楚离,健步如飞。
晏雨清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强掳人!
晏雨清咬牙,跟了上去,“南九!”
“你怎么来了?”姜迟神色有些动容,追着脚步停了下来,转眼间,黑衣人又不见了。
“快追!”南九刚想问,晏雨清已经跑了很远。这个黑衣人怀中有人,也跑不快,只是身手敏捷,又善用地形,跑进了一家茶楼酒馆。
晏雨清叫人封住了门口,与南九追到了四楼。此时,那位黑衣人挟持着已经醒来的人,手中的刀紧紧贴着楚离脖子,冷声道:“你们要他死还是活?”
南九道:“你别杀人。我放你走就是。”
晏雨清抿唇,有些心急,不管那人是不是楚离,晏雨清有些不在乎了,毕竟都是一条性命。
“呵呵...”男人低声笑了一阵,手状似无意一抬,一枚银针迅速袭向南九的方向,与此同时,将怀中的楚离推向了晏雨清。
看到银针的那一刻,晏雨清下意识侧身,带面具的少年毫无阻拦,横过敞开窗户的窗栏,半拦着腰翻了下去。
晏雨清眼疾手快,赶紧冲上前,死死抓住少年的手。
“抓紧我!”晏雨清喘了口气,少年有些重啊。可是这是四楼啊...她这样想,手中力道又多了几分。
少年艰难抬头,望了望她,没有说话。
手一点点脱落,“南九!南九!”她大声喊,却是迟迟没有回应,挣脱间,少年的面具掉了下来。晏雨清下意识看,屏住了呼吸。
肤色如雪,眼神如墨,看似了无波澜,然时不时就如同吃人的野兽,以退为进,以守为攻,面容姣姣,却其心可诛。
这...世上还有这容颜的,不是楚离,又是谁?
楚离抬头望着她,眼神幽幽,晏雨清看的头皮发麻,前世他就是这般看她,用一把剑结束了她的性命。
一个可怕的念头集聚,酝酿成魔。
楚离的生死,如今掌握在她的手中。若是死了,一切就不会发生。不会知道他是谁。就算以后查出来,也是这个刺客的责任,与她毫无关系。
四楼,不死也残。
楚离眸子如琉璃,看出了她所想。是了,聪慧如楚离,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抓住我。”不知何时,南九的声音响起,刚要接触到楚离的手时,晏雨清手一麻,浑身顿时无力,糟糕。
该死的病美人发作了。晏雨清扶住窗户,手如同棉花般无力,松了手。
楚离的身子如脱力的飞鸟,重重落在石岩路上,身下血迹逐渐蔓延开来。
晏雨清的眼死死盯着那血,她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