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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隆冬(下) ...


  •   卡卡西和佐助一同行至夏树宅子的门前,越靠近,佐助才惊觉自己心跳如擂,额头竟渗出一层冷汗,不是胆怯,是情怯,卡卡西察觉后对此心照不宣,摁下门铃后就说:“你单独和夏树说吧,我在外面等你。”

      然后就瞬身不见了。

      卡卡西那家伙居然!佐助一时间脑袋空白,要说些什么,得说些什么吧,快想想怎么开口!

      来不及了,门已经开了,佐助的心脏不知所措地收缩了一下,她浅笑如熏,什么都没说就拉着佐助的衣袖走进屋内,她的气息和温度扑面而来,佐助不知所措,欲言又止,局促地将手收了回来,夏树笑而不语。

      气氛忽然冷静下来,佐助困顿不已,催促着自己说些什么,至少不能单刀直入主题吧,然后就冒出一句“你好啊”。

      “……”夏树先是诧异地眨眨眼睛,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很好呀。”

      夏树咯咯地笑着,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她对上佐助的目光后就缩了缩脖子,嘴角的笑意满溢而出,佐助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坏心眼的医生明知佐助不善言辞,故意打配合。

      佐助更加窘迫了,两道眉毛拧成疙瘩,欲言又止。夏树笑得更欢了,他除了乖乖接招没别的办法,夏树招了招手,示意佐助过去坐,佐助僵了几秒,夏树以为佐助难为情,不由分说就拉着佐助坐下。

      他惊现夏树换了一身便服,刻意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单股辫子摆在胸前,一身深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高腰长裤。

      “怎么了?”夏树的直觉很准,察觉到佐助在大量她的衣着,“你不喜欢啊?”

      “……”这是为了掩饰身上的淤青和伤口吧,思及此,自责之情更深一层了。

      “喵~” 雪球从楼梯那边跑着跳着,一下子就攀上佐助的腿上,这边蹭蹭,那里蹭蹭,无限欢迎佐助的回归。

      “雪球!你只喜欢佐助吗?我今天不给你好吃的了。”夏树的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雪球根本就不吃这套,仍然在佐助身边,开心得不得了。

      “你肯定饿了,我已经做好饭了。”夏树又蹦又跳地跑进厨房,佐助也坐不住了,跟着她走进厨房了,雪球早就扑腾着小短腿攀上佐助的肩膀。

      “我给你抓了泥鳅哟。你要多吃一点,这样身体才会好得快。”

      “啊,嗯。”佐助藏着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口,满心愧疚,连夏树的关心都含糊过去了,他这样算什么呢?事情总是有个了结,这样畏缩不前,不像是佐助的作风。

      她背对着佐助,这样刚好,佐助也不愿直视她的双眼,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她的身形很完美,蝤蛴美领,双肩圆润,一对精致而优雅的蝴蝶骨,盈盈不堪一握之下是玲珑饱满。

      夏树转身的那一刻,佐助慌慌张张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脏不由地漏跳一拍,他刚刚在看哪里?他刚刚在看哪里?所幸夏树并没有发觉,三五两下,桌上布满了热腾腾的饭菜,夏树坐在一端,向佐助招招手:“快坐下来吃饭啊。”

      饭桌对于两个人来说太大了,之于夏树的心意,就实在是太小了,她大概是准备了很久,还特地买了一束精神奕奕的山茶花,根茎错落有致,花瓣微粉,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怎么了?”

      她的美丽带着亲切感,眼睛眨巴眨巴的,笑意盈盈,灵气十足,一时间愧疚感如潮猛涨,连坚定的目光都变得像火烛迎风般,一闪一跳。

      “夏树,其实……”
      “我以后……回来。”

      “哈?”夏树微微蹙眉,佐助的语速变得飞快,声音细微,完全不像他平日的作风,夏树根本没听清他表达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回来啊?”

      “……”佐助稳住自己的呼吸,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你住院了,你身体没有大碍了吗?”

      “诶?”佐助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夏树不知所措,她住院原本是个秘密,所以夏树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两个人都藏着一段不能告诉对方的心事,所以都逃避了对方的关心。

      这算什么?佐助想着,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既然都这么为对方着想,阔别重逢后居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接受对方的关心?不是很荒谬吗?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夏树的目光略有躲避。

      “看着我。”佐助的声线又恢复了往日的坚定和清冷,夏树闻言立刻抬眼,佐助那坚定的目光越过桌子中央的山茶,对上了夏树秋水剪瞳。

      “你不要勉强自己了,木叶也有其他医生照看我,火影会安排的。”

      她先是沉默了一阵子,嘴角的笑苦涩又生硬,橘黄灯光下,她的双眼粉光融化,像星光铺在缱绻的湖面,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融融目光凝在妩媚的山茶花上,自顾自语:“其实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你心里也有了人选,对吧,是樱吧,其实纲手大人也更看好樱,卡卡西前辈也是,因为舍不得她受人非议,所以才把你交给我的,我以为你足够信任我了……”

      “看来我太天真了。”两行清泪,毫无预警地滑落。

      慌乱的心绪像一滴深色的墨汁坠入清水,缓慢地蔓延开来,佐助有预感,自己和夏树之间的关系,即将要分崩离析了!

      “是佐助指定她的吧。”夏树几乎是一口咬定。

      “不是!”佐助斩钉截铁地否认,虽然是事实,但这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是……”佐助略略地停顿了一下,“是火影的安排。”

      额头和手心满是汗,明明没有说谎,为什么这么慌张?

      “你不用再说了。”她哭的时候,没有声音,眼泪就这么流淌着,脸蛋皱巴巴的,她就这么默默地流眼泪。

      “……”直觉告诉佐助,夏树不相信佐助的说辞。

      她朱唇轻启,语气缥缈:“其实……樱挺好的,她活泼聪明,又是纲手大人的亲传,四战中屡屡立功,不像我,默默无闻,她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你的。”

      只字片语,字字含泪。

      “夏树……”

      “你走吧。”夏树的眼神倏忽一变,那是佐助看不懂的眼神,满含着不甘和恨意,泛着盈盈泪光,饱含幽怨,美艳而惊心。

      “……”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佐助从未见过夏树生气的模样,眉梢、眼角、语气都变得凌厉,她几乎是推着佐助出门的,合上门板时差点撞上佐助的鼻尖了,一墙之隔,仍能听到她关门后冲进屋子里的哭泣声,呜呜咽咽,很是凄凉。

      待佐助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场凶悍的风雪之中,隆隆风声不绝于耳,刺骨的寒冷袭上心头,佐助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定定地盯着前来接应的卡卡西,他的双眼似乎在说:世事无常,一切尘埃落定,不自觉地就给佐助一记榔头,敲得他不知所措。

      卡卡西掏出一件厚斗篷给佐助披上,“当心冷着了。”

      佐助没有应声,只是跳跃几下,立于高处,俯瞰埋没在风雪中的木叶村,岩像威严,楼群密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灯火通明,荧荧若星,他看过许多山川河流,只有木叶圣洁而高贵,明媚而亲切,惹人怜爱。

      “你后悔了?”卡卡西的敏锐,时时直击盲点。
      “没有。”两个字,说清楚了佐助的立场。

      没什么值得后悔的,所谓的人生,就是众多岔路口中选一个。

      “走吧。”
      “啊。”

      “佐助君!”打开门的瞬间,樱的怀抱就扑面而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落,哭腔满满,“呜呜……”

      佐助只能愣愣地接受她的热情,一如既往地埋怨樱,“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一路来,她藏了多少心事,就吞了多少眼泪,她根本没这么坚强,什么自信飞扬,什么蜕变成蝶,都是假象,她再也无法忍受了,每一天、每一天都等不到他的消息,活在心惊胆颤里,被思念生吞活剥。

      “佐助君……呜呜……”

      “樱……”佐助扶住她的肩膀,拉开距离,“我要窒息了。”

      那是一张欣喜而沾满泪痕的脸,佐助无奈,用他蹩脚的方式安慰道:“你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很闹腾啊!”

      “小樱啊,别站在风口,赶紧进来吧。” 樱的母亲嗓门很大,笑容很爽朗,是很典型的淳朴村妇。

      樱领着佐助进屋,印象中,佐助是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不适感由里到外蔓延,连呼吸都窘迫不已,樱的父亲更加热情,一坐下就给佐助讲了个冷笑话,讲完后就哈哈大笑,樱倍感尴尬,“爸爸,你不要说啦,我们去吃饭了。”

      “来,”樱挽着佐助的手臂,“佐助我们去吃饭吧。”

      “哎,芽吹,我们家小樱真是可爱呢。”
      “那也是没办法嘛,孩子总会长大的。”

      “爸!妈!”樱听懂了双亲的言外之意,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片红霞。

      樱的家灯火明亮,有说有笑,格外温馨,樱和她的父母关系极为亲密,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讲上很久,三人言笑晏晏,相较之下,夏树的家就略显冷清了,一人一猫三层楼,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樱是特殊的,她和自己、和七班、和鹰小队,甚至和夏树,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的天真和单纯,是源自于她幸福美满的家庭,长着一副没受过委屈的脸,任性地觉得自己应该被爱,佐助何尝不知道,樱的这份自恋,都是因为她的世界没有风吹雨打,她觉得自己值得被爱。

      成熟不过是没被宠爱过的后果,根本不是什么优点。

      说起来,夏树也是一直一个人住,家里连张像样的全家福都没有,应该是在夏树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吧。

      雪下得很猛,她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心酸。

      晚饭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下进行着,春野夫妇非常好客,一个劲儿地给佐助碗里夹菜,盛情难却,佐助都一一吃进肚子里了,樱在一旁撒娇,父母又哄又训,幸福得如同浸蜜。佐助倒是表现得很乖巧,一直保持沉默,并且将碗筷都洗干净了,樱则在一旁将水擦干净,春野夫妇早在他们不知觉间出门去了。

      佐助全程缄默,樱见他心有所思的样子,率先打破沉默。

      “其实……”

      “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历了很多事,有一次我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体验了一次无父无母的生活。”

      “我才知道,原来你过的是这样的生活,想想以前的我,还真是幼稚呢!”

      樱的侧脸神色忧伤,眼角泛泪,女孩子的成长正如鲜花怒放,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佐助正想说些什么,樱忽然提议道:“我们出去散步吧。”

      上天真的很疼惜这个女孩,她说要出去散步,雪居然就停了,樱将伞丢在玄关处,兴冲冲地跑出家门口,一路顺畅,佐助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着,周边的暗处埋伏着七八个暗部尾随着他。

      “哎,你觉得会有多少只猫来找你啊?”樱是特地没有喊他的名子,“我猜今天有六只。”

      “我觉得有八只。”佐助坦诚地回答。

      樱忽然低头,笑意浓浓地飞奔而来,给了佐助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她环着佐助的肩膀,脑袋挨在佐助的脖子边儿上,悄悄地说:“你更想一个人去散步吧。”

      “樱……”真是受不了这些女人,说着说着就动手动脚的。

      樱缩了缩脖子,整个人窝在佐助的怀里,“你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樱松开佐助,笑嘻嘻地说:“没关系的,因为我是纲手大人已经将你交给我了。”

      “交给你?”佐助诧异地鹦鹉学舌,樱的措辞直白得让他难以接受。

      “嗯,”樱将脑袋歪在佐助的肩膀上,“本来夏树姐主动请缨,而且师傅已经答应她了。”

      某个盲点被戳中了,心漏了一个孔,一点点干瘪,佐助推开小樱,严肃地问道:“那为什么又交给你了?”

      樱含羞低首,宛如春樱迎风,咯咯而笑,“不是你主动选择了我的吗?佐助君你真是的!”

      天哪!他到底做了什么?

      ——“是佐助指定她的吧。”
      ——“你不用再说了。”

      ——“我以为你足够信任我了……”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这里的暗部都由我调遣。”樱自说自话,佐助根本没听进去。

      “所以你可以安心地去散步。”樱欣喜不已,眉飞色舞地继续讲着,丝毫没有察觉佐助的走神。

      “不过,你得告诉我,有几只猫来找你哦。”
      “如果我猜对了,你就答应我做一件事。”

      樱的声音渐行渐远,应该说是佐助迈开的步子越来越大,慢慢地,两人的距离已拉开了好几米,樱在身后喊着:“早些回来哦,我就在这里等你。”可惜独处是宇智波佐助的常态,他的世界自带屏蔽功能,樱的娇嗔和撒娇,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他这么轻而易举地辜负了夏树,负累感如巨山压顶,夏树的音容相貌接踵而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佐助对夏树总是招架不住,像一只可怜的小兽落入了坏心眼的猎人手里,四处逃窜,无计可施,最终还是因为一点诱饵而回到猎人的身边。

      其实这样也不错,佐助想着,至少,在夏树身边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夏树给了他足够的自由和空间,包容他的任性和脾气,夏树的温柔如细雨点滴,渗透佐助的光阴。如今,琴弦崩断,已经难回从前了。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不觉佐助已经拐了几个弯,横贯几条街道,身边的猫也越来越多,有花的、条纹的、深灰的、黄的、白的、橘的、黑的、蓝的,爬上他的肩膀、头顶,那只蓝色的还硬是攀上佐助的腰身,惹得佐助不得不抱着。

      心绪有些杂乱,佐助漫无目的地走着,闻得前方有些声动,来者应该是忍者,佐助嗖一声跳到一家阳台上,那些猫咪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爬了上去,围在佐助的周围,像是一群可靠的伙伴。

      两人相伴而来,佐助仅能从栏杆的缝隙处窥得女子的面容,绛紫短发,五官小巧,是那个拉着夏树说悄悄话的女人,另外一个应该是她的恋人吧,那人背对着佐助,一头褐色的利落短发,背影颇为熟悉,佐助想不起来是谁。

      两人紧密相拥,调笑打闹,相互抚摸,浓情蜜意,她身形娇小,在恋人怀里更惹人怜爱,情到浓时,唇齿相接,几番轮转,难舍难分。

      佐助收回目光,身子贴在墙面上,以免被这户人家发现,过了许久,佐助再探情况,两人仍处于唇齿相依的状态,佐助索性坐了下来,逗逗这只猫,那只猫,它们似乎能通人性,不喊不叫,静静地陪着佐助。

      又过了一阵子,下方传来人的脚步声,佐助探头观望,两人分路而行了,定睛一看,男子的身份就像一个重磅炸弹在佐助的脑海里炸开。

      佐助一跃而下,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直直地立在了男子的面前,他先是惊慌地退后了几步,吓得脸色发青,两股战战,佐助气势逼人,冷厉的眼神几欲将他凌迟。

      “你、你是谁?”
      “……”

      佐助步步逼近,穿入橘黄色路灯的映照之下,男子这才看清楚佐助的模样。

      “啊,”他定下心神,方才的惊慌和恐惧烟消云散,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他的语气极尽理直气壮,“在约会啊!”

      在约会啊!在约会啊!和那个绛紫短发的女人?他不仅对夏树恶语相向,还动用武力,现在居然和夏树的朋友有一腿!想想夏树为众人指责的时候,独自承担重任的时候,这个人居然和别的女人风花雪月!这样对感情不忠的人,实在为人所不齿!

      诚然,宇智波佐助绝不是那种会插手他人感情的人,如果对象是夏树,那么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只有这一次。”冷冰冰的几个字,表明了佐助的态度。他不会贸贸然地向夏树揭穿这个事实,他必须顾及夏树的感情,即使佐助对两人的关系了解不深,过去的种种都可以表明,夏树是真心爱着他的。

      夏树会为他准备礼物,会将他的生日记在日历上,会为了他冒险将自己丢在家里,会为了陪他过生日而彻夜不归,会为了顾及他的感受,要自己从阳台进门。

      所以他更不能坐视不理,又不能任性妄为。

      “听清楚了吗?”佐助再质问一次。
      “这关你什么事啊?”

      话刚落音,佐助就接了一句“不想活了吗?”堵得对方木然,一言不发。

      碍于佐助的气场,对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灰溜溜地转身,心不甘情不愿地碎碎念 “知道了,知道了。”踩着飞快而细碎的步子,渐渐远去了。

      —— 隆冬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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