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人类最后的良心 6 ...
-
“怎么了这是……死了？”
谷仓满震惊地看着褚临，这人已经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地趴着。
伏在桌上的褚临真的完全不动，就像是断篇了一般……哪里是断篇，简直是断气，谷仓满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了试这人的鼻息，很微弱，但确实还活着，脉搏没什么问题，脸色也很正常，看起来很健康。
难道是秒睡？
谷仓满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也太不设防了吧，居然睡着了……”
之前睡醒时被褚临吓了一跳，谷仓满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入睡之前褚临就在工作台前，醒来后褚临还是醒着，这么想来，褚临应该是一夜没睡……或许他有着昼夜颠倒的作息？
既然如此，谷仓满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他先是摸了摸褚临的头，对方毫无反应，接着他又拍了拍褚临的肩膀，褚临也没有动作，最后他用力推了推褚临的后背，褚临还是没有醒来。
谷仓满有些激动，他先利用底部有滚轮的转椅将褚临移到了软垫上，然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工作台上摸索，试图操作科技感十足的系统桌面。
在成为大一新生之前，谷仓满从没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科技水平达到了什么地步，不只是谷仓满，估计所有的大一新生都不知道，谁能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已经有了能让人穿越世界的仪器……正因为如此，虽然能凭借着先进的仪器穿越到此处，但谷仓满对上面前复杂的系统时，还是一筹莫展。
尽管完全不能好好地操作，但是一通鼓捣下来，谷仓满还是有所收获的，在一片白色文件夹中，他看到了一个蓝色文件夹，而这个文件夹中，就有着关于僵尸的记录，记载了僵尸从产生到变异过程中不同阶段的表现和特征，简直就是为他第二个任务的标准答案。再加上之前收集到的僵尸基本习性，他的任务几乎就要完成了！
谷仓满仔细又快速地浏览着眼前的文件，这是他获取信息的方式。
之前上课时，一位姓何的老师也讲过，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在异世界获得信息。学生们在进行实践任务时，不必完全把信息记住，只要身体和相对凝练的信息有过接触，有用的信息就会被人工智能自动收集，然后再被送回原世界。当然，还有一种更加方便的方法，就是找到记载信息的仪器，再找到其输出输入的开关，相关信息就全部能被获取。
可惜谷仓满找不到眼前系统的传输开关，所以只能用这种笨办法，虽说是笨办法，但相比于在街道上一边游荡一边收集消息，这种办法显然要高效得多。
“褚临，真是太感谢了。”
谷仓满浏览完所有的文字，回身对褚临拜了拜。目前人工智能已经提示任务完成了87％，不得不说，其中60％都是拖了褚临秒睡的福。
只是剩下的13％，谷仓满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问题就出在僵尸变异之后这个阶段，不知为何，所有的文件里都没有相关记录……说起来，其他的记录如此好找，连密码和隐藏也没有设置，多少也显得有点奇怪。
是因为褚临有自信能保护这些文件，所以不屑于设置障碍吗？褚临看起来确实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谷仓满自己也是一来就被戴上了项圈，丧失了人身自由，如果不是因为“从异世界魂穿而来”这种魔幻原因，现在也是完全受制于褚临，褚临确实有懒得设障碍的资本。
可这样一来，就有了新的问题——
他既然连密码都懒得设，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之前褚临并不承认自己是研究僵尸的学者，可现下谷仓满所浏览的这些文件，实在是太过详细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验次数和样本量，绝对无法得到那些数据，而且除此之外，系统中并没有别的要紧资料。虽然很失礼，但谷仓满觉得褚临应该没有朋友，更不会帮别人储存重要数据，更何况现在已经进入了末世，这些数据对于异世界的人来说，就是无价之宝，没有交给别人保存的道理——如果褚临不是在研究僵尸，那这些文件便完全说不过去了。
至于那些白色文件夹，里面装着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压缩文件，文件名只有“照片”二字，十分可疑，谷仓满依次打开，却发现真的只是照片，各式各样的照片，从冬天的雪景到沙滩上的柯基，有的还带着网站的水印，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联系，存放方式也没有明显的规则，谷仓满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会有这么多无法解释的照片……等等，这些会不会是掩护？
谷仓满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难道，其实重要信息已经被加密过了？他所看到的这些，对于褚临来说，其实只是些皮毛？
或许事情真的是这样，僵尸变异后的相关信息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被藏起来了。如此一来，一切倒是能说得通。
想通了的谷仓满定定心神，心里有了打算，也不再翻找文件，而是将系统桌面恢复成之前的样子，然后去了栽培室——自己技术水平有限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剩下的信息已经无法直接获得，与其干着急，还是先操心一下生活质量问题吧，种菜种菜。
还不知要用多久才能把剩下的信息拿到手，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他得先备好口粮。
谷仓满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接下来的半个月，居然一点进度都没有。
看着眼前茁壮成长的植株，谷仓满的心中既充满了成就感，又有着无法言说的空虚……虽然是种出菜了，但是没有米面也没有肉，需要时间的作物更是没法获得，最关键的是，他竟然真的只是在种菜，一点重要信息都没有收集到，而且作为玩具，他还给褚临唱了好几支歌，翻了好几个跟斗。
也不知师兄在做什么，在这段时间里，任务进度没有丝毫变化，看来之后的信息确实难收集。提起师兄，之前莫桐瑞还又一次试图攻破地下研究所的铜墙铁壁，但褚临到底是褚临，险些下手杀了莫桐瑞，谷仓满没办法，只能唐突唱歌来转移褚临的注意力，没想到这招还真有用，并且被要求以后每天都唱一首，至于翻跟斗，那就是莫桐瑞第三次攻向地下研究所时的事了……说真的，谷仓满在认真地考虑，要不就让师兄死了算了，反正也不是真死，再这样下去，不现场来个托马斯全旋是无法镇住褚临了。
所幸莫桐瑞在那之后就放弃了，并且也离开了周围的地区，也不知道小明怎么样了，希望师兄能帮忙照看着小明啊……看师兄之前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完全不管小明。
给菜浇完水，谷仓满看了看时间，又到了唱曲儿的时间了，他怀着沉痛的心情走到回了主房间。褚临听到他走路的声音，很自然地放下手中的工作，还很难得地说了句话：“你的菜怎么样了？”
“多谢关心，它们长得还挺争气。”谷仓满耷拉着眼，他现在犯愁的是该唱什么歌，褚临的要求是一天一首，他平时就不怎么听歌，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唱过十首了，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唱什么。
褚临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他。
谷仓满试图挣扎：“我可以唱之前唱过的吗？”
听到询问的褚临没有动作，但是眼神明显不认可。谷仓满好不容易用半个月的时间和褚临亲近了些，也不想因为小事破坏关系：“好好好，你再让我想个一时片刻的……”
不得不说，有的人就是要站在死线的边缘来回试探，才会爆发出最后的潜力。
谷仓满灵光一闪，立刻亮嗓开唱：“听说那皇帝要出宫，忙坏了娘娘东西宫，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
褚临：“……”
褚临：“结束？”
谷仓满：“完了。”
褚临：“……”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起来的，你不要露出这个表情。”虽然褚临的脸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谷仓满就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甚明显的嫌弃，“为了你的听歌体验，我申请两天一唱，以便想起更多的歌，也免得你失望嘛。”
褚临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去忙自己的事。
见状，谷仓满无声地叹了口气，褚临这是不肯答应吗，看来明天只能强行哼唱春节序曲了。
“我没有失望。”
忽然听见褚临开口，谷仓满愣了愣，他还以为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没想到原来是褚临反应慢。
“我只是……”褚临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将声音咽到了腹中，似是有点不情不愿，偏偏还非得要说出来，“该怎么说？只是……歌有点短。”
“啊，你要说的应该是‘觉得可惜’吧，原来你喜欢听长一点的歌。”谷仓满已经习惯了褚临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对话状态，跟着补充道，“看来你还是很喜欢听我唱歌的，那隔两天唱一次歌的事……”既然有机会，那谷仓满必然要抓紧机会，悄悄地将两天一唱改成了隔两天一唱。
褚临没有立即回答，但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停下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可以。”
闻言，谷仓满悄悄握拳，兴奋地比了个胜利的姿势，不只是为了唱歌，还为了褚临身上那多出来的几分生气。
说实话，谷仓满一直觉得褚临死气沉沉，真心不像个活人，哪怕已经是世界末日，外面僵尸横行，褚临也是最缺乏生气的那一个，僵尸还知道找鲜肉吃呢，这人只嗑营养片。
也不知道褚临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
“你以前听过歌吗？”谷仓满一时兴起，忽然发问。
褚临没有介意他没头没脑的提问，用摇头的方式回复了问题。
居然真的有没听过歌的人啊，不对，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没听过歌吧，别的不说，过年的时候总要听到街上店面的歌曲吧？谷仓满满心疑惑，怀疑褚临又在唬他。
“你有没有被蚊子叮过？”
这问题可以说得上是奇怪了，但答案一般都是肯定的，可褚临依旧摇头，不过这样的特殊个例也不是没有，谷仓满还不能确定，继续问道：
“那……你吃过冰激凌吗？”
褚临抬起头，虽是没有表情，但眼神里有着疑惑，看这样子，对这个问题，褚临必然会给出否定的答案。
没听过歌，没被蚊子叮过，没吃过冰激凌……谷仓满心中慢慢浮出更为庞大的疑问。
“因为你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所以我对你十分好奇。”和褚临说话不能拐弯，所以谷仓满直接地解释自己发问的原因，并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你去过地表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剂空气凝固剂，瞬间封住了二人间的空气。就算谷仓满再不懂气氛，也能感觉到褚临的情绪有些不对头。
谷仓满小心翼翼地看着褚临，他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本就薄的嘴唇几乎要抿没了，肩部也不自觉地绷紧，双手已经握成拳。
自从谷仓满落入地下研究室以来，第一次见到褚临有情感外漏得如此强烈，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一样。
“啊……如果这个问题让你讨厌，那我道歉。”谷仓满下意识地举起双手，看起来就像是在投降，毕竟褚临的神情实在有些可怖。但不知为何，谷仓满恍惚间觉得，如果时间倒转，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问出这句话。
尽管此刻的褚临表现出了彻彻底底的负面情绪，但也比冷冰冰的假人模样要好，当然，只是对谷仓满而言。
无论如何，他需要一个突破口。
至于最后这个问题，就算褚临不回答，谷仓满也知道答案了，毕竟褚临已经用情绪表明了一切——他几乎没去过地表。
就算去过地表，应该也只是“去过”而已，他之所以不谙世事，是人为造成的。
或许褚临自己也是这个研究所的产物——他的生活和习惯已经很明显了，鲜少有表情，日常对话不顺畅，昼夜颠倒，不吃饭，总是在工作台前不停工作，半个多月没有自发的娱乐活动……
以及，收集莫名其妙的照片。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谷仓满从未去过地表，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工作，那他应该也会对那些照片感兴趣吧。
恐怕，褚临真的是靠着营养片在地下长大的。
得知了实情，谷仓满开始对自己之前有过的想法感到后悔。之前，褚临决定将变异僵尸派到别处去的时候，他还暗自觉得褚临冷血，现在看来，褚临的问题不是冷血，而是缺乏常识。
他就像只蛰伏于地下的十七年蝉，在一片黑暗里，哪里有什么是非对错。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人类最后的良心 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