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类最后的良心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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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人还挺好的，既然你把我当做好友，那今天我们就正式成为朋友了！”谷仓满一副好友卡发得极为顺手，他转身倒了两杯水，并递给褚临一杯，“今天喝了这杯酒…啊不，水，友谊圣水，咱们就是真朋友了。”
虽然完全不知道友谊圣水是什么东西，但褚临还是接过水一饮而尽，喝完后，他看向谷仓满，谷仓满正双手抱着杯子，还在咕咚咕咚地吞咽。看着谷仓满这幅样子，褚临露出了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微笑。
不过只是一瞬间，谷仓满喝完水时，那丝罕见的笑意早已褪去，褚临又恢复成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的问题……”
褚临要是不说，谷仓满险些都忘了这茬，他拍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那我就不……”
“不，我现在想说，”褚临垂下眼帘，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我想让你知道一切。”
谷仓满不由得也认真起来：“那，我会认真听着。”
褚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丧尸病毒，是我制作出来的。”
极具冲击力的话语让谷仓满瞪大了双眼。
丧尸病毒……是褚临制成的？！难怪他能控制僵尸，难怪他手里有病毒，原来他是僵尸之父……谷仓满一瞬间便相信了褚临的话，而且深信不疑。
他能把刚才那句“其实你人还挺好的”给收回去吗？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说褚临是好人，那就只能站在维护生态环境的角度上来看了。
“实验没有做完，病毒就已扩散，目前，只知道变异僵尸和异能者可以通过特殊的重复感染来提升能力，但能升级后会发生何种变化，我无法得知，所以也就没有相关资料。”褚临似乎有些在意谷仓满的神情，继续解释道，“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获取剩下的资料。”
那他会试着去救人吗？还是对这个世界的状况听之任之？
虽然谷仓满的任务只有收集信息，但现在他是唯一能和褚临对话的人了，不能坐视不管。谷仓满向前一步，仔细看着褚临的双眼：“你……讨厌人类吗？”
褚临回看向他，双眸里塞满了谷仓满的身影，他沉默片刻，轻轻地摇摇头。在这之前，他从未对别人产生过正面的感情，只有些厌恶，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是多种多样的，除了那些培育了他的人、那些索求无度的人、那些限制他自由的人，还有很多的人，千奇百怪的人，像谷仓满一样的人。
褚临不想做世界上最后一个活人。
谷仓满并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但能得到这个答案，着实让他松了口气，既然不讨厌人类，那就不会想要毁灭全人类了吧，于是他接着问道：“你一直以来夜以继日地做着某项工作，就是与此有关吗？”
褚临点头，说：“我本想增强病毒的威力，让人类彻底消失，如此一来，研究所内外再无差别，但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
研究所内外再无差别？
现在不该是感性泛滥的时机，但谷仓满偏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是个对感情还一窍不通的家伙，面对这些事时，谷仓满却总是特别地敏感。所以他知道褚临在说什么。
褚临一直以来，都畏惧着外面的世界。
但畏惧也是可以解决的，要么变得更勇敢，要么把令人恐惧的东西彻底消除。与其挣扎纠结是否走出去，不如任外界情况继续变糟，直到一个活人也不剩。
届时，研究所内外也就没有差别了。
偏偏只有这一点，谷仓满无法指责褚临。拒绝陌生事物，采取自保之举，的的确确是本能：不想和陌生人建立关系，难以相信从未接触过的理论，不愿意流浪他乡，不对所有人敞开心扉。这其中的每一条单拿出来都没有问题。
褚临如若对外界之事坐视不管，那也只是将以上的几项都做一遍而已。站在褚临的立场上来看，他或许都不觉得生命有重要性，更没必要去管外界之人的死活了。
但万幸的是，褚临现在改变了主意。
“你不想杀掉所有人了？”谷仓满还是有些担忧，犹犹豫豫地问，“还是说，你只想杀掉一部分人？”
褚临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在病毒扩散之前，我没有产生过灭世的想法，是那些人给了我机会。”
“那些人……是指把你关在地下的人吗？”
褚临默认了，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做过多解答，对于他而言，过去的一切没什么好说的。
自从褚临出生之后，就一直在研究所里，从有记忆时起，他便开始接受各种实验，后来褚临便显出了惊人的天赋，于是他有了存在价值，被给予了名字和生存物资，而那些和他在同一个批次中被制作出来的孩子，只能作为失败的试验品被人随意地处理掉。
在明白“习惯”是什么之前，褚临就已经习惯了营养液营养片和无休止的工作。因为心无旁骛又天赋异禀，他以一己之力推进了研究所的研究进度，做到了整个研究所都没人能做到的事。但那些成就对褚临来说完全是灾难，只能换来更加严密的禁锢和更为残酷的恐吓惩罚。
在他成年的那一年，研究所里的权力关系发生了骤变，原来的掌权人被暗杀，新的掌权人以为自己大权在握，却发现研究所的一切成果几乎都掌握在褚临手里。为了得到研究成果，新的掌权人只能以优于过去的方式对待他，试图打动他，那时候，褚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可以像身边的研究员一样生活。
在那之后，褚临终于被其他人类认可，被当做是真正的人，但他自己却对此毫无反应。每一个来到研究所的人都有求于他，为了能得到满足自己私欲的东西，那些人竭尽所能地为他提供一切，同时又战战兢兢地限制着他的自由和能力，丧尸病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制作出来的。
得知病毒制成的消息后，监禁着褚临的人用暴力将病毒带走，完全忽视了褚临的阻止和警告。在这之后发生的事，褚临也预料到了。病毒被滥用，控制着地下研究所的人无一生还，世界也陷入混乱之中，随后，变异的个体也很快就出现了。
褚临自己则凭借着地下研究所的防御措施活了下来，这里不只有发电设施，还有充足的各类机械储备，许多年来的经验积累让褚临足以维持研究所的运转。
他还意外地获得了自由，即便是离开地下研究所去往地表，也不会再有人拦着他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离开地下。
不再有打不开的封闭装置，也摘除了体内的电子枷锁，可褚临依然无法走出地下，门外就是地表世界，褚临试图迈出下一步，可他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双腿却一动不动。
褚临无法推开那扇没有锁的门。
他回到了地下，透过监视看着地道，有几伙人误闯地道，他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从没有人发现地下研究所，那些人轻而易举推门而入，又轻巧地离开，这让褚临的心中出现了一种被叫做“愠怒”的情绪，为什么那些人能轻易地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事，每个人都能做到，唯独他不行。
或许还有些更深层的原因导致了他的愤怒，但只靠他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意识到，更不可能弄明白这是为什么。
直到谷仓满被莫桐瑞关进地道中。
也不知谷仓满运气是好是坏，一路走到底，又准确无误地坐到了地道的机关前面，触动机关，然后闯到褚临的面前。
身体圆润有弹性的谷仓满，让褚临想起了自己曾经得到过的唯一一个玩具，一只硅胶做的猪，非常地小，小到只要一只手就能藏住它。褚临小心翼翼地藏了它很久，但还是被发现了，自那之后，那个偷偷给他小猪的研究员和小猪一起离开了研究所，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褚临重获自由，掌控着身边的一切，目前，在这个世界里，没人会比他更强大，只要他不同意，谷仓满就不会被人硬生生带走。这也是他想要杀掉莫桐瑞的理由，莫桐瑞就像是当年搜走小猪的人，他是最大的威胁。
因为谷仓满的存在，褚临心中的怒意渐渐消失了，他似乎与现实慢慢和解，甚至放弃外出的念头，其实他本就没有离开地下的必要。
“机器人可以带回肉和蛋，它们同样也能做的别的事。”
即便永远不离开地下，存放在库中的机器人也可以为他完成所有地上任务，褚临认为自己的确可以一直待在地下研究所里，就这样，和谷仓满一起。
谷仓满虽不能看到褚临的过去，但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借着机器人的手，去完成剩下的研究。你打算一辈子生活在地下研究所？”
褚临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么想过：“用机器人在地表建造工厂，制造更多的机器人，研究也可以进行到最后，僵尸病毒会变得可控。”
见褚临点头，又听他这番话语，谷仓满垂下了头，且不说这种想法是否有过于天真之处，褚临到底是专业的，如果没有任何阻碍，一定能实现目标。但是真的不会有阻碍吗？而且“留在地下”这个打算本身就有问题。
之前褚临明明动摇过了，看起来还差一步就能走出地下，可为什么又倒退回原地了……谷仓满看得真切，褚临分明表现出了对外界的兴趣，向往地表，即便是一时选择了逃避，也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
作为一度彻底逃离现实的前辈，谷仓满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褚临从没有过外出的愿望也就罢了，但他只是暂时将愿望藏起来而已，总有一天，被掩埋的愿望会重新出现。
所以……
“那，如果是我想回到地表呢？”
谷仓满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
就像是从未想到还会有这种问题一般，褚临愣住了。
两人对峙良久。
最后，褚临默默地站起来，离开了厨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人类最后的良心 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