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跛子》吹尽繁红

10、缓和

　　二十岁的生日。
　　乔素抱着两个月大的女儿站在花园里玩，姨妈带着小杰在帮她布置过生日用的餐桌，魏尔和姨父在凉亭里下棋。
　　没有了多余的魏家人，她和魏尔竟然就真的重归于好了，她怀孕的九个多月里，他悉心照料、日夜相伴，她铁打的心也柔软了，昨日种种决绝的誓言也便成了笑话。
　　她又和他同气连枝、形影不离了，甚至比婚前的热恋还要甜蜜几分，他能为她从原生家庭出走，不愧对她当初竭力要嫁他的诚意。她被打动了，他再没有什么不是，她现在只记得他的好。
　　还有那个肉嘟嘟、粉嫩嫩、活泼爱笑的女儿，时刻把她的父母亲联系在一起，女儿眉毛像自己，眼睛像魏尔，白天爱跟着魏尔出门，晚上又爱跟着自己睡觉。
　　这是一个完整幸福的家，谁也不忍心再破坏。
　　她那个无理闹三分的婆婆终于也因为生魏尔的气，一年没来找茬，离开锦鲤村，离开魏家，她和他的爱情、婚姻又实实在在地绿树成荫了。
　　真是好啊。
　　“小素。”魏尔不知不觉结束了棋局，来到她身旁：“我抱抱妮妮吧，你歇歇。”
　　“好。”乔素小心地把女儿交到他手上，他向姨妈请教过抱小孩子的正确姿式，也得女儿的欢心，所以大多数时候女儿还更喜欢被爹抱。乔素看着啃着自己的手指冲魏尔傻笑的女儿，叹了口气：“小没良心的，就知道亲爹，不要你娘啦？”
　　“我们妮妮是心疼妈妈手酸了，是不是啊妮妮……”
　　乔素摇摇头，花言巧语！随后揉着手臂进屋去帮忙，小杰看她一来就大喊：“素姐，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疼，快顶上！妈，我去厕所！”
　　“臭小子，厕所在你后面，你往门外跑什么？”姨妈挥着一把大锅铲要打人，小杰跑得更快了。
　　乔素笑着过去洗菜：“姨妈，小杰在也是捣乱，我帮你。”
　　“那只好劳动你这个寿星了。”
　　“乐意之至。”
　　一切就绪之后，姨妈和乔素对视一眼，齐齐长舒一口气。
　　乔素替姨妈捏肩膀：“姨妈，这么多年你太辛苦了。”
　　“知道就好，你平日少给我怄气，我就谢谢你了。”
　　“话不是这么说啊，有说有笑才是母女嘛，你光要我听你的，我以后肯定都不愿意冲你笑啦，得不偿失。”
　　“鬼丫头。”姨妈不客气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抱了姨妈的脖子嘻嘻笑，闹了一会儿，姨妈又说：“好了，说说正事吧。你也二十岁了，你和魏尔准备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啊？”
　　“看心情喽。”
　　“你啊就娇吧，我看除了魏尔谁还乐意哄你！”
　　“我也没打算二婚啊，有他哄还不够啊？”
　　“去去去。”姨妈懒得再管，“叫他们来吃饭了，早点吃完饭看看新闻，还能吃点蛋糕再睡觉。”
　　“遵命。”
　　过完生日已经快十二点了，姨妈想留他们住一晚，乔素怕魏尔不自在婉拒了，还是抱上女儿回了自家小窝。
　　她和魏尔在城边的铜鼓村租了一间新盖的农舍，那家主人要到外省做生意，很便宜租给他们，只是要求要帮忙守着屋子和屋前的两亩地，而且主人家一回来他们就得搬离。
　　对于她和他这对贫贱夫妻来说，便宜就够了。
　　屋子里的家具很少，外屋一张饭桌、四个凳子，里屋一张木床、一个摇篮，之外就没什么大件的家具了。生活虽然艰苦，但和喜欢的人同住，心情总是愉悦的，所以乔素、魏尔都不介意。
　　“小素，我们明天去把证领了吧。”
　　“好。”
　　“魏尔，我觉得我老是闲着也不是办法，你把两亩地管得这么好，又能赚钱又能给家里提供菜蔬，我也该找份工作了。”
　　“那孩子呢？”
　　“平时就让我表姐或是我姨妈帮忙带，我表姐也刚生了小孩，两小孩一起带也便宜，我姨妈则是本身喜欢小孩，又清闲，肯定都愿意帮忙。现在我们不仅仅要管自己了，还有一个孩子，还需要存点钱才好，我闲着也太过分了。”
　　“这样吧，平时孩子我来带，周末你再换我。你还是要去当老师？”
　　“嗯，去星光小学教语文。”乔素高兴极了，“今后我可能只是晚上在家了，要辛苦你了。”
　　“没事。”魏尔笑了笑，“只是怕女儿以后要更亲爹，不理会娘了……”
　　“她敢！我教训她……”
　　“你舍得打她，还是舍得骂她？”魏尔含笑问。
　　乔素愤怒地嗷了一声：“不听话的孩子没奶喝，饿她一顿。”
　　“你也还是个孩子。”
　　“那你是老男人？”乔素不屑道，“谁不天真，谁不可爱，怀疑一切的人怎么会有勇气走进婚姻这座围城。”
　　“说得也对。睡啦，明天办正事。”
　　“晚安。”
　　“做个好梦。”
　　后来乔素果然去做了实习老师，在妮妮的哺乳期结束后，她又因为工作努力转正了，工资涨了不少，快赶上魏尔送菜给菜场的收入了，这才好，女人能顶半边天，干嘛全靠男人嘛。
　　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在妮妮五岁的时候，乔素所在的小学因为老师少、职称多，她资历虽然还浅，也评上了一个小学一级，月收入在菜蔬的淡季甚至能压过魏尔了。
　　算一算，七年婚姻里，除去第二年的不顺，接下来的五年再甜腻没有了，过年过节魏尔会回家呆一段时间，自己也带着妮妮回姨妈家，她不怎么能碰见魏家的人，魏尔也不需要应付她姨妈家的人，两人对这一点都很满意。
　　偶尔也会为些零碎小事吵架，但魏尔脾气好，自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气过了，谁错谁就道歉，也从来没有要打起来或是要分居的危机。
　　若要说目前最不顺心的，还是妮妮的病，医生也查不出原因，只是妮妮的智力发展很缓慢，五岁了还是不能说太多的话，更别提像别家小孩养背单词、学古诗当神童了，照这样下去，或者到了十多二十岁，妮妮也还是个真正的孩子心性。
　　她和魏尔一样急得上火，但四处寻医无效，只好顺其自然。
　　现在她又怀了孩子，真是喜忧参半，若还和妮妮一样可怎么办？就往医院跑得很勤，医生总说胎儿很健康、发育很好，可是心就是提着落不到实处。
　　有时候她压力太大，就扑到魏尔怀里哭。
　　魏尔不停安慰她，其实魏尔何尝不想哭？又何尝不担忧？但他是男人，有义务撑住，保护自己柔弱的小妻子。
　　“魏尔，你不嫌弃妮妮的病，还那么爱她，你真好。”乔素牵着妮妮逗一只小白猫，想起这件事就转头对在做新摇篮的魏尔说。
　　魏尔微笑道：“自己的女儿嫌弃啥？无论如何，都是最宝贝的。”
　　“妮妮也宝贝爹！”女儿松开不断挣扎着要跑的小白猫，跑到魏尔旁边要糖吃：“爹，吃糖糖，妮妮要吃糖糖。”
　　“不准吃！满口虫牙，还吃？”乔素用警告的目光盯住魏尔，明明白白说着不准给。
　　魏尔聪明得很，两边不得罪：“妮妮，吃多了糖的孩子要被蜜蜂蛰，所以如果妮妮吃了糖，就不能跟爹到地里抓螃蟹了。”
　　“蟹蟹，抓蟹蟹！”
　　“那就不吃糖，好不好？不然蜂蜂蛰疼了妮妮，爹也会难过的。”
　　“不要难过，妮妮不怕疼！”
　　“好样的，妮妮！爹爱死你了！”
　　“妮妮也爱爹……”
　　他对女儿有这么好的耐心令乔素很欣慰，好老公、好爸爸、好男人，嗯，他全占全了，非常完美。
　　等一大一小出门抓螃蟹了，乔素就开始准备晚饭，平常她没时间回来做饭，魏尔的中午饭总是胡乱应付，晚饭又随着她的时间，总要七八点才能吃上，到了周末，她希望做几顿像样的饭菜给魏尔吃。
　　七八样菜，每盘少炒一点，再加上妮妮的水果和土豆泥，这顿中饭可以吃上两个小时。
　　她再帮他们父女俩洗洗衣服，收拾下家，做些新的识字卡片给妮妮玩，就到晚饭，之后没有电视，三个人可以做些傻游戏，捉迷藏、飞行棋、画鼻子、挟玻珠之类。
　　周末总是如此，没多少新意，但不会让人厌烦，反而很轻松、很愉快。
　　等妮妮再大些，可以一家人去爬山，去划船，去逛公园，去博物馆，去山里捡蘑菇，去风景好的地方旅游……幸好她和魏尔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然这么多的计划，可怎么实现啊？
　　乔素笑着摇摇头，拉回了飘得太远的思绪，摆好冒着热热的香气的饭菜，走到屋外叉腰大喊一声“吃饭了”，得到魏尔一句“马上”的回应后，就走回屋里等。
　　最多十分钟，魏尔就会背着女儿出现在门口。
　　乔素大敞着门迎接他们，心里既平静又自由，家庭和孩子没有成为她的束缚，反而给了她一个可以休憩的港湾。
　　这样的幸运，源于魏尔啊。
　　乔素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感激命运慈悲的安排，要是五年前和魏尔错过了，岂不是要抱憾终生？
　　好在并没有就那样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