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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沉梦】 ...

  •   宦棠和海尧闹了别扭之后,一连好几天,宦棠都没有在半夜溜出去,一放学也没有跑去海尧家。

      晏河清抱着宦笃靠在床上躺坐着。她瞟一眼傻愣在床头站着的宦棠,问:“你最近怎么会来得这么早?学校没有晚自习了?”
      宦棠的目光正落在宦笃的身上。她新出生的小弟弟正紧闭双眼,抿着小嘴巴,老实又严肃的在睡觉。
      “宦棠?”晏河清叫她。
      宦棠听到自己的名字,神思才从天外回来,落到躯壳之内,“妈妈,怎么啦?”
      “问你话呢。想什么呢?”晏河清皱了皱眉,低下头去,把蓝色碎花小被子的一角为宦笃细心的盖好。

      宦棠本能的抬起唇角,回答说:“没有什么。”
      她踮着脚尖走到晏河清的身边去,直到站稳了,才又一次开口:“妈妈,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啊?”
      “他啊,虽然平时不怎么着家,但是每次回来都记得给我带礼物。对我很好,对你还有笑笑也都很关心。只是他是个大男人,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晏河清怕吵醒了宦笃,压着嗓音,轻轻的说。
      宦棠摇了摇头,“不是,妈妈,我是问我的亲生爸爸。”

      晏河清呆了一瞬。
      下一刻,她自动醒过神来。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温柔,如霜般冷:“胡说什么?你哪里还有其他亲生爸爸了?”
      “我原本不姓宦的。”宦棠摇着头,眼泪都涌到了眼眶。
      晏河清盯着宦棠。

      “宦——棠,你不姓宦,姓什么?”晏河清语调平平的,又干瘪瘪的,毫无说服力,可有着满满的威胁。
      宦棠软了膝盖,眼泪将坠欲坠的在眼眶试探一圈,见了晏河清的脸色又急速的溜走,最终没能落下来。

      “我姓宦。”威逼之下,宦棠开始重复着一直以来惯有的自我催眠,“是宦承德的小女儿。”
      “是的。是的。是的。”

      当宦棠踏出主卧的时候,她有一种踩在云朵上的恍惚感觉。
      再踏出一步,宦棠从云端跌落,狠狠砸到地上,痛得嚎啕大哭。

      “哇——”屋内传来宦笃的哭声,和晏河清的骂声:“哭什么哭!死了人呐!把弟弟都吵醒了!”
      宦棠保持着刚才摔倒的姿势,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地上。膝盖痛得她直冒冷汗,头发也被汗水打湿,黏在额边,散在地上。她试着动了动腿,膝盖立刻犹如根根钢针扎入一样疼。
      刺痛让宦棠无法说话,只能长大了嘴,连着头发咬住下唇。

      当宦笑背着书包从补习班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狼狈而古怪的画面。
      她不知道宦棠又怎么了,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直到趴在地上的人呜咽起来,磕磕巴巴的叫了她一声:“笑……笑姐……”
      宦笑这才快步走过去,蹲到地上,不知从何下手的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痛……痛啊……”
      宦笑听不清她呼痛的声音,双手拨开挡住宦棠脸的头发,“什么?”

      热。
      这是宦笑碰到宦棠脸时的第一感受。
      宦棠整张脸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可是她的脸,她的身体却滚烫。

      宦笑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她撇下宦棠,推开主卧的门,对着里面刚刚把宦笃哄好的继母惊慌失措的报告:“晏姨,棠妹发烧了!她趴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您快看看呀!”
      晏河清才哄完了宦笃,刚刚在床边坐下。她正要休息的当口,宦笑这么一句又扰得她不能安生。晏河清认命而疲惫的叹息,说:“你别担心,我这就去看看。”

      晏河清把趴在地上的宦棠抱起来,放到宦棠房间的床上。她并没有多当回事,只觉得这是小女儿又一次‘作精’的戏码。
      直到体温计上明明白白的显示着‘40℃’的时候,晏河清才真正的急了。

      她抛下宦笃不顾,拽起宦棠就把她塞进了车里,送往了医院。

      高烧加骨折,又痛又不舒服的宦棠几乎要休克过去。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根本不清楚也不关心发生了什么。
      宦棠只觉得身体非常的沉和重,好像有很多双手拽着她扯着她,把她拖到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中去。

      在这个噩梦中,有她的母亲,有她的父亲,还有她的亲生父亲。
      她们三个人似乎在吵架。
      母亲脸红脖子粗的对着她的亲生父亲怒吼:“你来做什么?你凭什么来这里?!”
      亲生父亲的嗓音十分的耳熟,是低沉又温厚的,很像是一个温暖的人。比起母亲的暴躁咆哮,他文质彬彬的得体回复:“阿晏,我想不出我来看我的女儿有什么问题。”
      “你给我滚出去!”母亲伸长手,指着大门。
      亲生父亲好像是笑了,从胸腔中震出低低的笑音:“我滚?晏河清,你想想清楚,当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我要是做出了你做的那种事情,早就没脸在你面前出现了,哪会像你现在这样颐指气使?”
      “你!你!”母亲气急了,上前要扇她前任丈夫的耳光。
      可是宦棠的生父当然不是吃素的。他一把掐住了晏河清的手腕,“晏河清,我不想和你多计较。我只是来看看女儿的。”
      “现在你看过了,走吧。”晏河清收回自己的手,把头别过去,向她的前任丈夫下达逐客令。

      不,不要走。让我看看你是谁……
      宦棠小声的说。

      她的亲生父亲不睬她,把身体扭过去,直直的就往门口去。

      “爸爸……”宦棠尝试着张了嘴,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了。

      “爸爸!”
      她惊叫一声,在医院的病房中清醒。

      “阿棠,你醒啦?”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国字脸,圆圆的眼睛和宦笑有三分相似,正笑呵呵的看着她。
      宦棠皱了皱眉,把头侧了侧,才恍惚认出他,轻轻叫了一句:“爸……爸。”
      她的养父,宦承德,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顺势摸了摸她的额头,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嗯,烧退了。”
      “……哦……”宦棠像是生了锈的机器,零件钝钝的,半天了,才艰难的转出一个回应。
      “那差不多就能回家了。”宦承德坐在她病床边上的椅子上,手肘撑着边上的柜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之后向她抱怨,“你妈买东西去了,让我在这里看着你。老子都快困死了,还好你醒了。”
      宦棠呆呆盯着头上的天花板,木木的听着宦承德在自己的耳边喋喋不休,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一双白皙而柔嫩的手,五指分开出现在宦棠使劲摇晃,宦棠才重新转过头去,看向自己一脸探究的养父。

      “你可别是烧傻了吧?”宦承德拍拍她的额头。
      宦棠想笑,拼命把嘴角拉扯起来,“爸爸,我好累。”
      宦承德大惊,“你睡了两天了,你还有啥累的!”

      可是不等宦棠再答话,她就又一次进入了沉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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