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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涂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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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海尧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披上外套,踩上拖鞋,急匆匆地赶到门口。海尧说不出来——他连猫眼都没有看,也没有发问一句——他直觉那是宦棠来找他。
打开门的同时,他急促的唤:“阿棠!”
海尧没有叫错人。宦棠站在门口,声控灯的昏黄灯光照出她纤弱的小身子。
宦棠抬起了头,下巴抖了抖,嘴唇颤了颤。下一刻,她弯了膝盖,扑到海尧身上大哭,“海大叔!妈妈打我!她不要我了!”
海尧抱住她,又触电般的松开手,让她抱着自己的腿。他往后退了两步,宦棠跟着他的脚步踉跄跌进屋子里。
“哪里?她打你哪里了?”松开手之后,海尧的臂膀一直僵在半空。他怕抱住宦棠触碰到她的伤口弄痛她,就一直一动不敢动。
宦棠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慢慢的撩开自己的裤腿,露出晏河清用皮带抽打的伤痕。
海尧蹲下身去,皱着眉仔仔细细的看。他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宦棠腿上的伤,宦棠立刻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知道了伤在哪里,海尧一双僵住的手立刻解了冻。他打横抱起宦棠,把她轻轻的放到沙发上。
“等我一下。”海尧说着,一边‘啪’一下打开客厅的大灯,一边走到卧室里去。
宦棠坐在沙发上,小脸儿还挂着泪珠,只是刚才悲痛欲绝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她隔着泪,去看面前关着的电视机里映出的自己的样子——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满意了。
脚步声传来,海尧拿着药瓶和棉签重新出现在宦棠面前。宦棠抬起眼去,给海尧看见自己的一脸后怕。
海尧蹲下身,用棉签蘸了药水,细细的往宦棠的小腿上涂。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不敢碰到宦棠的伤口,生怕弄痛了她。
宦棠就呆呆的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他。
亮白的灯光下,海尧蹲着身,仔细为她上药的侧脸在宦棠眼里格外英俊,也格外的温暖。
“海大叔……你好像我的爸爸啊。”她情不自禁地开口。
海尧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侧过头去看宦棠,对着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宦棠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有一个亲爸爸的。后来,妈妈带着我嫁给了新的爸爸,我就姓了宦。可是我亲爸爸是谁,我都不记得了。”
海尧一边听着小女孩儿软软的嗓音,一边为她涂药。他的心里闷闷的,问她:“那你要是见到你亲爸爸,也不认识他了?”
宦棠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认识了。我只记得我爸爸以前对我很好。可是……他长什么样,我完全不记得了。现在说起他,我只能想起一道光。”
“光?”
“对啊。很强的阳光。”宦棠心无城府的说着,“好像我以前就不经常和我爸爸在一起待着。妈妈说,我会说话的时候先是把继父叫成‘爸爸’的。”
海尧听的昏了头。他心底隐隐有些明白这个复杂的关系,可还是想得到宦棠的亲口承认。他问:“什么意思?”
宦棠慢慢的把眉头皱起来,一只手捏着下巴,做出回忆的样子说:“我继父是我爸爸的朋友,经常来我家玩。小时候我见他见得多,也就误会了。”
“原来是这样。”
海尧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一边在内心鄙夷。其实说到底,只是宦棠母亲趁着她丈夫不在家,把奸-夫带回来荒唐而已。
宦棠小腿上的伤,条条狰狞。显然她的母亲没有留情,是用了狠劲儿的。海尧答完了宦棠的话,又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这些伤上。
两条小腿,连着膝盖,没有一处好地方。
海尧皱着眉头,连连倒抽冷气。他指着宦棠的膝盖问:“这又是怎么弄的呢?”
宦棠撇了撇嘴,“是罚跪罚的。不然海大叔以为我怎么才过来求救呀。”
她说得轻描淡写,海尧听了连连痛心。他忍不住脱口就问:“你做了什么错事了?你妈妈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宦棠眉毛抬一抬,说得更加轻飘飘,“错事?没有啊。妈妈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打我。”
“怎么能这样?!”
“海大叔,你不要生气啦……”宦棠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跟着垂下来,在灯光下,更显柔弱无力。她无能的为自己的母亲辩解着:“妈妈也不是故意的……她……她的日子也很难过……”
“是吗。”海尧当然不信。何况,他一直以来都认为就算自己的日子过得艰难,也不应该迁怒于别人。并且,眼前这个受伤的可怜小人儿,是她的亲生女儿。
“是啊,是啊。”宦棠使劲的点头,用力的脖子都要断了,“她现在有了身孕,当然就更不容易了!”
海尧已经帮着宦棠把两条小腿连同膝盖都涂好了药。听见这句话,海尧抬起头,看向宦棠的脸,“她怀孕了?”
“嗯,对呀。都五个月啦。还有五个月,我就要当姐姐了。”宦棠拍了拍胸脯,高兴骄傲的无忧无虑。
海尧不忍心打断小女孩儿的期待,摸了摸她的头,转移了话题:“还有哪里伤到了?”
宦棠用力的把衣领一扯,露出一抹雪白的肩。海尧本能的扭过头去,不看她。
宦棠轻轻的咬了咬下唇,心里像是有蚂蚁爬过一样,痒痒的。她伸出手去,悄悄地戳一戳海尧的肩,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问他:“海大叔,你怎么了?”
“阿棠,不要把衣服拉的那么大。乖。”海尧仍扭着头,没有去看她。
宦棠的唇角勾了勾,很快放下手。她对海尧说:“我只是想给你看一看我的伤。”
海尧余光瞥见宦棠的动作,扭过脸来,自己小心翼翼的翻开宦棠的衣领,露出肩膀上的那道伤。
他用药水给宦棠涂了,才说:“以后不要当着其他男人的面把衣服拉的那么开。”
“怎么?你吃醋?”宦棠笑,口中的话说的极尽暧昧,也极尽不合时宜。
海尧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看着宦棠满是期待的脸,更觉得窘迫至极,一张老脸都要烧起来。
宦棠看见他这样子,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去拍一拍他的肩,“好啦,海大叔。我和你开玩笑的。”
海尧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宦棠抿了嘴唇,十分淑女的微笑。很快,她又戏谑:“海大叔,你这么大了,没有老婆吗?”
海尧把手拍到她的脑袋上,撑着她的脑袋慢慢站起来。他蹲久了,浑身都有点儿僵,整个人都行动迟缓。
宦棠看出来了,伸手去搀他。
“小丫头,你问的太多啦。”海尧站起来之后,才这么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