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虚弥》夜游星

31、临时简版，两小时毛毯

　　“啊--”
　　黑衣少女又被轰出五十米之远，她撞到了一只白色条纹靠枕上，极大的速度还是让她感到重重一击。月辰没有穿水晶鞋，因为她发现水晶鞋无法缓冲冲击力，反而让她更加疼痛。
　　月辰歇了歇，准备再战。
　　这时，她忽然收到一条信息，是m发来的。
　　月辰蜷着身体在薄雾间旋转，算一算都一个多月没有联系过那个美丽的白发男子了，她打开信息框。
　　“我发现你总是在失重领域，有什么有趣的事？”
　　月辰笑了，却牵动到受伤的地方，痛的她一皱眉。
　　她发去一张粉色的兔子笑脸。
　　“失重领域有一些黄颜色的胶囊小怪兽，它们守护着引力果实，听说去虚弥山需要引力。”
　　“收集的如何？”
　　月辰歪了歪头，她可没说“收集”这个词，不过自己也太多心了。
　　“似乎很难......已经很久了......”她发了一个叹气的表情。
　　过了一会，m回到：
　　“也许你应该休息。”
　　月辰依然在旋转着，一只耳朵上系着金褐色蝴蝶结的毛绒泰迪熊飘在她的头顶上方。她想象着那个削瘦的男子，穿着灰毛衣，吃一只抹茶味甜筒，茶色的眼睛。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复。
　　“这周末我邀请你在彩虹城的剧院看一个电影如何。”
　　月辰眨了眨眼睛，心间淌过一丝久违的喜悦感，她立刻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说：“好呀！在哪里？”
　　m发给她一个坐标，月辰看了一眼，在彩虹城的一座水亭上。
　　“时间你来决定。”
　　“这个周六下午五点可以吗？”
　　“当然。”

　　月辰没想到，现实中的五点在彩虹城正是黑夜。月辰也不知道，某人拥有调控虚拟时间的能力。
　　除了谜题洞穴那个落雪密室内的冰棺，她还没有探索过彩虹城。
　　此刻夜晚降临，梦幻王国上空的七色彩虹发出微弱的荧光，如同仙境的长桥横跨天空，还有一只只承载着祝愿的孔明灯在繁星点缀的广袤夜空中徐徐上升。
　　而彩虹城内的五彩水池之上，宛如丝带的木桥以及其上口含明珠的凤形灯饰、彩色云毯皆在发光。
　　黑衣的少女在结伴而行的旅人间独自穿行，路过一棵挂着多串红灯笼的杨树，树冠繁茂的叶子在暗夜中变成墨绿。她看到了一只很胖的招财猫，背上有橘黄和灰色的花纹。
　　水亭的位置较为偏僻，浩渺的湖水倒映着夜空和彩虹，薄薄的白雾蒸腾而起，将周围的纷扰隔离开来，在脚下七彩云毯的彼端，是一座水阁的深色剪影。
　　月辰走的近了，看到m篁竹似的修长背影，站立在圆桌与座椅的影间。
　　一瞬万籁俱寂。
　　“m。”月辰轻喊一声，打破了空气间的宁静，快步向亭内而去。
　　临水而立的消瘦男子缓缓转过来，有夜风吹拂他柔软的白色发丝，暗影中他的脸庞更加莫不可测，在他的背后，是悠悠流动的水波。
　　“你是不是等了很久？”月辰不好意思地笑笑。
　　m轻摇头，只是问：“你嫌这里太暗吗？因为要看电影，我就选了个暗的地方。”说着他展开手臂为月辰示意此处的环境。
　　“不，现在已经适应了。”月辰去看他的眼睛，那双茶色的琉璃眼瞳，此刻水的波光映过来，照亮他一半的面容，明明暗暗。
　　“来，请坐。”m带着笑，清凉的男性嗓音。他走了几步，给月辰拉开一把座椅，背部镂刻竹子的图案，带有浅色毛绒坐垫。
　　“谢谢。”月辰朝他粲然一笑，走过去坐了下来，问他：“是什么样的电影呀？m？”
　　高瘦的身影绕到月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边说：“不是探索式也不是全息......”他转过头看向月辰，阴影加深了他的瞳色，“是旧时期的一部影片，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邀请你看看。”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缓慢。
　　月辰忽然滞了一瞬，夜色柔和了m面部的线条，此刻长发的他竟是一种男女莫辨的美丽。
　　“是什么有趣的事？”月辰避开那独特魅力的锋芒，目光落在石桌上的两副大框墨镜和一个黑色方盒子上。
　　“这种问题的下一句一定是，”m轻笑，声似珠玉，他倾身去拿桌上的眼镜。
　　“你待会就知道了。”月辰听着m又在故弄玄虚，看见他细长的手指落在眼镜上，接着递给自己一副。
　　“这是......”黑衣少女从美丽的手指间拿过眼镜。
　　“这是真正的偏振眼镜。”m戴上墨镜，唇角弯起，暗色的镜片掩盖住那双神秘的茶色眼眸。
　　真正的......！？
　　月辰心中一惊。收紧手指，镜脚微颤。m，你知道还有一个“虚假”的偏振眼镜，是吗？
　　月辰戴上眼镜，透过偏振片看对面的男子，问：“旧时期......立体电影？”
　　m微笑着轻点头，按了一下方盒上的按钮。
　　“开始了。”他坐回靠椅，月辰斜目看了他一瞬，典型的贵族公子姿态，她从不曾了解这个m在现实中的样子。
　　音乐传出，在他们面前的空间中，出现了一幅荧幕，星球表面，老式电影生产公司的logo。
　　一阵凉风吹来，月辰忽然觉得有些冷，此刻现实中已是六月的天气，没想到虚弥的彩虹城却有凉意。她将左手搭在右手臂上，轻轻搓了搓。
　　“你是不是冷？”身旁温和清晰的声音穿透开场音乐，月辰一回头，远处黑色的湖水上跳动着建筑物的灯光，近处是弯折的长桥，而下端卷曲的白发美人带着墨镜正在看她。
　　“还......好......”月辰不知怎么回答。
　　“Suspension。”m轻轻说了一句，动画暂停了，动画固定在蓝色星球上金色的“universe”。
　　“嗯？你刚才说的什么？”月辰很好奇。
　　“暂停，是旧时代的一种语言。”m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圆石桌上，细长的中指轻敲桌面，似乎正等待什么。
　　下一刻，桌面上忽然弹出一只浅蓝色透明盒子，m拿起盒子站了起来，他一收手指，在他掌间的透明盒子仿佛被捏碎了一般，魔术盒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厚厚的淡蓝色毛绒毯。
　　“这是一件两小时毛毯，电影是九十分钟，已经够了。”m抖开毛毯，俯身礼貌地给月辰盖上，那及肩的柔软白发也垂落下来。
　　“啊......”月辰受宠若惊，一只手钻出来抓住边缘，“谢谢你......m。”
　　她想了想，又问：“你不冷吗？”
　　“不冷。”m站直，微垂直头看她。
　　“两小时毛毯，它只会存在两个小时吗？”月辰缩了缩，感觉很温暖。
　　m坐下，两条修长的腿交叠起来，“它是一件临时简版，虽然现实中还没有发明出时空产品，但在虚拟中可以实现。”
　　“时空产品......真是奇妙。好厉害呀......设计者......”月辰赞叹着，偷偷观察m的表情。
　　美丽的男子只是浅浅微笑，开口：“Diffuser。”电影继续播放了。
　　下一幕，右下角走出三只亮黄的胶囊型人物。
　　原本轻松靠着座椅的月辰猛地前倾，淡蓝的绒毯滑到肩下被她拉住，她转头去看m。
　　男子面容平静无澜，雪白的头发上端笔直，肩头卷曲，她看他的侧脸，大框墨镜下，她想象着那双茶色的眼睛在流转怎样的光彩，耳边是三只小胶囊哇哇的声音，月辰又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m，她总觉得他在笑，在她看不见的阴影里，淡粉的唇角牵起。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月辰收回视线，安安静静地继续观看。
　　过了一会，那些胶囊人物又出现了，月辰忍了一会，最后还是开口问他：“它们叫什么名字？m”
　　“它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名字。”m转过脸，这一次月辰看到他嘴角的深影了。
　　“那它们是什么呢？m？”月辰不放弃，继续问。
　　“Minions。”月辰时候听到m轻轻笑了声。
　　“Minions......”月辰自己喃喃重复了一遍。
　　“小黄人。”m为她翻译过来，又看向投影。
　　月辰一边观看、一边思考和记忆，有时会被那些小黄人逗笑，那时她会听到身旁m低而悦耳的笑声，这种不再孤独的感觉带给月辰短暂的快乐。
　　电影结束后，m摘下偏振眼睛，那双浅色的眼睛还有轻松欢笑的余韵，“结束了。”他说。
　　月辰探入他的眼眸，想要看出什么端倪，终是未果，“这个电影......给了我一些启示。”她将眼镜还给他。
　　“所以有时你应该休息一下，事情或许并不总是那么艰难，”m顿了顿，道：“在另外的地方，可以得到灵感。”
　　“你不问我是什么启示......会让我觉得......”暗夜中，月辰抬眸睨他，试探着。
　　“觉得什么？”m依然镇定自若，他轻笑地问，清澈的眼睛无辜而坦然。
　　“觉得你......”月辰收回直勾勾的目光，滑动着食指，感受衣物的粗糙度。
　　你是故意给我提示的。
　　这算违规吗？观察员？或者说......
　　“你已经知道我得到了什么启示？”月辰语调上扬，轻快地和他说笑。
　　“那请问你得到了什么启迪？”m微微一笑，配合着她。
　　“......”月辰注视着m完美毫无破绽的面孔，说：
　　“它们喜欢吃香蕉。”
　　“Oui, ils le sont。yeah，they are。”
　　m用两种语言回答了她。
　　“现在彩虹城的水果小摊还营业吗？”
　　“我陪你去。”美丽的男子点头起身。
　　“好呀，谢谢你。”月辰总觉得两人在打哑谜，她也站了起来跟高个儿的男子向外走去。
　　两人踏上彩色云雾弥漫的长桥，上方是绚丽的七色彩虹桥和飘摇的孔明灯，两侧宁静的湖水静静流淌而过。
　　“山川的流水，古往今来，奔流到海。”夜色中，美丽的男子忽然说。
　　月辰抬眼看他，正巧路过一只凤形灯，柔和的暖光照在m脸庞上，莹白流金。
　　“流转的光阴，可曾听我悲歌无奈，只愿看我化作尘埃。”月辰接口，徐徐吟诵出。
　　她在一个故事中读到过这首诗，因为喜欢多看了几遍就记住了。
　　茶色的眼眸微微张开，睫羽轻颤，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束发的纤细少女，听她接下后半段诗句，星河在天，暗水浮动，彩云流舞。他回想起过往的事情，忽然牵起了嘴角。
　　“你把眼镜和盒子忘在桌子上了，m。”月辰忽然说。
　　“那也是临时简版，不用担心。”
　　哼。月辰在心中想，在今天之前我就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在虚弥中存在。
　　“m。”她开口，带了一丝严肃。
　　“嗯？”男子应了一声。
　　“m，我希望你能和我坦白一些。”月辰终于说了出来。
　　“......”
　　白发的美丽男子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开口：
　　“你想去虚弥山顶？”
　　“嗯。”
　　“你想驯服最强大的变异兽？”
　　“不是......”月辰低头看着脚下的彩云，现在她不觉得冷了，她摇了摇头。
　　“能否告诉我为什么？”m缓缓地说，茶色眼瞳转向垂着头的黑衣少女。
　　那次她被影子会的杀手杀害后，他调查出了一些线索，杀手取走了她的偏振眼镜交给了一个ID名为罂粟的人，而罂粟持有月辰的一个副本贝壳，罂粟带着偏振眼镜使用月辰的身份和名为冷的玩家进入了偏振交易所，他们在消息贩卖者那里得知前往虚弥山的方式，而在购买“k”时由于要价太高暂时放弃。
　　月辰又在另一个由阿狸作为服务员的温泉拿到一副偏振眼镜，她去了交易所，购买了可以制约普朗克常数的观察者之眼，她去了失重领域，她曾靠近罂粟和冷，她去奇点沙滩夺回并销毁了自己的副本。
　　现在他无法明白她计划的动因了，她为什么要去虚弥山？
　　“对了！”月辰忽然眼睛一亮，抬头看向m，“你是游戏的观察员！”
　　m点头：“是。”
　　月辰忽然又耷拉下脑袋，粉色的头发落到肩头。
　　“我有一种预感......但又好像只是幻想......”
　　“也许你的预感是正确的，何不讲出来呢？”第一次，m抬起左手，修长的手指搭在月辰的背上，极轻地拍了拍，他并不习惯和别人的接触，她或许感觉到了，或许没有察觉，他不会知道。
　　“这真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少女重重呼出一口气，她自是不知道m已经知晓了大部分过程。她简单扼要地说：“结果就是一月前我在失重领域听到那次追杀我的面具男，他叫冷，他说要在两个月左右收集引力能量到虚弥山，还要等其他玩家也去。”
　　“我总觉得......那个冷在策划什么阴谋，两个月后，现在是一个月后了，在虚弥山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也想去那里。”最后一句话时，月辰坚定地抬起头来，目视前方，僻静的水亭早已落在后方，他们即将走入彩虹城夜晚的灯火与喧闹。
　　m陪着月辰慢慢走着，他们前面追着杰瑞的汤姆猫也没有吸引他的注意。
　　“我觉得并不是你的幻想。月辰。”美丽男子清凉的声音传来，他肯定了她。
　　月辰脚步一顿，内心涌起感动。
　　“我决定和你一起买香蕉，去虚弥山，准许我加入你吗？captain ”茶色的眼眸垂下，m浅浅笑问。
　　月辰被如此风轻云淡的幽默逗笑了，她咧开了嘴，弯起眼睛：“Accept 。”
　　“哈哈。”她接着又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两小时时空产品，这源自我的一个梦，现在，在我的故事里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