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虚弥》夜游星

10、预言芒果树

　　算法包被取走后，另一个触发器也执行了，信息波以光速传递到落着樱花雨的奇点沙滩旁。
　　算法包，已被取走。
　　男子浅色的眼瞳中闪过惊异，“这么快？”接着他挑起一抹笑，似乎很有兴趣，“让我去看看......”
　　“我们是从马的那个方向走来的吧？”走出矩阵超市的晶体建筑，楚泓问道。
　　“嗯，是呀，我们去梦都吗？那个游乐场？”月辰仰头看着少年。
　　“那就在这个方向。”楚泓低头微笑。
　　月辰通过向量知道这条看似笔直平坦的大道正以极小的弧度向下方的空间延伸，在向量的方向分量为零时，就是这一支路的尽头，就是虚弥的梦幻游乐场梦都所在之地。
　　“呀，太阳。”月辰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问他：“我们在虚弥呆了多久啦？”
　　“不要担心。”楚泓捏了捏她的手，“因为直接与脑波进行交互，虚弥内的时间比现实要慢两倍多，外面大概只过去一个多小时。”
　　楚泓打开个人频道，视野里出现一块显示屏，其他玩家无法看到，他扫了一眼，那里有虚弥时间，和现实中一部分相同，只是秒针要慢2.3倍，零纪元一月20号10:15:39，在线时长1:02:30，累积在线时长、防沉迷剩余时间、人物属性、探索地图、其他人等。
　　楚泓打开“其他人”，这里记录着每一个玩家遇到的人，他新建了一个组，命名为mymoon，把月辰添加了进去。
　　“我刚才看了一下，准确时间是十点十五分。”楚泓让界面退出视野，告诉月辰。“在个人频道里可以看。”他摇了摇她的手。
　　“啊......”这时月辰忽然惊喜地呼喊，海蓝的眼睛闪亮着，手指向正向他们赶来的一辆巨型南瓜马车，车夫是一个头戴黑色绅士帽的白兔。
　　“太阳，是环游车！梦都的环游车啦！”
　　梦都是免费游乐城，无论是刷副本的任务型玩家或是买地建造庄园的休闲型玩家或是探索者们，都会时常光顾梦都，在矢量餐厅交流信息，坐旋转木马，看演出，所以拓扑大道上循环着巨型南瓜环游车，搭载远处的玩家前往梦都。
　　环游车和梦都的各个项目一样，采用“希尔伯特酒店”般的无限算法，永远不需排队等待。车夫都是戴着黑色绅士帽的兔子，只是颜色不同，它们各有自己的名字，比如月辰和楚泓现在登上的马车，那只白兔名叫拉普塔塔。
　　“拉普塔塔为您服务！”红色骏马嘚嘚走起来。

　　梦都没有外墙，当拓扑大道如同浇了一层融化的焦糖时，你就来到梦都了，西兰花和水晶树一同生长在奶油地面上，那里有黑森林蛋糕，草莓马卡龙、抹茶卷的公共休息椅，酸奶布丁的雕塑坐落于白巧克力喷泉......
　　楚泓走下马车，转身扶月辰下来。
　　“我听说梦都有一棵会移动的芒果树。”楚泓正说着，在他们面前忽然一蹦一蹦路过一根大白萝卜，萝卜头上的青色叶子由于惯性向后扬去。
　　“......”少年挑了下眉，又有一只胖企鹅“啪嗒啪嗒”拍着脚掌走过，似乎正要追那根逃跑的白萝卜。
　　“咯咯咯。”旁边的月辰忍不住笑了，笑得两眼弯弯，笑声犹如珠玉落银盘。
　　“咳，”英俊的银发少年轻咳一声，“这棵芒果树还是要比那颗萝卜特别一点，它会占卜。”楚泓的眸间露出星光：“它会给每个玩家一条预言，但仅此一条。”
　　“不知这预言准不准？”月辰歪着头，在余光里她看到一个人形玩偶兔子手中拽着一把彩色氢气球，在她走的几步间，玩偶兔子的纽扣眼睛一直看着她。
　　那是NPC？月辰在心中诧异。
　　“呵......”楚泓柔和地笑，“也许就像塔罗牌游戏，模糊的说辞和心理暗示。”一个小丑踩着条纹皮球在前边正在表演纸牌魔术。
　　各色游客穿梭于彩色的大网间。
　　“太阳，我好像看见那棵芒果树了。”月辰眯了眯眼，似乎有些无法置信。
　　向量对外部世界进行了建模，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有芒果树特征的实体。
　　“哦？”带着磁性的嗓音中有浓浓的意趣，楚泓向月辰所指的地方看去，边说：“都说那棵树有缘才能见着，就被你一下子找到了。”
　　月辰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所以我们有缘嘛。”虽然她心里惊叹于向量的“搜索”功能。
　　少年却忽然垂眸，星辰的眼眸中有某种情愫，他低低重复：“我们当然有缘。”
　　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矛盾，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我们还太小了......还不懂得爱。”她曾说。
　　我们依然还太小了吗？

　　会占卜的芒果树比现实中的要更高更大，树下已站着几个人，两人走到近处。
　　“要怎么占卜呢？”月辰和楚泓说着。
　　就在这时，枝叶繁茂的芒果树忽然伸出两条没有果实的树枝，如同两只手臂一般柔软，分别来到他们面前，末梢抬起，像是握手的动作。
　　楚泓伸出右手将枝条拿在手中，月辰也学着去做。
　　“你好，你和我的第一次见面。”相触的下一瞬，月辰就“听”到芒果树说，声音不是从树那里传来，而是直接回响在她脑中，但这又似乎不仅仅是声音，有一种温柔的感觉，她觉得树在笑，像是对着朋友说话，这种信息非常特别，仿佛糅合了时间、图像、情感。
　　那是多维信息流。
　　“哎？”月辰奇怪地问道，“怎么这么说？难道你和我不是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动了嘴唇。
　　“对你来说是。”芒果树回答她，宽容和神秘。
　　月辰转了转眼珠，被它古怪的逻辑弄晕了。
　　而另一边，芒果树同样对楚泓传输了多维信息。
　　“楚泓。”感情是叹息和犹豫。“......”忍着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少年皱眉，凛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楚泓？我的角色名是Sun”
　　回应他的是摇头和轻笑，却没有轻蔑的意思。
　　“我是会占卜的芒果树呀。”忽然一变，成了逗弄的语气。
　　“那你给我的预言是什么？”少年骄傲地问。
　　“对，我要给你预言的。”芒果树像是想起了一件不应该忘记的事。
　　“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会见到我了，楚泓。”芒果树又犹豫了一下，说了出来。
　　少年感到汗颜，却保持着礼貌：“你为什么肯定我以后想见你呢？为了得到预言吗？我知道你只给每个人一条预言。”他勾唇，声线却绷直，带着少年的锐气：“未来还没有到来时，谁都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我会创造自己的未来。”
　　芒果树没有说话，他收到了离开的信息。
　　芒果树用柔软的枝条卷下两个橙红色的芒果，剥好皮端到他们面前。
　　“这就是预言？”楚泓觉得有些好笑。
　　月辰已经把芒果捧在手心，嗅了嗅道：“好香呀，太阳！，吃吧。”
　　不得不说，这棵自恋的芒果树结的果实比现实中基因改造后的还要美味，也不知是虚弥的设计里增强了味觉的灵敏度。
　　然后，他们接收到了那个预言。
　　“如果多一点信任......”月辰停滞了，什么意思？我们之间......？
　　“能够再见。”无与伦比的坚定，宛如旧时代的神谕。楚泓的心中涌起一丝烦躁，在深处似乎还有更加激烈的情绪，秀眉皱起，他却骄傲地说，莫名其妙。
　　离他们不远的一棵西兰花树下，一双茶色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观察着两个年轻人，这双眼睛看向芒果树的一瞥，竟露出被欺负的神情。
　　“太阳，”月辰清清地喊楚泓，“你收到预言了吗？”
　　楚泓抬眸，粉色头发的少女神色恬静，“嗯，你呢？”他竟有些笑不出来，只点点头。
　　“我收到了。”月辰眨眨眼睛，却不说。
　　“不告诉我呀？”楚泓戏谑道。
　　没有办法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不说了。
　　“唔......”月辰心思一转，嬉笑着说：“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万一就不灵了呢！”
　　“呵......”楚泓无奈地笑，“那我也怕不灵了，不告诉月辰。”
　　而此时月辰发现有人在看他们，便扭头去看。
　　在一棵西兰花树下，一个年轻的男子背靠着树，一手枕在脑后，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大，穿着面料柔软的灰色针织毛衣，裹着黑裤的腿细长笔直如同竹竿一样，竟是太过于消瘦了，男子头发雪白，长到肩膀下，上半部分笔直尾端卷曲，加上独特的茶色眼睛和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有些像女性，但气质里绝无阴柔之态。
　　穿着灰毛衣的男子另一只手中正拿着一个抹茶味甜筒，那双浅色的眼睛却带着笑，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