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遇》风物长

6、佛者是个鳖

　　亘古不变的虚空之中，萦绕着浓重的幽暗，一方凝重的孽镜台千年万年的立在那里，眉目清丽的神君负手立在镜前，广袖衣妜随着虚空中微弱流动的空气而摆了一摆。
　　制造了细微变动的冥主大人从虚空中踏出步子，没有东张西望的探视孽镜中的景象，闲庭信步似的走到清河背后，嘴角噙着一贯的笑容，“主神可是看完了，不在冥府多坐会儿。”
　　清河并未回头，他挡着孽缘镜，压低了声音道：“冥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冥函也不催他，低着头摆弄手中挑着的红灯，尽力想让空间中更亮一些。
　　清河看他一眼，眸色冷下来。“从前有个男童，体质属阴，七岁那年他遇见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小鬼王……”
　　“咔嗒“一声，冥函手中的灯盏落在地上，也只愣了那么一下，他就不动声色的蹲下身去，捡起红灯，佯拍了两下：“不知道十殿阎罗跟主神讲了多少我家贱内的事，主神可别再让我重温伤心事了。”
　　冥函走到镜前，那里空虚一片，只弥漫着漆黑阴冷，并没有映出一丝一毫的影子，度神者，忘前尘，他早就知道。
　　果不其然，清河转过身来，颇为冷冽的盯着他，冷笑道：“你能耐，你整个冥府都贱内。”清河手里攥着张黄符，五指用力攥紧，忍无可忍的拍在了冥函脸上。
　　冥函眼前一花，差点没被他拍地上。
　　清河甩袖便走，冥函一把拉住，将他带进怀里：“清河？”
　　清河听得他语气的小心谨慎，勾着他的颈子贴了上去，“是我，我回来了。”

　　夜深人静，男生窝在沙发上，捏着颈上的挂坠，饶有兴致的问：“老板，你不会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小鬼王的信物吧，我好歹也是个新时代好少年。”
　　老板换了个台，目光移向男生，似是很怀念，却又张口道：”出门左拐五百米，五块钱三条。”
　　男生：“……”
　　他被口水呛了个半死，问老板：“哪本小说？我也想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气谁攻谁受呢？”
　　老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确定你还记得你是个大老爷们儿吗？”

　　西天诸佛所在的天境，浸润着普照天下的佛光，并且，没有寻常宫室的弯弯绕绕，一开门，入目即是两列排列整齐的光头。
　　冥函头一次这么严肃的来到佛界，没打趣他们的光头，也没撩拨池中的白莲。
　　他有求于人，姿态摆的空前低下。
　　西天好像是在开什么会，他对这些没兴趣，等了有几天，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佛者最后才从殿中出来。
　　一眼就看见象征着世间灵魂的白莲池旁端正站着的新冥主。
　　冥函还未说明来意，佛者慈眉善目的笑着说：“冥主此行是为了那位传说中的冥主夫人。”
　　他用的陈述语气，冥函也没在多嘴，随着佛者的目光看去：一望无际的白莲受佛光浸润，然而尽管有世间净土的滋养，郁郁葱葱的荷花中也有那么枯败的几支。
　　冥函沉默了很久才道：“佛者睿智，清河就是主神清河，如今主神魂归，命星却晦暗不堪，冥函还请佛者能够出手相助。”
　　佛者道：“我此前倒是真的不知夫人就是主神清河，即便如此，三千相境，命数自有定论，不该插手的时候妄图凭一己之力逆盈虚之数，我也是不好对冥主夸下海口。”
　　冥函摸着此前清河亲手给他戴上的桃木鱼符，粗糙的绳子摩挲着指腹：“不会逆的，只要清河……能平安回来。”
　　他声音哑的厉害：“只要他能回来，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冥主夫人是谁。”
　　冥函走后，佛者和一位大乘禅师清修之余谈到主神命星陆续重亮之事。
　　禅师嘴角噙着笑：“清河主神的忙是您帮的？”
　　佛者道：“总不能真的少了一位主神，他们四神的平衡不能打破，重回从前的模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禅师不笑了：“那冥主呢？我曾问过佛者什么是情，无修至今不知，可前日有人告知与我，冥主与清河之间的羁绊，便是感情。”
　　他出了佛者的莲花池，正想往天宫走，有人从那处过来，红衣上是繁复的银白绣莲，眉间殷红神印同清河如出一辙。
　　无修躬身：“臾修主神。”
　　臾修回了他一礼，没什么表情的说：“臾修求见佛者，还请禅师通报一声。”
　　无修了然：“主神是为清河主神的事而来？”
　　“不是，清河曾嘱咐臾修，帮他守住一样东西。”他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的佛者，勾了个笑：“佛者，请把清河的鱼符还回来吧。”
　　寂静的主神殿中，臾修小心的将鱼符系在清河颈上，“你费尽心机分出一魄也要记得他，我自是不好教它落空。”
　　任谁都没想到，冥函终日跟在清河身旁，反而加快了神魂的融合，主神殿办喜事，请帖发遍了四海八荒，却在一众仙妖精怪赶来赴宴的时候，关上了主神殿门，让一众仙妖精怪在风中凌乱。
　　臾修从外面回来，皱着眉：“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作者有话说

　　其实佛者也不是太坏……
结构大概是:剧情加回忆加补充。
下一章就是孽缘镜了。